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7、鱼沈雁杳天涯路(上) ...

  •   帝都里一派和风细雨,然而泸州城外却是腥风血雨,战火荼靡。

      中都大军盘桓在泸州城外已经许久,却迟迟跨不过那条天堑,越不过那条护城河就拿不下泸州。战事久拖不决并不是什么好事儿,皇上并不会乐意将军队耗死在此处。那日,大军总帅季显亲自擂鼓督战城外,想要一击强攻泸州,两方打的十分焦灼,泸州凭借优渥的地理位置即便不出也能扛下中都大军的所有攻势,他们士气鼎盛,然而中都大军由于久攻不克,气势上已显得弱气。

      烽火蔽天,硝烟弥漫,一支劲矢长箭自城楼上袭来,破空之势夹杂着万钧之力,箭锋直对在战车上擂鼓的季显,一支穿云箭生生将季显射落车上。

      主帅受伤,中都大军立时回撤,这一仗仿佛又是毫无建树。

      “父亲真的要如此破釜沉舟吗?”偌大的营帐内只有季显和季林瑄两父子,季显褪下了军甲,胸上层层裹覆着的伤口处透出一丝殷红,脸上稍许显得有点苍白,但一双眼眸依旧如鹰隼般锐利,并不如外界所传的伤重垂危。

      “我们在此耽搁太久了,今晚大军后撤,引他们出来。”季显一手按住胸口的箭伤,眼中肃杀之气漫延。若说他驰骋沙场几十年,即便如今年事已高,但要躲开那一箭并不难。他不惜以身诱敌,已是孤注一掷。

      季林瑄却显得有些犹豫,“万一他们并不上当呢?只要他们不出,我们就毫无办法。”

      战场厮杀,斗技斗勇,各种奇谋巧出,并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计策。况且诸般计谋也早被先圣道尽,而今战场施为不过博的就是谁人能更洞灼先机。

      还不待季显开口,帐帷却被人一手掀开,季林瑄一早就将周围侍兵遣开,不知是谁如此大胆擅闯,他刚想斥责几句,却在转身看到来人的时候,词句都噎在了喉中。

      “长公主!”季显和季林瑄异口同声的惊诧道,面前素衣轻鬓的女子,容光熠熠,手中握一柄乌燮长剑,正是伴随历代先皇的绮凤剑。

      “我就知道这一箭不可能真的伤了元帅。”长公主两步近前,目光扫过季显胸前伤口,眸光抬起时眼中闪过锋锐的光芒,是猎鹰扑杀前最后的凝视,“元帅佯伤退兵,是想诱出泸州城内的守军吗?”

      历代兵将立功都在战场,泸州固然能坚守,然而若守军之人志存远大,那么便不应该甘愿只是据守,若能借机重创中都大军,甚而逼迫大军退守至乐岭。此战如若攻成,这般功勋怕是能荣耀满门。泸州守将宋之远,并不是个庸庸无为之人。

      季显其实对女子领军一直不太能释怀,现下被长公主问住也是有点不甘心,他抿唇无语,似在深思又似在决断。季林瑄见父亲这般犹豫,却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军帐内一时静默无声。

      长公主却笑了,不疾不徐的问,“若真能引出城中守军,不知季元帅手中可有骑兵去堵截他们退路?”

      季显这一计放的极其险,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便是阻截住出城的泸州军,其中部分骑军要与大军一起交歼泸州军,而另一部分则攻入泸州夺下城门要塞。那时他们所要对峙的不单单是泸州守军,还有齐国赫赫有名的倚天骑,这便需要骑军十分骁勇善战,得有以一敌三的能力,可皇上给他的大军里虽有骑兵,却实在不算精锐,本来他是想季林瑄点兵伏击泸州军的。

      然而听长公主此刻意思,是另有安排了。

      “老臣愿听长公主高见。”季显双手抱拳,终于放下了成见,虚心求问。只要能破了泸州,扩大皇域版图,遂了皇上心愿,就算低头也没什么不可以。

      长公主却只是笑了笑,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如刀锋般豁亮,季显蓦然想起,要说天下最精锐的四大精骑之一的四方骑不就在长公主麾下吗!

