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凝若》竺岚

80、第八十章 情深义重

　　花若离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没想到花凝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而且还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汪姑娘和杨公子待我很好，因为我……隐花村……”花凝说到这里，眼神黯淡下来，“还有宇文……”
　　“不关你的事！”花若离突然打断花凝，双手抓过少年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与你无关，凝儿，你懂么？”
　　花凝没有回答，神色依然黯淡，花若离放开花凝，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杨公子说，叶姐姐和方姑娘……”
　　“方紫嫣，是我杀的。”花若离的脸色冷了下来，道，“至于叶姑娘，是替我挡了一剑。”
　　说到这里，花若离才终于有机会解释。
　　“凝儿，那年你离开，究竟是为何？”花若离顿了顿，继续说道，“是不是你知道方紫嫣给你下毒？”
　　“方姑娘给我下毒？”
　　花凝顿时震惊无比，他开始努力回忆自己出走那日的事情，却发现很多记忆都是模糊的，他唯一记得的，就是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是花若离给你下毒，他不想再留你了。
　　“……不是你给我下的毒？”
　　花若离听到这里，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同时也充满了震惊，忙解释道，“凝儿，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想要害你？”
　　“你喜欢我？”花凝突然抓住了重点。
　　花若离愣住了。
　　“你说你喜欢我？”花凝再次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见花凝满面震惊，黑暗中，那眸子里似乎还透着一丝欣喜，仿佛水光般灵动，花若离更是愣住了。
　　但仔细又想想，与花凝在一起这么多年，似乎真的从未对少年说过一句喜欢，花凝一直都不通晓人情世故，但其实距离第一次花凝离开涉花宫，已经三年的时间了，而这三年，他必然是成长了。
　　“……凝儿，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喜欢你的？”花若离笑道。
　　这样一问花凝反而更懵了，只得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我怎么知道……”
　　“好吧，是我的错。”花若离再次抓住花凝的肩膀，神色温柔又认真地说道，“凝儿，我喜欢你，爱你，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
　　“凝儿，我是认真的。”
　　“……”
　　见少年目光突然变得有些茫然，花若离不甘心，又继续问道：“凝儿，你喜不喜欢我？”
　　“我……”
　　我也喜欢你！
　　可是……可是！
　　断崖，鲜血，利剑……
　　海枯石烂，天崩地裂……
　　花若离满是鲜血的脸。
　　你和他在一起，迟早害死他。
　　又来了……又来了……
　　“凝儿！”
　　花若离见花凝的神色开始变化，全身又开始发抖，花若离连忙将花凝抱入怀中，轻轻拍着花凝的后背，柔声道：“没事了，凝儿，不要怕……没事了……”
　　花凝没有反抗，在花若离怀中抖了好久，再次失去了意识。
　　花若离见花凝又晕过去了，只得深深叹一口气，打横抱起花凝，朝宫内走去。
　　人生中第一次表白，就这样？
　　花若离无奈地笑了笑，好不容易逮到花凝接近自己的机会，将自己的心意毫无保留地说出口，花凝却晕了过去，也不知道花凝再次醒来的时候，还记不记得刚才自己的表白。
　　不过，也没关系，现如今花凝已经回了涉花宫，而且似乎也原谅了自己那次不理智的胡作非为，接下来只要再慢慢感化他，两人自然又会和从前一样。
　　不，应该是进一步地升华。
　　毕竟是去了这么多年，花若离不会再放手了。

