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选择题 ...
-
“这就是你答应跟他交往的理由？”潘朵拉很希望自己能表现得淡定一点。
她发誓自己对包二愣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发誓听说这个消息真的一点都不伤心不失落不惆怅。
她真的只是非常震惊，握着安迪的手十分关切：“安迪你是什么时候瞎的？是最近打击太大引起的失明吗？”
安迪扶着额不想再提自己是怎么被套路的。
包奕凡挨挨蹭蹭蹭过来，可怜兮兮地告状：“安迪，你看潘朵拉欺负我。”
谭宗明冷静无比地把他的脸推离自己：“离我远一点。”
“我只是觉得，他说得也对。如果我有一个男朋友，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安迪还带着淡淡口音的普通话听起来有种言不由衷的味道。
“……”潘朵拉服气，“我看咱们还是早点把这事解决吧，这才两三天安迪就受到这样的伤害，鬼知道再过两三天会发生什么。”
“你问问那个陈经理，看如果安迪宣称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会不会挽回劣势？”包奕凡想要向全世界宣布安迪这个鱼塘已经有主了。
“该骂的还是会骂。泼完了脏水，再立护盾没用的。只有让那些网友知道自己是被耍了，才能激起他们的愤怒，真正地在舆论上扳回一局。”铃声响起，潘朵拉拿出电话，看了安迪一眼：“曲筱绡？”
她接通电话。
“喂，”曲筱绡那边很吵，音乐声笑闹声不断，她兴冲冲邀功：“我刚从姚滨那里知道幕后黑手了！”
“嗯。”潘朵拉等她的下文。
“干吗啊这么冷漠。”曲筱绡委屈了。
潘朵拉失笑：“你要是想帮忙，就直接说。你要是不想帮忙，就挂电话。说话说半截，吊谁胃口？嗯？”
“我这不是，这不是想跟你谈个条件吗？”曲筱绡羞答答道，“你看，咱们几个姐妹，都相处那么久了……”
“这阵子保险公司有催你么？”
曲筱绡坐正：“所以说？”
“你觉得呢？”潘朵拉不想给准话。
“一百二十万对你来说是个小数目吧？”曲筱绡小心翼翼地试探。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潘朵拉不想继续为此纠缠，开了外放，“今天是关关给你打的电话？”
“对，她说自己要去上课，让我给看一下这事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上课？”曲筱绡吐槽，知道问不出什么也懒得拐弯抹角，与其拿这个做条件还不如博取点好感度，“好吧，是姚滨帮我查的，我一中学同学，阿关囡。喜欢魏渭，应该就是奇点吧？她爸做五金出口生意，明明没什么钱，开着个甲壳虫，还总想跟我们混到一块。一边装着花钱如流水显摆阔气，一边又常常逃账赖账。”
“……”
没等潘朵拉说什么，她赶紧解释道：“诶，我可没说看不起她没钱啊。我只是觉得她没钱就没钱，干吗非要装作自己有钱呢？”
说到这还忍不住刺潘朵拉一下，没好气道：“哪像你啊，明明自己有钱，还非要装没钱。”
对她小小的挑衅不以为意，潘朵拉淡淡道：“你认识她？”
“嗨，一个圈子的人，哪里有不认识的？就算之前没见过，打个招呼不就认识了？阿关囡她爸做五金进出口生意，现在外贸难做，她就想着攀上魏渭呗。”
安迪在一旁听得微微皱眉。包奕凡十分厚道地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为他开脱道：“其实魏渭还不一定知道有这么号人物呢。”
“可不是吗。”曲筱绡随口道，旁边姚滨一脸菜色，曲筱绡这才赶紧补了一句，“刚才那些都是姚滨告诉我的。喏，姚滨现在就在我旁边。安迪，我为你可是放弃了今晚跟赵医生的约会啊，我是不是特别好特别棒是个特别讲义气的好朋友？”
安迪笑着道谢。