      季显一时心下激越,语声有些感慨,“但愿此计能成。”

      长公主却仿佛成竹在胸,眸光焕亮,语带豪气,“就在这几日,泸州必破。”

      宫窗外细雨绵绵,内殿里缭绕的安息香也逐渐淡去, 叶妤取过一盒香走到窗下,将悬着的嵌丝捻金点香球拆开,又放了点香屑进去。殿内静悄悄的,斜卧在贵妃榻上的皇后似在闭目小憩,两个小宫女正跪候在榻下左右,为皇后赤裸的脚踝敷上温热汤药,而后轻轻揉捏以祛湿活血。

      重重珠帘帷幄的后头忽的传来宫女低声,“启禀皇后娘娘,宸妃娘娘正在外殿候见。”

      叶妤见皇后眸光半敛,似春梦将醒,遂拂开珠帘对跪候差遣的小宫女轻声嘱咐:“你们先将宸妃娘娘迎入外殿奉茶伺候,皇后娘娘待会便来。”

      小宫女诺诺应是,倒退了出去。

      “呵,宸妃。”叶妤刚放下珠帘,就听身后传来皇后寒声冷笑,带着莫名空洞凉意。

      叶妤忙上前将皇后自睡榻上扶起,皇后身怀皇裔,叶妤当初曾因为疏忽差点铸成大错,自那事之后她便十分谨慎小心的侍候在皇后身边。

      “宸妃虽得皇上宠爱,出身却寒微,倒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六月季夏,天气已有暑意,但皇后有孕最怕受寒,叶妤还是忙为皇后肩上搭了一条披帛,“不过奴婢倒是好奇,宸妃虽长的不错,但论殊丽明艳怕是及不上贤妃。要说才学,她这小门小户出身的,奴婢倒真是瞧不出有什么能耐。怎么偏偏是她会博得皇上青眼?”皇上性子冷淡,并不常常驾幸后宫,甚至在之前后宫里也只有皇后和贤妃一个妃主,其他有封号的女子位份都不太高。要说恩宠,这后宫里哪个都算不得获宠。却不料,第二个被皇上晋封妃位的,会是她。

      皇后坐起身,穿上宫人递到脚边的珠履,伸手拢紧肩上披帛。叶妤搀扶皇后起身,却听皇后语声清寒,幽幽起落,“本宫并不在乎谁被晋封为妃。”在这后宫里,她才是皇帝的正宫皇后,天子正妻,其他人再不过却也只是妾,只是……“你知道宸这个封号的由来吗?”

      叶妤扶着皇后坐到鸾镜前,为皇后梳妆添补妆容,“奴婢这倒是不知。”

      皇后望着鸾镜里的自己,容色清淡自然,神色庄重,端端正正的也是个帝国皇后。她抬手取过桌上一盒胭脂,朱砂色明艳润泽,是她以往爱用的。只是自怀孕后,她便极少再用胭脂了。

      青葱食指沾了胭脂红在指尖,缓缓点上双唇,她说:“宸为宫,是为紫微星。紫微星乃是帝星。”胭脂薄涂,双唇微微一抿,“宸这个字号意喻极重,历朝历代鲜少有帝王赐封后妃这个宸字,除非……”

      叶妤取过妆镜台前罗列在首饰匣子里的一支金钗,为皇后斜插入鬓,又取了一对东珠耳环为皇后佩上。她在皇后耳边低声道:“即便是再受宠,妃也只是妃。况且帝王的恩宠总有尽头,唯有皇嗣才能保得身前荣华,晚来善终。”

      皇后瞥了一眼叶妤低垂的眉眼,一手轻轻抚摸着腹部,另一手搭上叶妤手腕从妆镜台前站起,露出雍容笑意:“以往都没怎么在意,今日里本宫倒要好好瞧瞧这位新册封的宸妃。”

      坤元宫是中宫所在,自先帝在时就从南秦移植了许多珍稀的菊花品种,只因那是皇后所喜爱的。即便皇后驾薨,中宫也再没迎来主人,然而此处的菊花依旧有宫人悉心照料着。直至今上登基,裴皇后入主中宫,这花圃园林中的菊花也不曾被人换去。

      宸妃打着纨扇走在中宫的花苑内时,只瞧见两旁佳木成林,倒是难见姹紫嫣红,偶见几株兰花被掩映在浓茵绿草间。

      中宫内的宫娥迎出宫外,当先一人朝宸妃敛袂执礼,“请宸妃娘娘入外殿奉茶歇息,皇后娘娘正在内殿小憩,稍后便来。”

      整个后宫里都知道如今皇上对这个宸妃宠爱有加,多久也不曾听闻后宫有人被晋封,却只有这位从昔日无品无阶的采女到九嫔昭媛而后仿佛乘云直上般一跃成了宸妃,俨然快要和承淑宫的季贤妃平起平坐。然而贤妃出身武将名门,又有皇嗣在身,可她又有什么?

