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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掘真相 ...

  •   “……世家大族,无不涉入,把控经济要害。就像咱们上节课说的漕运是当时难除的祸端,而私盐的暴利和垄断,背后的官商勾结更是天子胸口的一块儿心病!还记得我说过的咱们这学期的考试重点吗?历朝历代,王朝更迭,是皇权与相权的争权,更是——”
      “——草根与士族的夺利!”讲台下齐刷刷一片迷妹的呼声。
      恰在此时,下课铃响。
      毕修梵时间算得准准的,双手一撑讲台,手上粉笔夹在修竹碧玉般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台下不少人盯着那节粉笔头,内心嗷嗷的只想化作毕老师指尖的一抹粉笔灰。
      “好了,下课。作业是课堂上布置得那些,下节课我请人讲给我听。可别偷懒哦。”他唇角微翘,坏笑的样子惹得台下的女生嬉笑:“不会啦毕老师!”
      “没写的话毕老师会不会罚我们啊!”
      甚至有人玩笑似的喊:“老师,惩罚我吧!”
      毕修梵此时已经把水杯装回了手提袋里,闻言抽出右手比了个手枪,开玩笑瞄准了发话的同学,左眼轻眨:“biu~”然后吹了吹手上那一缕不存在的硝烟。脚步轻快地离去,把一屋子骤然哄乱的学生扔在身后。
      “啊啊啊!毕老师~!”
      “好帅啊!嗷嗷嗷男神你射中了我的心!”
      “……”
      疾走了几步,转了个弯,接近办公楼学生就少了。办公楼下没见着约好的那人,毕修梵还颇有几分意外。结果一转头,嘿哟!
      “啧啧,棉麻,黛色——你这身这是哪朝哪代的形制啊?”毕修梵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脸的嫌弃。
      “毕先生,大清早就亡了,这是我大天♀朝的形制。”潘朵拉任他打量着一身上下的衣饰。
      “褙子不像褙子,宋裤不像宋裤,不用锦缎非要用棉麻——其心可诛啊!”
      “没办法,我可是有过好几任男朋友的人生赢家。穿个情侣装讨好现任是基本技能。”潘朵拉表情轻描淡写,动作却十分浮夸,做了个电影里欧洲贵族们常用的优雅动人的耸肩以示心中那“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无奈,“像你这种母胎单身二十九年的人是不会懂的。”
      毕修梵明了她的来意,无奈摇头,一边夹着公文包向自己的小破车走:“就知道你是为这事儿。”
      “不然你以为?大周末的我一不去上班二不好好在家陪谭大鳄,跑到学校里来看你装逼看你飞?明明是为了逃避开课故意把公选课时间定在周日上午,结果不但选课爆满教室也爆满,很得意吧?小明?”潘朵拉一边吐槽一边坐进他的小破车,有点意外地看到副驾驶的前头挂着一个晴天娃娃。不由得伸出指尖戳了一戳。
      见她目光投向晴天娃娃,毕修梵在旁微哂,启动车子,车身徐徐而动之时,轻轻叹息:“既然你很清楚原因,还来找我?我可不觉得你是那种会劝我追回的人。”
      “都说了别装作你很了解我啊修梵。”潘朵拉系好安全带,饶有兴致地戳那只晴天娃娃,“我是什么样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身体顺着车的摇晃一不小心戳的力量大了点,娃娃摇摆的弧度简直是要飞起来,她赶紧收了手进入正题,“其实主要是早上听楼下的邻居说你跟关雎尔分开是因为我。所以跑过来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
      毕修梵很想装作因为感到荒唐惊讶而失去方向盘把控的样子把车开成S型以配合一下影视作品里历来拍戏的套路,然而他在这方面素来慎行,所以方向盘依旧稳稳地控在手里,他只能通过夸张的语气来表达内心的讶异:“我的人设不是外表温文尔雅内心狂放狷介吗?我要是喜欢你,这时候车子应该开向七天如家布丁酒店而不是书店吧?”
      闻言潘朵拉有点生气:“为什么是七天如家布丁酒店?你平时就带妹子去那种廉价宾馆啊?”
      毕修梵鞠一把泪:“我这不是穷吗?”
      潘朵拉教他“再穷不能穷前♀戏”,“要脱单,先脱裤”,要“广撒网,深捕捞,指不定哪个就瞎了呢”……
      毕修梵喏喏称是。
      两人就这样一路胡说八道到了书店,毕修梵换了一身长袍兴冲冲地抱着棋盘想要跟潘朵拉“手谈”。
      潘朵拉默默地推开摆在她面前的跳棋棋盘。
      “唉,担心你我还真不如去上班。”潘朵拉叹口气,盘坐在蒲团上,“不想挽回了?”