待到姚滨跟曲筱绡也坐到23楼，一个屋子八个人，偌大的客厅依旧空荡荡。
“我说你们是把这儿当活动据点了是吧？”邱莹莹不乐意了。
“怎么着是你家啊？”姚滨跟她不对付。
“朵朵家就是我家。”邱莹莹很有底气，“你们在这儿抢我蛋糕吃我就要赶你们走！”
“干吗啊那我们也是客人啊！有你这么待客的吗？”姚滨昂首挺胸护好手里的蟹肉芝士舒芙蕾。
“哼！”邱莹莹握拳朝他生了会气，坐回位子上。
谈话终于进入正题
樊胜美依旧是最热心的那个：“知道了幕后黑手，那现在怎么办？”
潘朵拉漫不经心地在一边给蛋糕裱花，谭宗明一边听他们讲话一边看女票裱花，偶尔偷吃一小块食材。
陈经理在电脑里代表专业人士给大家提建议。最后蔫儿坏的曲筱绡和有资源的陈经理达成了一致意见。
由曲筱绡去向阿关囡套话，录下证据，然后以证据为要挟，威胁阿关囡在网上发话自黑，并对背后的事情保持缄默。然后用水军炒起波澜把安迪塑造成受害者，狠狠将网友一军。
安迪原本想就此息事宁人，觉得阿关囡删/帖认错就行。
陈经理却劝道：“您要是不想闹大，让阿关囡道歉就行。只要她道歉，之后不再反复，您这件事儿就过去了。”
安迪正有此意。她是个低调的人，实在不喜欢这一类事情给她的生活带来的影响。
“您有钱，有人脉，能查到背后的人，所以您能赢得这场舆论战。可是更多人呢？”
潘朵拉抬头看了这边一眼，在陈经理的角度看不见，但是在樊胜美的位置却能看见。
陈经理带着一点点苦涩道：“说实话，我们天涯是个八卦社区，但也不是个谣言社区啊。您看您这件事儿，有什么实锤照片儿没有？没有亲密照，同框照，说几句狗屁不通的话，放几张偷拍的照片，就能对您产生这么大的影响！那更多人呢？他们只是普通人，可能只是得罪了谁，或者作为社会新闻的典型事例，人们连真相都不清楚，就纷纷煞有介事地站队表明立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用群众的力量打败你——这难道不是很可怕吗？很多人甚至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网络暴力自杀！”
曲筱绡若有所思，樊胜美却准确地get到了潘朵拉的想法：“所以呢？”
“所以我希望，能够借安迪女士这次的事情，给网友们一个教训，给大家一个思考的契机。把这件事情闹大，闹得戏剧性一点，让大家此后在遇到同类的事情时能够多想一步，说不定就能够救下一个被网络舆论逼死的可怜人呢？要知道，在中国，很多事情，如果不死人，是不会引起大家关注的，但是死了人，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啊！”陈经理看起来是个非常正直的人。
樊胜美还欲说点什么，却被他很聪明地打断：“当然，这对我们公关部和天涯的网络形象也是有好处的。天涯近些年总被人骂做垃圾场，什么脏的臭的都往里扔。我们这一次的运作，说不定就能给天涯形象翻个盘。对我们公关部而言，能够运作成功这样的网络事件，本身也代表着实力和影响力的提升，所以我们愿意免费为这次的运作做但书。”
樊胜美听明白了，她觉得自己也想明白了，冷嗤一声：“你觉得我们缺这笔钱？”
陈经理十分诚恳地回应：“我知道你们不缺钱，反倒是我们天涯很需要这么一个契机。但是这也算得上是一次三赢的炒作。也许你们不在乎名声不在乎金钱，也不在乎天涯会不会因此受益，但是这本身就是对国家，对民众有利的事情。而且操作起来也不是很困难，只要安迪女士愿意授权给我们让我们控盘，最多只要一个星期，这件事在网络史上就能留下重重一笔。网民们对于谣言的抵抗和辨识能力也能得到大大的提高。您不觉得这非常划算吗？”
“为什么…..什么重重一笔？”安迪不是很懂。
曲筱绡这个人精倒是听明白了。不过她觉得不错。小姑娘虽然刁蛮任性，却有着一股子江湖混出来的侠气。
樊胜美也听懂了。就她的立场而言，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选择。陈经理的意思是自导自演，几番铺陈把阿关囡设计成为一个玩弄网友造谣取乐，而后忍不住自曝的恶人。