      长史女官心中几番计较,面上却是一派恭顺,迎着宸妃进入内殿,命人奉上香茶。宸妃捧了茶盏在手,脸上挂着笑容,眉梢眼角都透露出了喜气。她啜了口香茶便将茶盏搁回了桌案,宫女们垂手敛容悄无声息的立在宫殿角落里。宸妃目光环伺大殿,中宫殿宇建筑辉煌,宫绘影壁亦是巧夺天工,华缀美玉,垂有明珠,十分奢华。

      宫殿一侧的奉案上架着一把琵琶,想来是有人日日保养呵护,那琵琶看上去宛然如新。宸妃虽然琴技平平,但却也是极爱弹琵琶的,她瞧着这把螺钿紫檀五弦琵琶,便知这是一把名器。皇后雅擅琵琶,是乃音律大家,在她宫中珍藏的琵琶自然不是凡品,她细细瞧着,越看越是喜爱。就连皇后已到外殿,她都浑然不知。

      “宸妃,你这是在瞧什么呢,如此认真。”皇后敦柔的声音蓦然想起,让她收回了目光。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宸妃不卑不亢的执礼拜见,态度上端的滴水不漏。

      “宸妃免礼,坐吧。”皇后在主位落座,宸妃娉婷走上前,在一旁落座,目光却时不时飘向角落。皇后顺着她的目光,一眼瞧见了那把琵琶。

      “这把浮磬秋霄是南唐大周后所用,音质清澈明亮,十分动人。”皇后徐徐笑说,目光示意身旁叶妤。

      叶妤颔首上前取来琵琶奉到宸妃面前,宸妃小心翼翼的接过琵琶,木身光泽,纹理细腻,她将琵琶按放在膝头,指下一勾,琵琶声响,余韵悠长。

      “宸妃也会琵琶,不若试试 。”皇后不动声色的饮茶,口中却道。

      有名器在手,宸妃自然是喜不自胜,以她的出身是没什么机会操.弄名琴的,此刻得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倒也不谦辞,落落大方的朝皇后颔首,五指覆在弦上,蓦地一张,铮铮琴音从她指尖跃出,赫然是名曲《淮阴平楚》。

      皇后是琵琶大家,自然听得出她指下功力,甚至比不上汉府乐伎。皇后一直在想,后宫佳丽三千各俱妍态,若论琴棋书画这些名门闺秀哪个比不上她?为何皇上偏偏青睐于她?

      她指尖拨出的音弦有烽火狼烟和铁马征程,虽铿锵有力却在指法技巧上有失圆滑,不能奉为上乘,但她似乎并不以为意。她虽长的美艳,非是一顶一的绝色,皇后却在她弹奏琵琶的时候,在她抬起的眉眼间瞧见了那灼目的艳光,那般无畏无惧,又是那么的恣意张扬,那一刻仿佛什么都不在她的眼中。

      这般眼神让皇后蓦然间想到了一个人。那日,她正巧在御花园里散步,远远听得有人在弹琵琶,一曲《淮阴平楚》仿佛萧杀此刻,倒是与满园花团锦簇十分格格不入,她好奇心起,循着琵琶声而去,拂开浓荫看到了坐在亭台里的两个人。

      皇上穿着白金缎锦的龙袍,长袖拢纱,倚着长亭阑干,清雅出尘的俊彦上带着温柔笑意像是晨暮里的那抹红彤的光,让人恋醉。而皇上的目光却只看着面前拨弦琵琶的人,那个容色绝艳的女子,眉目间有寂灭山河的气势,仿佛破云出月脱于烈焰里的凤凰,终是要回归九天之上。

      皇后竟在宸妃奏曲的时候,从她眉眼间窥见了一二分肖似长公主的风致。

      宸妃一曲终了,还舍不得的抱着琵琶,眼神留恋在琵琶身上,“不愧是流传了数百年的名琴,那音色果然不同寻常。”

      皇后见她眼中不掩喜爱,遂笑道,“宸妃既也是爱琴之人,那这把浮磬秋霄本宫便赠予宸妃吧。”

      她说的很随意,倒让宸妃有些受宠若惊,手下轻抚琴弦,忙起身谢恩。

      此时宫外有侍女疾步而来,见皇后和宸妃正在内殿叙话,忙在殿门槛前一跪,叶妤见皇后与宸妃正在闲话聊天,便先退了开去,走至殿门前让那小侍女起来回话。

      那小侍女刚说了几句话,叶妤脸色霎时就变了。

      “娘娘,承淑宫的季贤妃怕是要生了。”叶妤回到皇后身旁回禀,声音不高不低恰能让宸妃也听到。

      “要生了?”皇后亦是诧异万分,“这好像还没足月,怎么就要生了?”

