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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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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峰从书房里出来,回到偏院发现卢微远不在,他转了一圈,简单问问其他人,都说没看见三少爷。还说大夫人也派人找,因为到晚饭点了,却不见她的影子,谢峰也没在意,心里还想着其他的事,就去找谢诚。
夜幕初上,正是靖城夜里生活的开始,店家点上门口的灯,街道里星星点点,照亮深深的街道,昏黄的烛光温暖着每一个在靖城的异乡人。据说宣皇帝时期,靖城每晚都实行宵禁,太阳落山后,街道都被清空,街巷里黑暗而阴冷,寂静的如同一个繁复精巧的废墟,深邃的仿佛将人吞噬殆尽,真的有人走进幽深的街巷后,再也没能出来,第二天清晨,可能会被人发现倒在街巷的角落里。
明光帝登基后,据说有次他夜里登上皇宫最高的建筑仰星阁,仰星阁的最高层听说能看见靖城的全景。
明光帝感叹宵禁后的靖城太过阴冷和萧索,所以下令取消了宵禁,并且鼓励靖城夜里的生活,如今靖城的夜里愈发热闹,有传说中前朝灯市的影子。所以民间对明光帝中的明光是这样解释的,他点亮了靖城的灯火。
酒楼饭馆一户挨着一户。人影来往,喝酒划拳,迎来高谈,店小二端着菜盘酒壶,笑脸相迎穿梭在酒桌之间。
小巷深处挂着一盏灯笼,灯笼上黑笔写着“酒”,这是一家简单的酒肆。
一些喜欢清净的人会喜欢找这种僻静的店,更多是普通百姓,没钱去那些高档酒楼,只是来讨碗酒喝,一碗粗酿的米酒,就能放松白天的劳累,酒肆里还有一个女孩,弹着琵琶,弹的不好,只能弹些简单的小调,一只粗手突然摸上女孩拨弦的手,吓的女孩收手,琵琶都掉在地上,手却被牢牢抓住,一个穿着花哨的地痞,盯着姑娘就嘿嘿的笑,“姑娘,这大晚上的一个人弹琴多寂寞啊。”一张嘴就是一股酒气
“客人。”小二上前想阻止。
“一边去,”地痞随行的伙伴把店小二推到一边,“没你的事。”
姑娘起身想跑,却被地痞拉住死死拉住胳膊,“别跑啊,要不给我们仨弹一曲啊。”
地痞都要把姑娘搂进怀里,姑娘死命挣扎,老板和小二被随行的两个痞子挡在外面,无可奈何。
突然,地痞感觉背后挨了一下,回头一看,一个小个子手里还提着碎一半的酒罐,另一半刚砸在他的脑后,
“你他妈是谁?”地痞指着小个子,身体有点摇摇晃晃,小个子是个少年的,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头发扎成一个麻花辫,垂在脑后,但是不知是头发太碎还是太短,头上还是一脑袋的碎发,神情却很是张狂,“我是谁?我是你爷爷!”
“毛没长全的小子,”地痞伸手要打他,却被那个男孩躲过去,剩下两个痞子见状上前帮忙,一个混乱中抱住了男孩,男孩正挣脱不能的时候,突然一个酒壶从角落里飞出,砸在抱住男孩的痞子脑后,男孩趁机就反踩一脚,挣脱了钳制。
“又他妈出来一个。”痞子大骂道,坐在角落那个年轻人扎着一个马尾,一脸白净,穿的是浅灰的衣服,像个年轻的书童,掷出酒壶后,另一只手里还拿着酒杯,仿佛刚才的酒壶不是他扔的一样,被砸的痞子气冲冲地上去,一把掀起酒桌,少年出脚一蹬,把酒桌蹬在痞子的身上,整个人跳在酒桌上把痞子压在下边,操起身旁的条凳砸下去,那个痞子当即晕过去。另一边的黑衣少年也不含糊,抡起酒肆的条凳,砸向另一个,条凳被痞子抓住,少年飞起一脚猛蹬在痞子的胸前,痞子吃痛往后一退,手里一松,少年抽出条凳,横扫向痞子的膝盖,痞子当即痛的跪下去,少年抓住他的头,猛的往地上砸,一边砸,一边笑,店小二想上去阻止,被老板拉住,“别过去。”
“可是店都要给他们砸光了。”
老板指指两个少年的腰上,“你看到他们腰上挂的铜牌,他们是军部的,惹不起。”
最先惹事的地痞要逃,“你去哪啊?”少年回头。一个酒罐擦着小二的鼻梁飞过去,砸在地痞身上,当即酒罐撕裂,浓郁的酒香溢开,马尾少年一句话没说,但手上的动作快的惊人,也提起一个酒罐就扔过去,黑衣少年冲上去抓住地痞的后衣领,抡举起来,砸在酒肆的墙上,地痞顺着墙滑下去。黑衣少年又过去把他翻过来,踩在他的咽喉,地痞张嘴想要呼吸,少年哈哈大笑,马尾少年过来,手里还提着一壶酒,往地痞嘴里灌,地痞满嘴满眼都灌进辛辣的酒,呛着他鼻子眼睛,脸上凡是带孔的,往外冒酒,少年边笑边拍手,“好玩,太好玩了。”
笑声感染了一直不说话的马尾少年,他也笑起来,越笑声越大,最后和少年一起哈哈大笑,只有脚下的地痞在绝望的哭泣,感觉一直在生死边缘,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酒壶没酒了,马尾少年想把酒壶砸在他脸上,少年阻止他,“如果不杀了他们,他们还会再来。”马尾少年说。
