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天蓝》燕十一

8、 蓝天的大学时代

　　蓝天坐在袁永蔚的对面，看着她和她的家人告别。蓝天的父亲把他送到候车厅就走了，袁永蔚的家人把她送上车，安置好她的东西后还不肯走，站在车窗外不停地嘱咐着。直到车慢慢开动了，袁永蔚站在车窗旁不停地跟家人挥手，直到看不到了，她才坐回到座位上，身体靠着车厢壁，闭着眼睛，眼角有两滴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然后她马上用手把眼泪擦掉，她转过脸冲着眼睛望向窗外的蓝天尴尬地笑了笑。蓝天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心里却被深深地触动了，他想他应该说几句安慰的话；或者拍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或者握住她的手，给她友爱的温暖。可是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把目光调向了窗外。

　　南方的热浪没有让蓝天感到任何不适，反而南方的骄阳把他晒黑了，让他显得更健康了。蓝天沉浸在第一次独立生活的兴奋中，他一个人去报到，注册，整理床铺，购买生活用品，他感到自己是一个大人了，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他接下来的计划就是找一些家教之类的学生工，他不打算再伸手向父亲要钱了。
　　安顿好自己的一切后，蓝天去找张力维他们，他特别想知道袁永蔚现在怎么样了。他和张力维，王丽站在袁永蔚的宿舍楼下，远远地袁永蔚走过来了，她一袭白裙，娉娉婷婷，在阳光下就像一个发光体，她反射着太阳的光，让蓝天不敢直视。她的皮肤还是那么白，却瘦了很多，显得手长脚长的，有点像一支仙鹤，蓝天这么想着，她是他的丹顶鹤。想到这，他不禁看着袁永蔚微笑了，而袁永蔚也正看着他，带着迷惘的神情，一瞬间两人之间仿佛形成了气场，这是第一次两人之间有一种暧昧的感觉。

　　袁永蔚病倒了，住进了医院。蓝天的心里不知为什么高兴极了，他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接近她的理由。于是他每天都去医院，好在张力维和王丽也差不多每天都去，这让蓝天显得不会太突兀。当所有人都在的时候，蓝天是讲话最少的人。他坐的位置也是离袁永蔚最远的，但是他是最知道袁永蔚需要的人，袁永蔚舔一下嘴唇，他会把水端过去，袁永蔚扫一眼水果，他会削好了送过去。他得到的回报是一个感激的微笑。蓝天从图书馆给袁永蔚借了很多书，有时候蓝天去的时候只有袁永蔚一个人在，他们就安静地坐着，每个人拿一本书去读，这时候总让蓝天有一种美梦成真的感觉。可惜这段时光太短了，可惜袁永蔚的病很快就好了。

　　蓝天没想到自己开始受到女孩子欢迎了，开学没多久，就有几个女生约蓝天出去，可是蓝天从来都是拒绝，因为他只盼望每个周末与袁永蔚他们的聚会，而平时他把时间都花在学习上。

　　这天袁永蔚告诉蓝天她参加了篮球队，并且她为此愁眉苦脸着，于是蓝天自告奋勇当起了她的补习教练，王丽，张力维也一起来凑着热闹。慢慢地这成了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固定活动。
　　袁永蔚邀请大家去看她的第一场正式比赛。大家早早地到了，并且占了参判员旁边的一块地方，他们站在第一排为袁永蔚加油，并拿着一个小旗子来回的晃着，这样袁永蔚总是能一眼就看到他们。
　　赛场上经济系一直在输球，袁永蔚卖力地奔跑，虽然不能挽救球队的劣势，但却成了场上最引人注目的球员。蓝天听到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
　　“经济系那个8号是个美女啊，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你有女朋友了，还在这关心别的女生。”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吗，欣赏还不行吗。”
　　“我最欣赏她的拼搏精神。那股劲真迷人。”
　　蓝天悄悄地笑了，因为他们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暂停后再开始，袁永蔚盖帽，断球，被肘击，蓝天看到袁永蔚嘴巴流血了，他心里有点着急，他想挤过去看看袁永蔚的伤势，但是他的动作为他迎来了几个白眼，球赛正比到高潮，谁也不愿挪动让蓝天过去。接着蓝天看到袁永蔚被撞倒了，然后她的教练扶起了她。经济系得分了，整个球场沸腾了，只有蓝天呆呆地没反应，他眼睁睁地看着袁永蔚跟那个教练一起欢呼，拥抱。
　　蓝天挤出人群，没有跟袁永蔚打招呼就离开了。
　　周末到了，张力维，王丽和袁永蔚来找他打球。这天在球场上蓝天一直表现的懒洋洋的，而且尽量避免跟袁永蔚有什么冲突。吃饭的时候，张力维看了看沉默的蓝天，他用胳膊肘碰了碰王丽。王丽从食物中抬起头，看着张力维，张力维冲王丽使了一个眼色。
　　王丽清了一下嗓子，然后对袁永蔚说：“永蔚，你们那个教练可真够帅的。”
　　袁永蔚笑了，她开起了王丽的玩笑：“嗯，是挺帅的，他叫高强，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王丽：“好是好，不过我要先声明，我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听说他在追你，是不是真的呀？”
　　袁永蔚收起了笑容：“你听谁说的，别听他们瞎说。” 说着她看了蓝天一眼，“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听到这，王丽用胳膊肘碰了碰张力维的，张力维又用胳膊肘碰了碰蓝天的。袁永蔚注意到他们诡异的样子：“你们在干嘛？”
　　蓝天为袁永蔚夹着菜：“没什么，没什么。”