　　花凝在次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马车上，自己正躺在一个男子的怀中。
　　“你终于醒了。”
　　欧阳浔正坐在马车上，见花凝终于醒来，原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说道：“你可知你失踪这些日子里，我为了找你，费了多少心思。”
　　“少爷，我驾车。”一旁的璇儿见花凝醒来，便出了马车。
　　“你的脸色不太好，没事么？”欧阳浔问道。
　　“我没事，若离给我把过脉了。”花凝缓缓起身，疑惑道：“我……我不是在涉花宫么？怎么？”
　　欧阳浔笑道：“怎么，多年不回去，舍不得出来了？”
　　花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目光就渐渐暗淡下来，低声问道：“我到底……”
　　“我把你抢过来的。”欧阳浔淡淡地说道。
　　花凝惊讶道：“你……进涉花宫？”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欧阳浔笑道，“有人助我。”
　　“谁？”花凝更疑惑了。
　　“你涉花宫的三护护法。”欧阳浔挑眉道，“之前，我收到绛紫的书信，说你被花若离带回涉花宫，你之前得罪过她么？她居然有这胆量串通我把你偷出来。”
　　“绛紫她……似乎一直看我都不是很顺眼。”花凝叹气道，“她……应该很喜欢若离。”
　　“原来如此，她小时候就很粘花若离，没想到长大以后，还是一样。”欧阳浔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花若离这是什么意思，之前把你抛下，现如今又把你带回去。”
　　“……这次，这次……”花凝犹豫片刻，继续说道，“他定会继续来找我。”
　　“为何如此笃定？”欧阳浔诧异道。
　　“……若离……他……他说……他说他喜欢我……”
　　欧阳浔并没有太惊讶，毕竟江湖流传着那么多有关花若离和花凝的传闻。两人的亲密关系也是被人经常谈论，虽然之前花凝说花若离不需要他了，看来也只是误会。
　　虽然早知如此，但心中那股不甘却涌上心头。
　　“那你如何回应的？”欧阳浔有些挫败地问道。
　　“……我没有回应，后来我似乎又失忆了，之后的事都不记得了。”花凝顿了顿，道，“等我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那我还真是叨扰到你们了。”欧阳浔无奈道，“你该怪我了。”
　　“没有……”花凝赶忙说道，“我……不会再回涉花宫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欧阳浔神色有些严肃，正色道，“花凝，你同我说实话，既然你们如今相互喜欢，你为何不肯留在涉花宫。”
　　“……”
　　可怕的沉默再次袭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花凝才缓缓开口说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做一个梦……”
　　“什么梦？”
　　“梦中，有个人，拿着剑刺向我……然后我从山崖上掉下去，若离，也从山崖上摔了下去。”花凝双手捂住头，又开始回忆那个梦，继续说道：“然后，有个声音告诉我说，‘你和他在一起，迟早害死他。’”
　　“……这不过是个梦而已，何必当真。”
　　“我……我梦到若离满脸都是血……”
　　说到这里，花凝的眼眶开始泛红，豆大的泪珠竟然就这么滴了下来。
　　欧阳浔瞬间感觉心如刀绞，伸手将花凝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就因为这个梦，所以你就远离他？”
　　“这不光是个梦，我有预感，如若我和他在一起，梦中的一切，迟早会发生！”
　　说到这里，花凝抬起头，抓住欧阳浔的手臂，近乎绝望地说道：“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以来，这个梦一直在我脑海中重复，只要我和他走近，这个梦就不停地折磨我，回涉花宫的那几日，我夜夜做这个梦，夜夜都要从梦中惊醒，我……我真的受不了……真的……”
　　欧阳浔见花凝伤心至极，便开口调笑道：“如若你这样逃避他，那这辈子就只得留在我身边了。”
　　花凝见欧阳浔这种态度，情绪稍稍稳定了些，有些不满地说道：“……我……我在很认真地同你说……”
　　“我知道，我自然是信你的。”欧阳浔收起了玩笑的态度，道：“你本来样貌就异于常人，又有那神力，自然不是普通人，那你做的梦，看来……也未必不会应验。”
　　花凝呆呆地点了点头。
　　欧阳浔抬手抹去花凝脸上的泪珠，问道：“不过，你离开他，不会想他么？不会心痛么？”
　　“刚离开的那几年，我是日日想他，那个梦也只是断断续续，可是自从我再被他带回去，我只要一想他，脑子里就都是那些画面，好像……好像我一旦接近他……那感觉就越强烈……”
　　“这些年，你一直在忍受？”欧阳浔再次将花凝揽入怀中说道，“那这一辈子，你逃他追，我想，他既已跟你表白，就不会善罢甘休的”
　　花凝叹气道：“能逃便逃……”
　　两人沉默片刻，欧阳浔又问道：“那……上回你被人掳走以后呢？究竟发生什么了什么事？”
　　花凝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将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欧阳浔，欧阳浔听后，亦是眉头紧锁，说道：“你这一次，真是得罪了不少人……”
　　花凝哽咽道：“隐花村……都是因为我……”
　　“你这意思……是愧疚了？”欧阳浔有些吃惊，“难得，看来你和之前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花凝问道。
　　“以前是冷面冷心，现如今，似乎有一点人情味了。”欧阳浔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花凝沉默一阵，问道：“我们要去那里？”
　　“继续去江南。”欧阳浔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放心，这次有很多人暗中保护我们，一定可以安全到达江南。”
　　果真，一路上再也没出现任何变故，三人顺利到达杭州城，来到欧阳家的另一处青楼，名曰：凌红阁。
　　“这几日奔波劳累，你好好休息。”欧阳浔笑道，“凌红阁内密室藏书不少，古琴都是上等，你可以在这里读书抚琴了。”
　　“这几日，我不能再陪你了，一切听璇儿安排，你放心，只要绛紫保守秘密，花若离暂时还不回知道是我把你带出来的，短时间内，他应该找不到这里来。”欧阳浔顿了顿，继续说道，“前些日子琰月给我传信，说他近日要来这里。”
　　“他要来？”
　　“你还记得他吧？”欧阳浔笑道，“你有好一阵子没见过他了。”
　　花凝点了点头，回答道：“自然记得。”
　　“嗯。”欧阳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而且，还会带一个人来。”
　　“谁？”花凝有些好奇。
　　“似乎是一名少年。”欧阳浔思索片刻，又道，“我听说，这名少年，样貌同花若离倒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