她曾听过知乎的“童谣案”，抠脚大汉在网络上把自己塑造成为患了心脏病的励志女神，骗取捐款15万，事情一出从此鲜有人再敢在网上捐款。
这当然是负面事件，但是把“捐款”改为“跟风造谣”，似乎又成了件好事。
谣言止于智者，这件事可以人造出一些“智者”。至少在听信谣言这件事上，被打脸的人们能吸取一些教训。
做了好事，安迪也没什么损失，最多多在天涯上挂几天。反正现在都闹成这样，再挂几天也没差多少。安迪被黑得越惨，之后反转的时候就越打脸，事情的影响力就越大。
陈经理说得很隐晦，安迪不了解国情听不懂，樊胜美稍微解释了一下。
安迪沉吟着。
陈经理期待地看向安迪。
“我不同意。”她一字一顿地说。
***** ***** *****
“我觉得我那个邻居有点自私。”曲筱绡嘟着嘴向赵医生抱怨。“这件事明明可以闹大一点，争取到更大的利益吗。一想到不能打那些跟风狗的脸，我现在都没有向阿关囡套话的动力了。”
她侧坐在赵医生办公室的另一张办公桌上，看着他在资料册上写写画画。
“她怎么说？”
“她说这样对阿关囡不公平，对网民也不公平——拜托，这样很圣母诶，人家都已经把你的脸皮扔到地下踩了，想报复回去还觉得对人家不公平？安迪这也太善良了吧？”
赵启平头也不抬：“人家这叫有原则。”
“狗…..什么鬼原则！”曲筱绡收住脱口而出的脏话，不屑地抬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恁死她。阿关囡这要黑的是我，我会让她重新回到幼儿园学一遍该怎么做人。”
赵启平不置可否。他不觉得安迪的选择有什么问题。
“这种事情，有的人在意，挖空心思想要争取最大的利益；有的人不在意，只想让生活回到原来的轨道就行。各人的选择罢了，哪里有那么多对不对，好不好。”她说着，将耳边垂下来的发丝勾到耳后。
“要是你，你会怎么做？”赵启平问对面埋头做着笔记的女孩。
“我大概会跟安迪一样的选择吧。”关雎尔头也不抬，“不过对我来说，不是因为不公平。”她甩了甩手里的笔，淡淡道，“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有时候，争或不争是种习惯。唤醒大众不是我的责任，我也没有习惯站出来为大众呐喊。我愿意做大众里安静的一员。这就是我的态度，中庸。”
赵启平却忍不住辩驳：“中庸并不是一个好的态度，大多人中庸着中庸着，就平庸了。你所说的中庸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反倒更像是‘胆怯’。”
流畅的笔尖一顿，关雎尔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笑了笑，低头继续默写德语单词。
赵启平话一说出来就后悔了。
他的态度本和关雎尔是一样的。
可是免不了想起曲筱绡那张生动活泼的脸，和她孩子气又嚣张的宣告：“我不管，就算安迪不同意，我也要这么玩！那些网友们骂得这么带劲，早该被狠狠打脸了！”
“你又不是当事人，有什么立场骂那些网友。我看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是谁啊，我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曲筱绡啊！等着！我来搞个大事情！”她蹬着小高跟哒哒哒跑了。
赵启平望着她离开忘记合上，不断摇晃的那扇门。
她是和关雎尔完全不同的女孩子。
她和自己一点也不像。
对，一点也不像。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选择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