      叶妤俯身在皇后耳旁轻声道:“有消息传来说是在泸州的季大将军被敌军射伤,恐有性命之虞,想是贤妃知道了此事,气急之下而动了胎气。”

      皇后心下微怔,一瞬间似被冰绡霜气给冻住了心肺似的,季显战前受伤,此刻在泸州又有谁能稳住十数万大军。泸州是北齐邯兆前最后一道稳固的防线,泸州若攻陷,之后几座城市再无险隘可守,邯兆便是皇上的囊中之物。泸州这一仗对于皇上来说,绝不容失。

      “宸妃,你随本宫一同去承淑宫看望下贤妃吧。”皇后扶着叶妤从椅上站起,目光淡淡望向另一边的宸妃。宸妃忙乖觉应是,陪伴在皇后身侧。

      承淑宫内一片愁云惨淡,宫娥们在殿内来来去去奔走不歇,淡淡的血腥气漂浮不散。雁清拂开珠帘,目光在外殿张望,脸上神色焦措不安,额上密密的沁着汗珠,她看到被她遣去请皇上的小宫女,劈头便问:“皇上可曾请来?”

      宫女摇了摇头,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语带哽咽,竟也是被急哭了,“皇上正在太极殿会见朝臣,奴婢见不到皇上,只留了句口信给大侍丞。”

      却此时,听得远远传来宣驾声,竟然是皇后来了。

      雁清等人忙跪于殿中,恭迎皇后。

      皇后也有了近五个月的身孕,行走间多由旁人搀扶,这一路行来,气息也有点乱了。皇后看了眼满殿宫人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目光一扫就看到了贤妃的近侍雁清,忙催问道:“贤妃此刻怎样了?”

      雁清抬头望向皇后,眼中尽布了血丝,开口时声音都有些哑了,“太医说,怕是有些艰难。”

      皇后望了眼那重重的珠帘帷幄,从内殿里隐约的传出贤妃的痛呼呻.吟,听在皇后耳中莫名的起了惧意。

      “皇上呢,你们可有去请过?”皇后移开目光,在叶妤的搀扶下落座。

      雁清摇了摇头,额际的汗水沿着脸庞滑落,“奴婢遣人去请了皇上,但皇上在太极殿会见朝臣,怕一时半刻也来不了。”

      皇后听罢后,指着中宫一个侍女,忙催道:“你再去太极殿前,请皇上来。”

      殿内气氛压抑低沉,众人屏息都不敢发出声响,却听一个女子婉转语声,温柔的响起,“皇后娘娘莫要忧心,贤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必定能安然诞下龙裔的。”

      雁清循着声音转过目光,这才看清伴在皇后身旁的那个女子,宫装逶迤,宝钗雍容,正是那个不久前才被皇上晋封的宸妃。

      蓦然间,一声凄厉的叫声惊煞了殿内的所有人,雁清踉跄起身奔走入内殿,连该有的礼数都忘了。皇后却实实在在被那声惨叫给吓住了。

      “竟是这般艰难吗?”皇后喃喃低声,红粉香脂也盖不住脸色的苍白,“本宫去看看贤妃。”

      皇后刚想起身,手腕却被叶妤一把按住,“血房重地,娘娘有孕在身,不宜涉足。”

      皇后也是一时慌了神,听得叶妤提点,这才单手护住腹部,缓缓又坐回位上。

      殿内漫漫不觉的血腥气缭绕不散,贤妃的声音也逐渐低去,皇后只觉得胸闷,连呼吸都觉得不太畅快,刚想起身去殿外廊下吹吹风,却听一声长长的宣驾声传来,皇上穿着明焕的龙袍,冠戴紫金,玛瑙珠络从两颊悠悠垂至肩头的日月文章上。

      皇上清俊的脸上永远鲜见喜怒,而此刻却有了丝忧急,皇上方甫跨入殿中,便听一声嘹亮的婴孩啼哭声。几名太医从内殿鱼贯而出,见到帝后在此,忙跪地见驾。

      为首一名太医,须发皆白,仍中气十足,叩拜后恭敬垂首,“恭喜陛下喜得公主,贤妃娘娘大安。”

      皇后心下莫名一松,一直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皇上抱过雁清怀中的襁褓,目光温柔的望着臂弯里的幼儿,仿佛怎么瞧也瞧不够似的。

      “恭喜陛下。”皇后上前,与皇上并肩站了,目光望向那小小的孩子,心下也变得十分柔软。

      皇上哄着小公主许久,直到小公主哭声弱下,阖了眼沉沉睡去这才将襁褓交予一旁的乳母,方才还和煦的笑颜,转眼变为阴霾,皇上眸色突然一沉,眼光扫过殿中,冷声质问:“贤妃怎会突然动了胎气?是谁将前线的事情告知了贤妃?”

      殿内霎时寂静,仿佛风雨欲来。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