      “啧。”毕修梵抱着棋盘有点苦恼,“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挽回啊。”
      “你的人设不是内心狂狷吗?想就去追不想就打止呗。还有什么该不该。”潘朵拉用他自己的话来吐槽他。
      “话是这么说,我又不是你。人心是肉长的。哪里有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你以为是galgame里的好感度吗?”(注1:美少女游戏,多为恋爱游戏)
      因着那句“我又不是你”,潘朵拉沉默了一下。
      毕修梵也察觉自己失言,若无其事地揭过那段儿:“你也知道,我一身的毛病。现在是她受不了我啦。这时候不比古代,古时候,张先八十还有美女青睐,狷介书生那叫一个吃香啊~现在呢~没房没车,就算有脸也没人要啊!”
      “得了吧,你可别跟我说关雎尔跟你说分手是因为这个。”潘朵拉一点儿也不信。倒不是笃信关雎尔是个多有气节的姑娘,只是觉着桑塔纳再破也是车,这书店地段虽不繁华却也是产,有车有产,就算关雎尔是个物质的姑娘,也不可能觉着这个年纪置下这份薄产有辱斯文,更何况,毕修梵帅啊。
      “说吧,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分手?”她把面前装着橙汁的杯子一顿,“可别跟我说是因为她觉着你喜欢的人是我。”
      书店是毕修梵的舒适区,他不上课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里。所以在这个地方,毕修梵是很有安全感的。故而他向来嬉笑的面上终于现了些许苦恼。
      “我……唉,其实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毕修梵把怀里的棋盘放在桌上,“你不都说了吗,母胎单身二十九年——我跟关关,没有分手。我们根本没有确定男女朋友关系。”
      潘朵拉愣了愣。
      又愣了愣。
      还是掩不住那一脸的卧槽:“小明啊!我说那句话前还觉着自己刻薄了,没想到你真是个神经病啊!”
      *** *** *** ***
      “呜呜你们都欺负我~”曲筱绡揉了揉眼睛,偷眼看看几人,好吧,在场的诸位没有吃她这套的。本来关雎尔很买她账,今天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一不小心就怼人。
      蓝瘦,香菇。
      嘤嘤嘤~
      几句话给自己女票找回了场子,谭大鳄觉得自己帅帅哒!
      “关关你坏,为什么针对我,人家明明在帮你说话吗~”应付不来谭大鳄,曲筱绡抿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关雎尔。
      关雎尔苦笑:“谢谢你,曲筱绡,但是真的不用了。我和毕先生没有分手。我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也没有除了牵手之外的举动。是我自作多情,误会了毕先生的意思。他只是想跟我做朋友而已。”
      朋、友?
      谭宗明敛目,垂下的眸中,冷光闪烁。
      ****** ******
      “她问你合照的事情所以你就……?”潘朵拉觉得自己真是多事,以毕修梵这直男癌末期的性子,就应该依着毕父毕母的意思联姻,跟自己老婆相敬如冰就好,何必涉足情场去祸害人家小姑娘?
      “我觉得烦。”毕修梵大言不惭。“我是想找只小兔子逗一逗。她好可爱,我喜欢她,但是……你明白吗?她为什么不能只是一只小兔子呢?”
      毕修梵的无奈十分诚恳。
      诚恳得潘朵拉也无奈起来:“……可是她是个人啊。”
      她是个人,不是一个符号,不是朵等你采摘的花,不是片等你经历的风景。
      她的存在,不是为了让你高兴,不是为了和你谈恋爱,更不是为了拯救你的孤独一生。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自私得这么坦然,坦然地这么可恨呢?
