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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流言飞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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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混的结果,自然会有人教训她。
陶陶兢兢战战地偷偷溜回时,看见了墙边守候着自己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娘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半夏——”
半夏这时候的脸上完全消失了往日挂着的笑容,那双细长的眼睛锐利而洞悉地望着她。
“我——”
陶陶垂下脑袋,不敢辩驳了。
半夏叹了一口气,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般问:“你是和那个人一同出去了吧,娘娘,你知道,你不在的几个时辰里我和青黛姐到处找遍,都快疯了,青黛姐还在里面等着你,你自己去和她说吧。”
虽然在回来之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但是这个然后陶陶还是忍不住想要退缩,不过半夏又怎么会给她退缩的机会呢,拦住了她的后路,用目光催促她进入灯火可亲的惜春殿。
“娘娘你手上的东西就暂时给我吧。”半夏伸出手,道。
陶陶可怜巴巴地将那泥娃娃递给她,眼巴巴地瞧着她,生怕她给摔了,半夏又气又好笑,“娘娘你放心吧,这些年到我手上的东西哪样不是完璧归赵了。”
陶陶嘟囔:“我这不是珍惜嘛。这可是寒雨唯一送给我的一样礼物,这对我很重要。”
“知道了。快去吧。”半夏退了她一把。
里面的那个人已经从十足的怒火等到了十分的伤心,而陶陶却细细地挪着步子,走进屋子里。
青黛听到了脚步声,顿时站了起来,扫视一般看过她全身,黑着一张脸,道:“娘娘,你这是上哪去了?”
“我——”陶陶很小声,像面对夫子一般忐忑,“我出去了。”
“上哪去了?”
“冷宫外面。”陶陶哪里敢说真话,只是尽量把地点含糊掉。
好在,或许是等待的时间太长了,大宫女的怒火早已消失殆尽了,只剩下满腔的担忧。她捧着陶陶的一双手,不知怎么眼泪就掉了下来,那张总是冷静的脸蛋像朵凄婉的花儿,陶陶被她的眼泪吓住了,忙不迭地拿着手帕去擦她的眼泪。
青黛轻轻推开她的手,收起哭音,“奴婢只是风沙迷了眼睛。”
“青黛,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陶陶几乎脱口而出,但一脱口又想起了和白寒雨的约定,心底只是无尽的愧疚。
青黛怎能看不出,“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陶陶道:“没,没有的事。”
最终,是青黛叹息一声,而恰逢半夏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红了眼眶的青黛,表情一怔,道:“姐姐,娘娘可算是回来了,这么晚了,娘娘可有吃过什么东西饿吗?”
青黛想起这一点,连忙擦了擦眼睛,道:“饭食还在锅里热着,娘娘若是饿了,正好用膳。”
半夏道:“姐姐,你和娘娘说会话呗,我去准备。”
青黛道:“怎能麻烦你呢。”
半夏嗔怪,“姐姐怎能说出这么见怪的话呢。”
话题一扯,倒无之前的阴郁了,陶陶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但望了一眼青黛和半夏,心知,和寒雨的事情若是不说出来,今晚这样的场面在往后还是会反反复复地发生的。
盛颜见她总是两般心思,虽人在身侧,却不知魂飞何处了。
无论如何问她,总只是见她又欢喜又忧虑,当真是看不穿。
某日,盛颜挥开銮驾,不让左右侍奉,一个人前往惜春殿,正是凄迷之时,衰草□□,宫墙瘦了细柳,盛颜见此景更加是怜惜陶陶。
“怎么住在这么一个衰败之处。”正发出感叹之时,忽然那夕阳落辉里落着两个影子,一看,正是陶陶欢欢喜喜地挽着一个陌生人。
那人作太监打扮,高高瘦瘦,神情淡薄,与一般奴婢十分不同。
盛颜见陶陶这般亲近一个下人,不由心头微微诧异,正想要喊住她时,忽然被她身边的人冷冷一瞥吓得魂飞魄散。
那眼神不满,冷酷,让盛颜想起了盛怒之中的父皇,不由捂住了嘴,躲在了柳树后。
俩人经过,陶陶的脸上还带着欢愉的笑容,他们手挽手,像——亲密的情人。盛颜迷茫地将这个形容想出,如同冷水灌首,她满怀失意。
这个人真得是宫人吗?