　　开学两个多月了，天气也慢慢地变冷了，蓝天的生活重心放在了学习上，他为自己选择了一门感兴趣的专业而感到高兴。他和袁永蔚他们一直进行着周末的聚会，他和袁永蔚之间一直保持着一种暧昧的关系，两个人互相关心着，可往往是欲言又止，蓝天常常觉得袁永蔚也是喜欢他的，从她的眼神中能够感受到，可他又常常不确定，因为袁永蔚碰到他直视的眼神就会低下头，红了脸，甚至转身走开。面对袁永蔚，蓝天常常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怕他如果说错什么话，而破坏了现在的他和袁永蔚之间的这种让他感到丝丝甜蜜的关系。
　　这天晚上张力维来找蓝天聊天，他说他想追求王丽，来问蓝天的意见。蓝天当然举双手赞成，不过他还是拍打着张力维的肩膀取笑着他：“肥水不流外人田。加油啊。”
　　“你也要加油啊！如果你一直这样，袁永蔚要被别人追跑了。”张力维提醒着好友：“主动点吧，你还在等什么？！”

　　第二天下了课，已经7点多了，天已经全黑了，蓝天很饿，他去学校旁的小餐馆叫了一碗馄沌面，他边吃边想，一会儿见了袁永蔚该说些什么，可是到最后面都吃完了，他还是没有决定到时候该怎么说。他决定干脆不想了，他也不想想了，现在他只想马上见到袁永蔚，他受了张力维的激励，他决定向袁永蔚表白。
　　蓝天跑到袁永蔚宿舍的楼下，经过女生宿舍旁边的文体中心时，里面传出喧闹的舞曲，看来今天有舞会，很多学生正在入场，蓝天从熙攘的人流中穿过，他决定一会儿见到袁永蔚，他要邀请袁永蔚去跳舞，虽然他自己并不会跳舞。
　　可是袁永蔚不在，可能看蓝天还不够失望，那个管理员还热心地告诉他，袁永蔚她是认识的，她刚刚被一个男孩子叫走了。蓝天非常失望地出来，却又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于是他在熊猫馆附近来回地溜达着，像一个猎人一样在四周逡巡着。
　　两个小时过去了，舞会结束了，男生女生们从文体中心蜂拥而出，蓝天紧张地在人群中寻找着袁永蔚身影，他找到了，蓝天高兴极了，他扬起手正准备叫袁永蔚的名字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个在袁永蔚身边的男生，而且他们手拉着手，蓝天一下子僵在那里，然后慢慢地把手臂放下，失魂落魄地转身钻入了人群。
　　蓝天心中的挫败感无与伦比，那种心痛的感觉把他的身体挖空了。第二天他发烧了，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当他的意识再次回到他的身体的时候，他把他跟袁永蔚的关系重新做了定位。他决定以后会把袁永蔚当成好朋友，他会默默在她身边守候，反正他已经守候了那么久，一切的一切，只要她幸福就好了。

