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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一章 莫问苍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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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莫问苍天
德妃娘娘,德兰女公爵殿下不知道,她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把戏才刚刚开始,现在因为祭司的灵器和那乱七八糟的火神诅咒,反正萨克都因的解释就是,这是因为我们在穿越中互换了灵魂,但原先的身体里肯定还保存着本来元灵的气息,然后因为黄金沙漏的法力发生了共振牵绊,现在只要德兰女公爵的身体发生任何损伤疼痛,我那身体可以说感同身受。
呵呵,这叫什么?中国人的老话,害人终害己,那些固执愚顽的人就是不明白这道理,现在,我决定让安玛西亚莫塞特女爵好好尝尝利刃割身的滋味。
顾维桢送我回到御药房时,幸而戴荃这血气少年不在,出宫采办药材去了,只剩下乐家两兄弟在,见我被打得血肉模糊,顿时被吓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却笑着安慰,说别紧张,没事,两人都进入太医院学习好些时日,虽然还没有开方子的权力独立治病的能力,不过在我和乐正良的全力训练下,已经成了合格的男护士,备药,清洗,煎药,抓药,缝合等护士的工作已经十分纯属。
两人见我这个西医师傅伤成这样,脸上都有稍许疑问和怒色,不过见永和宫首领太监在,不好发问,但马上去准备为我清洗伤口的清水纱布金创药等等。
我猛然想起来,这却是个难题,我是个女人,虽然自己不介意,可毕竟在这个国家还是要在乎男女大防的,我看了看顾维桢,他打发了抬我回来的小苏拉,小心翼翼地说:“先生别往心里去,慎刑司知道先生的身份,没下重手,这叫伤皮不伤骨,不过看先生刚才提铃走路的样子,似乎加重了伤势,也无妨,太医院秋太医有祖传跌打正骨法,先生的伤不会有事,有什么也别往心里去,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
我听到他最后这句,突然抬头,从他那双跟顾问行颇相似的秀眸里,读出了一点不一样的题外话。
嘿嘿,该不会是,我这黑锅背得似乎不冤,自己要撞上来,怪谁?延禧宫上下加上纳兰家现在都是宫里忌讳忌惮的,我这不是自己撞到枪口上嘛。
这是谁在杀鸡给猴看,不言而喻了,贵妃是给人当枪使了,还背了黑锅,德妃,也有点冤枉,但也不冤,她心里是明白的,她心甘情愿,只是不想踩了一脚泥。
我心底有点明白了,这就是宫廷,百年前英伦宫廷的刀光剑影也一样,皇帝要的是秩序,要的是后宫吉祥安宁,前朝歌舞升平,海内御宇升平。
爱情这种东西,对于皇权来说,太奢侈了。
这是惠妃这辈子都无法逾越的鸿沟,对于如此真性情靠爱情活着的人,如果学不会保护自己,终究会淹没在宫廷的血红阴谋中。
惠妃这么纠结痴缠,若传到外人耳朵里,终久不是好事,但毕竟是大阿哥生母,纳兰家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换做入关前,叶赫一族也是满洲可与爱新觉罗匹敌的上三旗世家大族,若不是天运转折,还说不清满人的统领家族是谁?
康熙对惠妃也不是没有夫妻情分,所以,让贵妃出面对延禧宫有所申斥是最合适的,更何况病中的惠妃居然做出有违宫规的禁忌之事,这就是顺水推舟的事。
哪里知道我这个外人不知死活闯了进来,顾维桢言语中当然是在为兄弟开脱,我笑了,当然是我天真了。
顾问行,敬事房首领太监,当然是比乾清宫总管副总管刑年李德全梁九功等人更加受宠的心腹,他年纪又轻,头脑又灵活,为人处事滑头之极,八面玲珑又绝对保持底线,我真是佩服这孩子。
“公公放心,安莎明白,不会怪责任何人,不过安莎有个难事,想请公公帮忙,不知道…………”
顾维桢却有些喜形于色,忙热心问什么事?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他表现出的一丝愧疚让我总算看到了紫禁城里的一丁点人性。
我思量着请谁帮忙,好像谁都不可靠,最后,我想到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脾气虽然怪点,特立独行,不过却是最可靠的。
