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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章 君无戏言 ...

  •   第三十章 君无戏言
      看着满池苍翠的石苔,青墨背棱的梭子鱼穿游其间,我不禁玩心大发,心里也着实不知道如何回答康熙的逼问,突然兴奋地叫道:“看,好大的鱼,抓来烧烤一定是美味!”
      我的话还没吼完,便跳进了水塘里,溅了康熙一身的水,我只好假装没看见,在水池里左右开攻,一下子就抓住了一条大青鱼,高高地举起来,大叫,“看,我厉害吧!”
      显然,康熙原本以为我会很害怕地跪在他面前求饶,就算再不懂事的人也会象征性地向康熙告一下罪,谁知,我竟会不接招。
      还异想天开地跳进水塘抓鱼,这可是结结实实地吓得康熙目瞪口呆,比葛尔丹五十万蒙古铁骑突然出现,还要超出他的想象。
      加上溅了一身的水,更是从来没有过的,竟呆站在水塘边,直直地看着我。
      “啊!”我也被吓了一跳,忙扔掉鱼,跑上岸,翻遍了背包里也没有干毛巾,只有阿木泰留下的一条脏西西的纱巾。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顺手就往康熙身上擦拭,想尽量把衣服上的水迹擦干,可是那东西根本不吸水,我在那里白忙,却没注意跟康熙的距离————
      近得不能再近了,康熙的衣服上,缭绕着刚沾上的淡淡青草味,清雅的檀麝味,醒目的火药硝烟味,还有任何味道都掩盖不了的男人气息………
      我的脑子有些眩晕,却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仍然一心一意地想弄干康熙的衣服,谁知,突然———我感觉自己像掉进了温暖的海水里,整个人都溶进了那股温热的暖流里!
      我这才意识到,看似清瘦的康熙竟将我整个身子拥进了怀里!
      心,跳得已经失去了方向,全身,血液在倒流,抽干了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只能任心中炽热的暖流游走,身体却僵在那里,一动不动,靠在康熙的胸前,听着他同样心潮起伏的狂乱。
      心里也突然惊讶于自己的感情,这是从未体验过的,这种天荒地老的心动,真的可以生死相许,至少这一刻,我能感觉到人类最原始的激情。
      这是我少年的初恋,所绝不会感受到的,这也让我在心里开始嘲笑我当年看似惊天动地的爱情,那也算爱情吗?
      心里的冷笑让我头脑清醒了许多,远处,我看见了李光地的破旧斗篷,正往这边来了。
      我猛地推开了康熙,顺手用纱巾抹了把脸,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我的脸色红得都可以开胭脂铺了。
      康熙的眼睛却直视过来,热辣辣地,毫不隐晦地,告诉我一个讯息,他一直把我当女人,而且,他对我,有着一个血性男人对女人全部的遐想。
      我的血冲击着大脑,心里的另一半却强烈地抵抗着,理智与情感,正在做着最激烈的搏击。
      哼!康熙把我当什么?无聊征途中的排遣寂寞的工具吗?
      可是他的眼神却又火辣辣地告诉我,他喜欢我,这种喜欢是建立在欣赏之上的……呵呵?
      他只是没带女人出征而已,否则怎么会打我的主意?
      他要什么女人没有,他的女人可以从地球一直排到月球上,他不缺少女人———
      我这样告诉自己,强压着甜蜜的心情,埋头避开他的目光,收拾背包就要走,他却一步拦住了我。
      我不想说话,因为心里隐约觉得只要一说话,我的情感就会战胜理智,所以,只是埋头要走,他却捉弄我似的,总拦着我。
      正僵持着,却听见背后李德全的声音,康熙眼中玩谑的情意才收起来,正舒了口,不想他猛然间夺了我手中的纱巾便走,把我晾在水塘边,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康熙什么意思?纱巾是阿木泰的,他抢去了是什么意思?呵呵,真是……表错情了吧?
      我心里一阵好笑,却又怯喜,同时,也有小小的失望。
      他拿走一个女孩的东西,代表着对她表白情意吗?可惜,他这情意却表白错了信物,我心里忍不住又好笑,又好气。
      “哟,你怎么了,衣服怎么湿成这样?”
      “啊……我……我……”我这才忽地想起来,大队人马今天就在这水边扎营,刚才我说要来取水,李光地定是不放心,过来看看我做什么,还好,刚才脑子没有发热,跳下去洗澡,否则,就不堪收拾了。赶快编个理由吧,怎么搪塞过去怎么说吧!