盛颜没了见陶陶的兴致,摆驾回宫后,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宫殿里沉思着,许久,才唤了人细细吩咐——且去查那人的身份。
几日后,也什么都没查出来。那人就像一只飞鸟一般,了无痕迹地飞过了。空余盛颜一肚子的忍惊。
且说花语这边,自那日雪妃被陛下责罚以后,雪妃动辄打骂下人,她只不过摔碎了一个花瓶子,就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青玉那个死丫头也是没用。任是如何逼迫,都哑巴一般,只会哭泣。
绮妃啊绮妃,不,陶陶,你倒是走着好运。花语恨恨地咬牙,正在肚子里收刮法子,忽然想起不久之前她路过听起一个昔日侍奉绮妃门下的小太监提起。
绮妃似乎和一个太监曾经走得很近啊。
呵呵,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这宫中从来不都是真真假假掺着,她倒是可以从这一方面入手呢。
想象一下,堂堂一个皇妃,居然和太监走得近,居然还对食起来?陛下就真的能忍。哈哈……
越想越觉得是一个好主意。花语琢磨了一会儿,招来一个丫鬟,细细地说了。
对方反而是一副惶恐的样子。看得花语好生恼火,掐了她的手肉,“怕什么,左不过说说,你只管传出去。”
丫鬟答了一声,跑了出去。而花语则觉靠她一个人是不靠谱的,故意走到了鱼龙混杂的下三门和一些宫妇聊了会儿,假装无意地将过去绮妃和太监亲近的消失传了出去。
没过多久,经过这些宫人们的添油加醋的些说法,流言飞语传遍了整个后宫。
正是花语所满意的。
没错,就连冷宫之中侍奉的宫人都有所听闻,瞧到陶陶时,纷纷窃窃私语,青黛和半夏发觉到了之后,特地打探。
一打探就得来这么一桩吓人的传闻。
盛颜更是连忙来见陶陶。
另说流言传播之广,只在深秋而已,某日魏帝批阅奏折之后,四处走走散心。走到一处菊蕊泛金的妙处,正欲沉吟一句诗时,听到几句宫人的闲话。
“那绮妃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与太监通私。”
“什么绮妃,人家现在都在冷宫住了半载多了,是废妃——”
随侍的李总管几乎在听到这两句话的时候就在心中大叫不好,正欲斥责那胆大包天的宫女时,被魏帝轻轻一挥手止住了,再看那九五之尊的脸已彻底黑了下来,如雷霆响于云端。
宫人们自然是不知魏帝在此,谈论得有声有趣。
“哼——”魏帝甩袖,走之前给李总管甩了一个脸色,李久久在御侧,瞬间就明白了。
让人押住那两个闲话的宫人,问了个明白,很快便水落石出。朝魏帝禀告时,仍然心跳个不停,虽然绮妃被废,实则陛下还有些情分,只是没想到会出这种丑事。真不知道是说绮妃之不幸,还是说她愚笨,这种风言风语的事事到如今如何说得清呢。
魏帝听闻之后,脸色变得尤其难看,直接就扔掉手里的奏折。“蠢材,这等流言宫里还传得有声有色,当朕是死人吗?这陶氏行点不堪,气煞我也。宣我旨意,陶氏须加检点,静守贞操,罚俸银半载,以当惩戒。”
“奴才喳。”李久低着腰,心想,陛下这一次到底还是姑息了。这绮妃真不一般,有一日卷土重来未可知啊。
李久上门宣读了此旨意。吓得陶陶几欲魂飞魄散,陛下这是知道了?知道了?脸上露出无限苦楚。
李久肃然,但看向陶陶却带怜惜,领走之前的话更带深意,仿佛还是极为看好陶陶的样子。
陶陶莫名,更感害怕。而青黛蹙眉,只觉得自家娘娘这又是被陷害了,苦于在冷宫之中无法查探,只好再番安慰陶陶。“娘娘,这都是些流言蜚语,陛下的旨意也可听出,此后娘娘还是多待在惜春殿吧。”
陶陶扯出一个笑容,听从一般地说:“我也觉得,还是多在惜春殿吧。”语气唏嘘。心里也在暗暗猜测,或许是她和寒雨某一次相会被人撞见了,以后还是要多留意着。
半夏看着她俩脸上划过的种种神情,也只有她知晓了,这件事确实是有的,只是以后娘娘又该但如何呢?
