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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story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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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音盒悠扬清脆的“叮——叮铃”似绫罗在空中轻柔地绕个圈又随风而去,似有似无的清香萦绕在鼻翼间,到底来自成片的花海还是笑得恬淡边编花环边抱着我讲圣经的母亲?
母亲说,白色的波斯菊最适合我亚麻色的长发。
母亲说,我是乡里最漂亮的女孩。
母亲说,我是她的天使。
但是。
温柔贤惠的母亲为什么会用这么恶毒疯狂的眼神看我?
为什么健康轻盈的母亲开始躺在床上?
为什么正处于豆蔻年华的我要不断安抚口流涎水的母亲还得独自养家?
在幽暗的木屋中,骨架一样的母亲乱糟糟的头发总是散发熏人的臭气,她怎么老是回避我送到她嘴边的饭菜?怎么老是将我缝好的衣服撕烂?怎么老是在我抱着安抚她的时候狠命的捶打我的背?
窗外的景色这么好,隔壁家的姑娘新做的花裙子转起来真的能吸引蝴蝶。
我也想要,母亲。
环住骨瘦如柴的女人,在她肩上默默流泪却没有任何反应。
有一天,终于借到了同龄女孩穿剩下的裙子,如获珍宝地小心翼翼穿上。
母亲又躲避她送到嘴边的勺子,将饭全打在裙子上,用指甲在墙壁上到处乱抠。
看着染色的裙子,一道又一道抓痕的墙壁。
真是够了!母亲你这样的姿态太丑陋了!你只会折磨我!说什么我是你的天使!骗子!
她把她吊在麻绳上。
孤儿院里,护理员总是挥起鞭子,饭菜总是有股酸臭味,每天干的活和以前一样累。
真是够了!我情愿自己一个人也不想再这样活下去!
满天的火焰直冲云霄,热烈的温度让她感觉温暖,鞭打的疼痛从此只是回忆。她愈来愈喜欢照顾病危的小猫小狗,被抛弃了的,真可怜。
医生说,这是家族遗传的精神病。
看向她的都是些什么眼光啊?
反正我自己生活就不会伤害别人了吧。
山里。
她看到了天使,真美。
她捡到了受伤的孩子,真可怜。
这孩子笑起来真像个天使。
这笑着说孩子说我看他像偷窥丘比特的普绪克。
只要我们两个就够了。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群人殴打瑞彻的景象,一个人拿把烧的通红的剪刀对准瑞彻的纤细的脚踝。
“滚!畜生!!拿开你的脏手!!”不管她怎么歇斯底里,都没有人理她,她看着瑞彻疼的在地上翻滚抽搐,血流了一地,想抱住他却总是走不到他身边。
月光下,银发的半翼天使跪坐着靠在粗壮的高杉树,通透的瞳仁望向不知名的地方,泪悄无声息地滑过脸庞,混入颜色深浅不一的薄衣里。
“达琳?达琳!醒醒啦!做噩梦了?达琳?”瑞彻用裹着白色纱布的手百般无赖的戳着紧皱眉泪痕在眼睑清晰可见的鹅蛋脸,还不听吹气。
看着难受的人睫毛不停的扇动,悠悠醒来,突然回神,紧张兮兮的看着瑞彻,然后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没事吧,脚疼不疼?!手好了么!还有哪里不舒服么?我在再也不离开你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又哪里受伤了么?”达琳好不容易看见他裹着纱布的手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下他的脸一脸心疼,手摩擦着他的冰凉的脸颊。
瑞彻皱着眉覆在达琳在自己脸颊上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怎么在床上?你饿了吧?我去做饭。”她答非所问,准备起身。
“达琳?”用手肘支撑上半身伏趴在床上的瑞彻将她禁锢在身下“你发烧了不能起来,你需要休息。你到底怎么了?昨天……你看见了什么,还晕倒在门口,我废了好大劲才把你拖到床上。”
“辛苦你了,我很重吧……”
“我在问你看见了什么!”瑞彻不耐烦地打断她。
她的头偏向一边,注视干净整齐的地面,那把吉他挂在墙上,中间还断裂,琴弦还断了一根。
“……天使为什么会变成单翼?”
瑞彻疑惑地看着她,离开她的上面,将头陷进枕头里,“折翼的天使是无法单靠一只翅膀飞向天堂,他一定是犯了极大的罪,上帝为了不让他回到家园做出的惩罚。你问这个干嘛?”
无法飞向天堂?
为什么天使也会犯罪?为什么上帝对天使的惩罚这么重?上帝怎么这么残酷,对人间不好,对天使就不能宽容一些么?
达琳这么想着,昏昏沉沉地睡去。
再一醒来,照进屋子的光线非常暗淡,竟然睡了一天!
达琳看向一边趴着沉睡的少年,睫毛不安的抖动着,仿佛隐忍了莫大的痛苦。
饿坏了吧,也不叫醒我,可怜的小东西。
想着,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准备晚餐。
从那以后,瑞彻觉得达琳神经质起来,时不时投来的怜悯目光使他很不舒服,体贴入微的照顾让他有种被她当做宠物圈养的感觉。
最严重的是,她总说一个银发的单翼天使。
“最近他的翅膀变成黑的了,原来这么洁白,他迷人的蓝眼睛总是饱含痛苦。这是怎么了?”
达琳回忆起前天晚上的景象,翅羽白从上往下渐变成黑色,纯粹的蓝混杂着一抹猩红,原本一直上扬的嘴脸现在只会不停抽搐,漂亮的唇色已和肤色无异。他不再散发着温暖的白光,他的脸上只有绝望和悲哀。
“最近你夜里没有出门,我们一直在修吉他,前天刚修好我弹给你听,你还唱着歌,最后你先睡着了我还给火炉添了柴火,你说,你在哪看到的?”瑞彻皱着眉看着她。“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开始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达琳。这世上哪有什么劳什子天使”
“是吗?我……是做梦梦到的?我记得我在树林里逛啊。”达琳出神地望着远方。
“就算有,按照你说的他也快变成残酷的坠天使了,还念念不忘着什么?”瑞彻慵懒地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达琳又是一副“真可怜”的表情使他不高兴起来。
“波斯菊的花期快结束了,你带我去看看吧。”
“你没走出院子里你怎么知道山上有波斯菊?”
瑞彻一愣,笑着说:“上次你还把它插在自己头上,问我好不好看,你这么年轻就喜欢健忘了?”
“是么?”达琳下意识摸上头发。
“是的,达琳。”
瑞彻把手放在肚子上,闭合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