“杀人不行,”少年说,“没必要为这些畜生摊上事。”
马尾少年丢掉酒壶,少年把钱塞给老板,“老板,不,不好意思。”说完还顺手拿走柜台上的一壶酒,搭在马尾少年的肩膀,“我很喜欢你,走。”
“我也喜欢你。”马尾少年大笑,从他开始笑就一直没停下。
两个人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走出酒肆。
深夜,街道上人群渐渐稀少,一人一马,单骑行在靖城的街道上,一些酒家的灯都熄了,另一些还没熄灭的灯火,在黑夜中孤寂的亮着。谢峰骑着马,在街道里穿梭,和谢诚聊完后已经是深夜,他还不见卢微远回来,不得不出来找她,心里期望着回来第一天可别惹上什么麻烦,他沿着晴河一路找寻,晴河是城外静水河的分支,穿靖城而过,他找了很久,但是靖城那么大,又不知道卢微远又究竟去了哪里,最好的方法是在家里等她自己回来,但是谢峰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他不找到卢微远,她可能不会自己回来,就像在裂谷的那一次。
谢峰突然听到一个歌声,那个声音不同于经常听到的歌女所唱的歌,是男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拘束,甚至如放浪形骸一般,连调都不全。
谢峰顺着声音,沿着晴河,想问问有没有人看到卢微远。一直走到莲池,莲池是晴河汇聚的一个湖,每到夏天湖面上开满莲花,故名莲池。
谢峰突然听不到那个不成调的歌声了,这时候他想到这个点在外头可能是醉酒人正在耍酒疯,问醉酒的人,并不是一个好主意,谢峰准备回去,眼角余光处看到池边树下好像躺着人。
谢峰不抱希望,但还是调马头过去,发现两个人躺在树下,走近一看,竟然是卢微远和另一个少年,两个人都是一身酒气,酒壶倒在脚边,里边空空如也。
谢峰抱起卢微远,看着躺在树下另一个少年,腰间挂着和卢微远一样的腰牌,也把他也抱起来放在马上,他知道军部夜里有个值班点,把少年送到值班点,交代值班点的人照顾他,才抱着卢微远回去。
又回到了那片大漠,阳光映照着大漠,一片金黄,晃花人眼,只有自己一个人,突然传来爆裂的声音,她知道,那是地雷爆炸的声音,沙尘扬起,尘土和血混合在一起。
有人影走出纷纷扬扬的沙尘,人影越来越多,他们走出纷纷扬扬的沙尘,他们是图蝎,他们的身体支离破碎,手断了,身上开着大口,插满地雷爆炸出的碎石和断刃,腹部的器官都掉出来,他们就拖着那些那些肠子往前走,腿断的就往前爬,他们面目狰狞,他们呐喊,但是喉咙被切断,只能发出无声的嘶吼声,他们一瘸一拐,走向她,伸出双手,想要撕碎她,她下意识要掏弓箭,但是身上什么都没有,他们人越来越多,铺天盖地仿佛要遮蔽自己目光所及。
“去死!”她伸手抓住离她最近的图蝎,用手掐着他的脖子。
她被这些尸体掩埋,仿佛沉入黑暗。
卢微远猛的坐起来,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原来是梦,一阵头疼袭来,不得不让她揉揉太阳穴,想要缓解一下。
谢峰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一杯茶,递给她,“解酒用的。”
卢微远喝了口,靠在床上。
“你昨天喝醉了,如果我不找你,你是不是打算在外面地上睡一夜?”谢峰说。
“我就记得我去喝酒了,”卢微远揉揉眉心,“后面记不得了。”
“你才几岁就喝酒?”谢峰语气严肃起来,“以后是要成酒鬼吗?心情不好灌醉自己能有用吗?”
“我很早就会喝,就是没喝醉过。”卢微远因为头疼,语气也不善。
“你!”谢峰瞪着她。
“你心情也不好。”卢微远看了谢峰一眼。
“我怎么心情不好。”谢峰否认。
“我们在一块五年,你心情好不好我一眼就知道。”
“这跟你没关系,现在的问题是你喝酒,还喝醉了。”谢峰说,“你是要逼我告诉老爷吗?”
“对不起。”
“你每次就道歉好听……”谢峰说。
“那还能如何?我把酒吐出来吗?我不会喝醉了。”卢微远说,“如果你不相信我的保证,那你还是告诉父亲好了,要打要罚都随意。”
“你,真的管不了你了。”谢峰摔门而出。
卢微远在房里默默喝完茶,强打着精神要去卢肃河的书房,走到书房门口被告知昨天卢肃河说这几天不用来请安,给她几天休息。卢微远听着不由苦笑,揉揉了眉心骨,看来谢峰是真的生气了,要不这样是事肯定会跟他说一声。不过她正好回去还能再休息一下,要对付卢肃河,总是需要太多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