      “对啊。所以,我们就分开了嘛。”毕修梵轻声剖析自己的心情:“我真的很喜欢她的。我……我也试着为她改变了,有尽心地去为她做到我能做的事情。”他大言不惭着,”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我愿意受这份约束,今天就不会在这儿了。”
      潘朵拉的确非常理解。
      毕修梵撩了关雎尔,只是因为他喜欢她小兔子的模样。
      可是一个人是多样的,如果不能喜欢上她这个人,转而喜欢、或者包容她的所有样子,那么迟早有一天,这一份喜欢会被那些不喜欢,消磨得干干净净。
      所以只是不够喜欢而已。
      没法喜欢她喜欢到放弃自己的行事为人,没法喜欢她喜欢到对她所给予的禁锢甘之如饴。
      当她责问自己的钱包里为什么会有潘朵拉的照片时,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惶恐她的伤心失落甚至离开,而是……有就有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女人啊,你的名字叫麻烦。唉,我是想找个女朋友不是想找个妈……那些纷繁的念头在脑海里打转,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他略显不耐地敷衍过去。
      听说女朋友要宠着,不宠就没有女朋友了。
      但是如果非要低三下四,被约束得死死的,时时刻刻都得准备为另一个人付出,费心费力,那女朋友这种东西,还不如没有呢。
      ——这渣男的画风跟那些个古代风流才子简直是一样一样的。
      只是人是会变的,喜欢是会积累的,付出与获取也是相互的。
      毕修梵在慢慢、慢慢地喜欢上那个可爱的女孩的全部。
      只是在获得那个结果之前,关雎尔已经不能再忍受这个男人的若即若离,飘忽不定。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跟潘潘比起来没什么钱,也没什么见识。”
      那些强忍哽咽对着毕修梵的自白一遍遍在关雎尔脑子里走马灯一样回放。
      “是我自作多情了,对不起。”
      “其实我们三观真的很不一样,有些事情我已经很努力地忽略但是真的真的没用,毕修梵,你的世界离我太远太远了,而且你还把门关上了。”
      “你和潘潘能在那扇门里开心地交谈,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你们有一样的爱好高度的默契和对彼此的信任,但是我不行,我进不去,我不明白,不理解,我们会起争执,你会讨厌我,会因为不想伤害我而妥协,然后这样的妥协积累多了,我就会在门外和平的假象里失去你。”
      “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虽然……”关雎尔笑得很难堪,却逼着自己笑出来,“可能你本来就只是把我当朋友吧。”
      ****** ******
      毕修梵的行为在那些不明所以的人眼里,那就是追潘朵拉未果而找人家朋友做备胎的渣男。关雎尔历世不深,自然也无从分辨,有曲筱绡和樊姐的话参照,便将之当做了真相。
      自怨自艾了许久,那些自卑自傲,先是化作怨怼,而后融成了悲哀,最后匆匆地浸透了一颗苦涩的心,将之深深地藏起来,把那个敏感脆弱的关雎尔锁在了重重心墙里。
      听关雎尔轻声说了毕修梵的事,心里有数的谭宗明把看热闹的邱莹莹、哭唧唧的曲筱绡和经此一事已经没法从脸上看出情绪的关雎尔送出潘家。而后吃了早餐,处理了文件,快到十一点了才拨了女票的电话,一张口就是:“潘小姐,买财险吗?”
      他的体贴让已经准备好解释的潘朵拉有些意外。
      毕修梵正琢磨着下一步跳棋呢,见她怔忪,不由抬起头,用跳棋笑着点了点她道:“怎么了?”
      “……没事。”潘朵拉抿抿嘴,莫名地觉得有些脸热,心口也融融涌过些许暖流。自嘲地笑笑,又带了些许欢欣,她真是很容易被非套路所套路啊——情绪真是不受人控制的东西,怎么那么容易,就觉得高兴了呢?
      所以原本的话舌尖一转,改成了:“我在杨浦区,政肃路,烛明书店这里,来接我好不好~?”
      声音婉转,带着娇柔。
      谭宗明虽有些意外,但也欣然应允,当即驱车前来。
      两人腻歪了一会,潘朵拉挂了电话,面色自若地任毕修梵意味深长地打量。
      毕修梵嫌弃地看了她一会:“那我等一下不要跟你们一起吃饭了。”
      潘朵拉欢欣鼓舞:“哦!”
      毕修梵生气:“有你这样的朋友吗!简直是见色忘友!绝交!”
      潘朵拉当即肃容:“你还记得吗,咱们那回跟着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人一起进藏区,见到那只死在猎人枪下,被剥了毛皮的藏羚羊。”
      毕修梵:“……”
      潘朵拉面不改色地把心声讲完:“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下定决心,决不虐待动物,哪怕是单身狗!”
      毕修梵:“……”他面无表情道:“那你刚才虐待我了,我要给保护协会打电话。”
      潘朵拉嗤笑一声:“得了吧,我就是随便说说,可别当真。”
      “人类保护的,那都是珍稀动物,像你这种到处都是的单身狗,动物保护协会才懒得理呢。”
      毕修梵:“……”头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谭宗明的到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掘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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