男的,上次他救了我,身上却穿着狼皮大氅,我得问清楚了,顺便,若手术中真的出什么意外,这男人见过血杀过人,应该能镇得住场。
顾维桢听完我说出的名字,低头思索一下,回说:“先生想得极周到,唯有此二合适现在过来为先生疗伤帮忙,奴才这就悄悄去请她,烦先生写个便条或者找个信物,否则她不会相信我。”
我掏出鹰笛,放心地交给了他。男的那边,就把随身的象牙十字架给了他,说那人见了应该会卖个面子给我。
顾维桢接了东西去了,我一下瘫坐在圈椅里。心里没来由一阵疲累悲凉,真没想到,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对我雪中送炭的,居然是德妃身边的心腹太监。
更衣洗澡的事我只能等帮忙的女人来了再说,乐瑞竹还不太懂男女大防,打来清水准备好纱布金创药就要给我清洗伤口,我忙阻止,说:“先别动,恐怕伤了筋骨,瑞竹,你等宫门开了出宫去,把你叔叔找来再给我配金创药,丹溪,麻烦你到御茶房帮我准备一些洗澡的热水草药衣物,谢谢。”
乐丹溪却明白我的意思,忙带了表哥出去准备,我就在那间当日解剖过死人的诊疗室里自己检查了伤腿,这年代,没有X光什么的电子仪器,只好凭经验。
幸好我自学加上跟着乐正良学了一些中医跌打的知识手法,检查完我就知道,慎刑司的人下手可真是准确,什么伤皮不伤骨,他们的毒打表面看起来不严重,可已经到了伤骨的边缘,再加一个什么提铃守夜,好吧,伤筋动骨是跑不了的了。
从我现在小腿胫腓骨的疼痛感和麻胀红肿就能判断,提铃强行走路前已经有胫骨撕裂,等走完那长长的宫道,我不想动手术也不行了,因为有麻胀感觉,我忍着巨痛触摸伤处,试探着疼痛的程度,靠触感判断骨折程度,疼痛似有似无,这就说明可能伤到了神经,只能尽快手术。
乖乖,问题来了,手术,没有麻药?
我可做不到关公刮骨疗毒,而且不能全麻,只能局麻,因为这手术只能由我来做,我自己必须处于清醒状态。
原本可以保守治疗,秋元晋和乐正良就很擅长中医跌打损伤的治疗,可是我不能等,必须快速痊愈,而且凭借外科医生的经验和疼痛感,我判断已经不是骨裂这么简单。
皇帝在年关前会秘密北上谒陵,顺便进行一系列关乎北境安危的大事,点名要我和白晋随行,除了会见邻国的秘密使臣,还有来自准葛尔的秘密客人,另外联络蒙古王公的事,也提上了日程。最重要的,是窥视阿拉布通之战后噶尔丹的情况,为将来彻底平定北境做好准备。
这个关键时刻,如果我不能随行,那么我怎么找到首领?我要不去,祭司一定会抓狂。
祭司,对,这个时候,只能不找科学找迷信,既然逃不开神鬼怪异,那就只能求助他们。
不问苍天问鬼神,我这个未来的外科医生居然沦落如此,真是好笑。
我没想到的是神鬼妖怪的世界也是有规则的,祭司之所以焦急万分要找首领,皆是因为他的法力来自冥冥中与首领灵魂的牵绊,所以两人距离越远,祭司法力就越弱。加上紫禁城里同样有本土的守护神,萨满巫师和道教法器符咒到处都是,可以说是处处受阻。
我一听头都大了,罕见态度强硬说道:“除非你现在能把我和德兰女公爵的身体换回来,否则拖着这伤腿,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随皇帝出行,更别提到准葛尔草原找首领了,为了你自己的利益,还是想想办法吧!”
祭司也头一次没跟我发火,晃晃悠悠半空中飘忽了半天,好像GPS卫星扫描一般把紫禁城扫视了一遍,突然说要有拜火教圣水就好了,那东西喝了就不疼了。
我立马否决,说未来已经证明那就是大麻和毒药的混合物,要找含有咖啡因的药物中国也不是没有,可问题是我自己必须清醒着动手术啊!
既然已经有了灵魂共振,那我动手术的话,德妃也会疼得死去活来,我也不想连累她,可现在我在宫廷里要自保,实在需要永和宫主位别对我耍什么心眼,那也没办法了,谁叫她落井下石。
问题是光共振有什么用,我自己要在手术中痛昏过去,谁都无法接手继续手术,乐正良和秋元晋虽然也懂得许多外科知识,可毕竟没有经过未来正规的外科医学培训。
“你能不能现在让我和德兰女公爵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这样不是什么都解决了?”
我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祭司直接摇头,他第一次很诚实地苦笑,说自己做不到,难得他肯承认,难得他没有死要面子对我狂吼。
一个穿越时空的歪果仁,和一个来自古老波斯的拜火教祭司怨灵,就这样在紫禁城的红墙黄瓦下踌躇半日,想不出办法解决一瓶局部麻醉药带来的手术创痛问题,在那古老宫房里四目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