      “哦,我看这水坑里的鱼肥美,所以抓两条来,今天晚上加道菜呀!”我确实是在抓鱼呀,没有撒谎。
      “那快回去把衣服换了吧,小心着凉。”
      “哦。”我确实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背心直冒上来,忽地一声“阿嚏!”糟糕,我忘记现在是十冬腊月了,已经着凉了。
      “看,着凉了吧!来——”
      一个不注意,李光地的发霉斗篷又披到了我身上,老实说,这股酸味,还真是熏人,可身上一阵发冷,牙齿咬得根本张不开,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正瑟瑟地埋着头往回走,却又忽得冒出个声音,道:“哟,先生,瞧您冷的,来,正巧,披上这件银鼠斗篷吧!”
      是李德全的声音,挺刺耳,可也是救星到了。
      “哟,这是什么斗篷呀?这么破破烂烂的,先生快换下吧!”
      李德全一双富贵眼哪里看得上李光地的破斗篷,尖声尖气地念叨着,酸得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过一旁李光地的脸色却想当然地很难看,我费劲地挤出一丝笑容,婉拒道,“谢谢公公,没事,索亚刚才掉水里了,身上一身泥,别把您的斗篷弄脏了。”
      “那就更要换掉,李德全,去拿一套朕的干净衣服,给先生换上,别着凉了。”
      这声音听起来更可怕,害我把头都快嗑到地上了,康熙怎么还敢回来呀!
      不过,我还是侧着头瞟了一眼李光地,他注视着我身上的破斗篷,窘得都快钻到地洞里去了。
      真是,康熙是在故意给我难堪吗?不,是在给李光地难堪,他不允许李光地的破烂东西披在我身上,就像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被打上别人的烙印一样。
      我心里忽然明白过来,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不能容忍我和李光地的这种暧昧,在这个年代,是绝对不允许的。
      真是可笑,难道他不知道,我正在逃难吗?还有心情乱搞男女关系吗?
      我心里却叛逆起来,回道:“皇帝陛下的衣服安莎实在不敢上身,安莎告退!”
      “你不知道君无戏言吗?”康熙语气强硬,脸上却还在笑。
      “快谢恩吧!”李光地再傻的人也听出康熙的意思了,忙劝我道。
      一面,李德全已经把衣服取来了,石青苏绸灰鼠夹袄,湖锦滚丝夹裤,松花色蕾丝束腰汗巾子,彩绣鹿皮靴,加上已经取来的银鼠斗篷,虽然不够华丽,却够雅致,大方。
      我心里却越发地不愿意,谁爱穿这些臭男人穿过的东西,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只好——“扑通”一声跪下,道:“安莎一会儿还要骑马,皇上的衣服实在不敢受,请皇上收回!”
      我硬顶回去,以为康熙会勃然大怒的,谁知他憋住了气,半天才发了一句:“骑什么马,朕什么时候说过让你骑马了?朕觉得不舒服,你过来给朕看看!”
      康熙真是,找的什么理由?前面才说自己有御医,又有我什么事?再说下去可真有点无理取闹了!
      我不想再纠缠下去,什么也不说,走过去接过衣服便躬身退道:“安莎去取医箱,谢皇上赏赐。”一把拉着李光地便走,心里却窝火。
      我横冲直撞地闯进李光地刚搭好的帐篷,把帐帘一摔,衣服早扔到了地上,李光地忙捡起来,我把外面斗篷一扯,冷言:“你进来做什么?难不成要伺候我换衣服吗?”
      我的没好气使李光地的脸顿时红成一片,欲言又止,终打帘出去。
      我心里却不喜欢他这样吞吞吐吐,奇怪道:我在生什么气呀?康熙说话一向这样,我是在介意他拿走的不是我的东西吗?
      真真好笑,我有什么好气的,他抱抱我也不代表什么呀?费因也抱过我呀!真是,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呀?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可又不知道在气什么!
      只把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外套换下,罩上康熙赐的锦袍斗篷,衬衣上,阿木泰的鹰笛忽地掉出来,首领……我忘记了首领,首领……我记起了那苍凉的音律,阿木泰,你在哪里?
      我在努力使自己的思想转到遥远的地方,转到帕米,转到图什,转到无边的天际……
      鹰笛的氤氲,在四散飞扬————仿若黄昏的昏浊气韵,在广袤的草原上游走,召唤着远古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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