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天蓝》燕十一

4、蓝天的童年

　　遗传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一对漂亮的夫妻不见得生得出漂亮的孩子；而容貌出众小孩的双亲往往是毫不起眼的普通人。
　　蓝天的父母都是标准的俊男美女，而且都是老师。在蓝天出生前，他似乎已经具备了某种优于其他小婴儿的优良基因。但在他出生之后，所有认识他父母的人看到瘦瘦小小的他之后，脸上都会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然后他们就十分努力地为难自己，争取说出一两句好听的客套话，于是盯着他上上下下再打量一遍，把目光调向一边后才挤出一句：“这孩子真白！”
　　蓝天的父母身为俊男美女听到这类话从不放在心上，他们有权利不重视外貌。可是蓝天为大家制造的遗憾，让许多人很多年后提起来仍感到惋惜：“那么好的基因，太浪费了！”
　　“这个没生好，也许他们应该再生一个。”
　　可是天总是不随人愿，红颜总是多薄命。蓝天的母亲在他上小学的时候得了重病，而且病情一日比一日严重。蓝天也一天比一天沉默。
　　许多人在确定蓝天的母亲的病无法治愈之后，越来越关心她父亲以后的独身生活。他的父亲不胜其扰，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他长得太漂亮，怪不得别人的。
　　蓝天的童年似乎充斥了太多令人不愉快的事。但很多年以后，蓝天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留在他印象中的就是母亲未生病前的那段时光。那时他随母亲工作的调动而转学，他既没有因为离开旧学校，旧同学而感到伤心，也没有因为来到新学校，结识新朋友而感到高兴。他仿佛一出生就已经变老了，他习惯平静地面对一切。他的父母也习惯了他这种沉静的性格，所以那天他的反常行为，吓了父亲一大跳。
　　那天放学后蓝天兴奋地跑进屋里，拉着爸爸的手，用极快的语速对爸爸说：“爸爸，我喜欢我们班的一个女同学，她长得好漂亮，我要和她结婚！”
　　蓝天的父亲被吓了一跳，不是因为儿子早熟的言语，而是难得一向理性的儿子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于是他笑着问：“她叫什么名字呀？”
　　蓝天：“袁永蔚！”
　　“是不是她长得特别可爱呀？”
　　蓝天使劲地点头：“嗯！就是！”
　　说完蓝天拉住爸爸的手往外走：“爸爸！走，我带你去看她，我要跟她结婚！”
　　蓝天的父亲只好跟儿子来到楼下，他在路口停下，拉住儿子，俯下身对儿子说：“小天，你现在才念小学，等你念到中学，大学，碰到更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办？你还跟会跟袁永蔚结婚吗？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
　　这时，蓝天的母亲买菜回来，以为他们父子来接她，于是全家人一起回家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蓝天不再提袁永蔚，蓝天的父亲以为儿子象其他没有长性的小孩一样，已经把这件事忘了。可蓝天没有，虽然他没有主动跟袁永蔚讲话，但袁永蔚就像一颗闪闪发亮的星星，只要蓝天一走进教室，他就感觉她无处不在，甚至根本不需要故意抬眼去看她。
　　蓝天利用母亲是他们数学老师的便利，在母亲改完他们的作业后，他会偷偷地找出袁永蔚和自己的作业本，把两个作业本紧贴着放在一起，然后再插入那一沓厚厚的作业本当中。看到他的本子贴着袁永蔚的，他的心就暖暖的。而且在发还作业本的时候，他的名字总会跟袁永蔚的连在一起。这是他的杰作，每次当他跟袁永蔚在过道上擦身而过的时候，他都觉得非常幸福，仿佛他跟袁永蔚分享着一个秘密，虽然那个当事人并不知情。
　　随着母亲的过世，蓝天的童年就提早结束了。随后他也离开了那个学校，这一次也是他第一次感到了离别带来的痛楚，因为母亲，因为袁永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