　　当蓝天再见到张力维时，张力维用一种包含了怜悯，可惜，痛心，鼓励等等复杂情绪的眼神欢迎他，蓝天笑了，在张力维肩上打了一拳。张力维拍了拍蓝天的肩膀安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走，我们去喝酒。”
　　蓝天摇了摇头。
　　张力维：“那我们去唱卡拉OK, 去发泄一下。”
　　蓝天继续摇头。
　　张力维：“那我们去看电影吧，美国大片。不许摇头啊，我把王丽也叫上。”
　　蓝天点头：“好吧。”
　　张力维在买票的时候看到了高强，他在心里念叨，希望一会不要碰到袁永蔚。他拿着票去跟王丽，蓝天会合，然后带着他们四处乱逛着，特意算着时间，想晚点进场，这样就可以减少和袁永蔚他们见面的机会。可是没想所有人象约好了一样，他们刚到门口就碰到正要入场的袁永蔚，那边高强买了一大堆零食正向这边走过来。大家点头打完招呼，电影开场的铃声就响了，他们分两批匆匆入场，更没想到的是，高强和袁永蔚的位置刚好就在蓝天他们的正前方。袁永蔚坐下后，回头看到蓝天他们在她身后坐下，又冲他们点了点头，表情有点尴尬。
　　高强是个细心的男生，他为女朋友挑了影院中最好的座位，为女朋友准备了零食，饮料，甚至怕女朋友会累，他拍了拍肩膀，让女朋友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蓝天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站起来走了出去，当张力维追出去的时候，蓝天已经不见了。

　　蓝天下定决心要过新的生活，没有袁永蔚的生活。蓝天在班里，甚至在系里都是很受女生欢迎的，因为蓝天老实，诚恳，斯文，秀气，而且聪明好学。明着，暗着对蓝天示好的女生很多，其中一个叫做李康祺的女孩子就特别有恒心，从入学第一天就表明喜欢蓝天，不管蓝天对她多么冷淡，她一直拿出一副我爱你与你无关的态度。时间长了，蓝天就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算是默认了这段关系。再说李康祺也是个美女，追她的人也很多，可她偏偏就只喜欢蓝天，就象蓝天一眼就相中了袁永蔚一样，这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蓝天跟她在一起虽然没有什么热情，但是很舒服，蓝天本身就是个平淡的人，过这种平淡的生活他也很满足。

　　一晃眼两年过去了，大家都进入了专业课的学习，学习忙了起来，他们几个老乡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渐渐地蓝天几乎失去了袁永蔚的消息。偶尔和王丽，张力维聚会时，他们也表示，很久没见到袁永蔚了，好像袁永蔚在故意躲着他们。

　　最后终于到了毕业的大日子，王丽和张力维准备毕业后回家乡工作。至于袁永蔚，大家只在送别会上见过一次，大家都以为她要去上海跟男友团聚，就笑着起哄问她什么时候结婚，袁永蔚只是笑着不说。那一次，蓝天把女朋友也带去了，大家问起蓝天对未来有什么打算，蓝天笑说不知道，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没想过，吃过饭，袁永蔚就早早地告退了，她说她要回去收拾东西，她让他们继续玩。蓝天站起来想送送她，但女朋友拖住了他的手。离别的日子到了，蓝天去车站为王丽，张力维送行，没有看到袁永蔚，他们心里都觉得很难受，不仅仅因为以后大家要天各一方，也因为大家回想起当年四个人一起来，现在却少了一个。。。他们心里都知道袁永蔚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王丽，张力维拜托蓝天去看看袁永蔚。蓝天从火车站出来，就去找袁永蔚，距上一回来找她已经隔了几年的时间。可结果像上次一样，袁永蔚不在，看门的已经换了人，不过这个人也说她认识袁永蔚，她说袁永蔚昨天晚上就已经走了，只是她不知道袁永蔚去了哪里。

　　蓝天继续留下来念第五年的课程。在蓝天大学的最后一个寒假，他没有带女朋友，他一个人回了家，他已经两年没回家过年了。
　　过年时，他特地到袁永蔚家拜年，袁永蔚不在家。当袁永蔚的父母告诉蓝天袁永蔚在北京工作时，蓝天追问了一句，袁永蔚的男友是否也在北京，袁永蔚的父母摇头说不知道，接着感叹儿大不由娘，袁永蔚越来越少跟他们讲心里话。
　　蓝天接着去参加同学会，他希望能在同学会上见到袁永蔚，但是袁永蔚没有来。

　　蓝天本来打算毕业后留校，因为女友是当地人。可是从家回来后，恰巧北京一家医院来要人，教授推荐了他，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就这样，蓝天毕业后，也去了北京，去了袁永蔚所在的那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