她的目光停留在陶陶的脸上。而陶陶却躲避着她的目光。
这一个月来流言传闻让陶陶惊吓,盛颜也好,半夏也好,她们的安慰都难以让陶陶安心。却没想到陛下听闻此事后,反而有消停下来的样子。
只是陶陶一想起她和白寒雨的约定,若是真的被发现了又该当如何啊?
这一段时间里,每每想起,就是噩梦无休,终日惶惶不安,熬出两个的黑眼圈来。她每每观测半夏,总觉自己被看透了一般,而她心里还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将一切告诉半夏。
只是每次话到嘴边,两瓣嘴巴好似黏在了一块儿。
“娘娘是不是有什么想和我说。”反倒是半夏主动出击了,她那双细细的狐狸眼,没有弯着了时候,给人以很尖锐的感觉,让陶陶竟然觉得自己被看穿了。
“我——”陶陶迷茫的望着她,心底迷茫更甚。
半夏就那样等着她,等着她梳理心情,等着她说话。
过了一会儿,陶陶似乎坚定了下来,“半夏,你都猜了吗?”
半夏嘴角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并未说话,也正是这个笑容炸出了陶陶的心虚,她慢慢地低下头,说话声音像是嗫嚅一般,“我和寒雨是情投意合的。”
半夏点点头,似乎是很容易地就接受了寒雨是谁,还有荒唐的一句话。正因她这温和的态度,陶陶才很容易地继续地说了下去。
她便将这半年来和白寒雨的交际交代得干干净净,听得半夏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一副极为危险的模样。
王得安啊,王得安,是叫你王得安还是白寒雨更为恰当呢。
娘娘啊,娘娘,你瞒得我们好苦。
“半夏,我答应了她,等到她解决了一切,带我一起离开。”陶陶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娘娘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的?”半夏泼冷水。
陶陶坚定:“寒雨从来不会说假话。”
“如此,娘娘又有何打算。”半夏语气有点冷。
“半夏,我——我想,你们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她倒是厉害啊,能把我们三个活生生的人一起带着离开皇宫。”半夏语带讥讽。
陶陶却以为她只是不信,忙忙为情人开脱。“寒雨答应了我,只是我一直不敢与你们说。”她羞愧难当的样子让半夏叹了一口气,想着娘娘还真是好骗,且如哄小孩一般地说:“我倒是无妨,只是青黛姐那边,姐姐打算何时说啊。”
这可真是难为陶陶了。“这,我——”
“既然如此,那娘娘暂且还是不要告诉青黛姐了,免得惹出祸端来。”半夏沉吟了一会儿,道。
即便她不说,陶陶暂且也没有打算告知青黛的想法,“我也是这般打算的,等寒雨那边一切落寞,到时我想一切会更有说服力。”
半夏听见她这句话愣了一下,不知不觉间,娘娘似乎成长了很多。一时间,她心中莫名地冒出一些欣慰来。只一想到青黛,又有些歉然,到底这样的事实青黛姐一时接受不下来的,而娘娘又这样的痴,总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能吐露这一切。
花语没想到,这一场流言飞语就这样不告而终,苦煞了她一番心思。可恼,不得不再骂贼老天,这废妃倒也正是好运气。一计不成,自然是要再生一计,就在她思量之时,忽听一阵门响,见两个宫妇撞门而入,冷笑连连。“花语姑姑,您真是好大的胆子,什么人都敢陷害,且跟我们走一趟吧。”
花语自然是不肯,“你们有什么证据,分明是颠倒是非诬蔑人。”
两人对视,其中一个亮出令牌,“跟我们走一趟吧。”
花语一看那令牌,脸色一白,颓然一般地倒在了地上。那不是普通的令牌,乃是暴室,何为暴室?宫人犯错,自有宫规惩戒,而那些过分的,自有暴室惩戒,过去她送了那么多的人进入暴室,又怎能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下场呢。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盛颜听到宫婢的回禀之后,脸上尤带着寒意,她手抚青玉案,心道:“花语是罪有应得,不过,陶陶那绯闻却也不全然是凭空生的。”
她仍然记得那天,那个太监,冷冷看过来的一眼。
只是后来,她怎么让人下去查,都查无此人,仿佛是她做的一场梦。
“不,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总有一天我会逮住你的狐狸尾巴。”盛颜踱步在宫殿里来回,过了一会儿冷声沉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