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凝若》竺岚

59、第五十九章 初次试探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又有些不对，欧阳浔摇了摇头，有些懊恼，强迫自己不再多想。
　　“花若离随她娘，心地善良，他哥哥和姐姐也是随自己的娘，性子冷得很。”欧阳浔顿了顿，继续说道，“花若离和他哥哥的关系非常差，从小吵到大，我每次见到他们两个，他们二人都是瞠目切齿，恨不得一剑杀了对方的感觉。”
　　“这……那若离岂不是很危险！”花凝突然紧张起来。
　　“傻瓜。”欧阳浔见花凝信以为真，一脸惊恐，不禁摸了摸少年的头，笑道，“到底是兄弟，再恨也不可能真的下手，所以花若离才会选择出走。”
　　花凝听到欧阳浔这样说，终于松了口气，瞪着好看的眼睛等欧阳浔继续说下去。
　　“花若离确实厉害，他出走之后另立门户，株花宫杀人，涉花宫救人，他们永远都要对着干……”欧阳浔叹了口气道，“没过多久涉花宫便扬名天下了，花若离自然深受江湖人士的爱戴和推崇，似乎全天下的人都喜欢他……”
　　“喜欢？”花凝有些发愣。
　　“花若离相貌好，武功高强，精通医术药理，救死扶伤，行侠仗义，为人又十分温柔谦和，这样一个人，自然是受大家喜欢的。”欧阳浔意味深长地说道，“殊不知这江湖上多少女子都梦想能嫁给他呢。”
　　听到这里，花凝愣住了，绛紫曾经说过的话，此时又在耳边回响。
　　“你呢？”欧阳浔轻笑，“你喜欢他么？”
　　“喜欢。”花凝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么？”欧阳浔问道。
　　“我……”花凝再次愣住了。
　　花凝年龄尚小，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欧阳浔对花凝的个性和脾气也摸透了，也感觉到花凝在很多方面的迟钝。
　　他真的懂喜欢的意思么？
　　“喜欢就是……”欧阳浔抬手轻轻碰了碰花凝的胸口，“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非常快乐，看不见他的时候会想他，他若是不理你了这里会痛……”
　　“还有……”欧阳浔顿了顿，“若是有其他人亲近他，你会不开心，会生气，这里也会痛。”
　　欧阳浔每说一句，花凝就会想自己是不是这样，曾经的一切都渐渐浮现出来。
　　从见到花若离的第一面起，花凝就喜欢花若离。
　　没有原因，他就应该喜欢他。
　　他的世界只有他。
　　他跟别的女子亲近，尤其是方紫嫣，他会不高兴，心里不舒服。
　　花若离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这些日子见不到他，好想他……
　　好想……
　　“所以，花凝，你喜欢花若离么？”欧阳浔再次问道，语气难得认真。
　　“喜欢。”花凝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你回答地这么干脆，我也没话说了。”欧阳浔没想到第一次试探，花凝就如此爽快地承认了，其实欧阳浔早就知晓花凝的答案，但亲口听花凝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一丝失落和介怀。
　　为何自己会不开心，明明已经知道答案的。
　　欧阳浔收起了思绪，不再想这些。
　　“株花宫在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死了很多人，他娘被杀，他爹自杀，他弟弟又被火烧死……”欧阳浔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听若离说过。”花凝附和道。
　　“花若离很不简单。”欧阳浔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敬佩之情，“经历了那么多场变故，他依然能够重新站起来。”
　　“若离很好。”花凝接话道。
　　“他在你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欧阳浔反问道。
　　“他……”花凝愣了好半天，才又继续说道，“他……他很好。”
　　“好到你可以为他去死？”欧阳浔知道花凝不知道该怎样表达，不禁玩笑般地问道。
　　“可以。”花凝这次对死字倒是没有那么敏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本是句玩笑话，花凝却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两个字，欧阳浔无言，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顿时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你是怎么遇到花若离，又是怎么当上涉花宫二宫主的？”欧阳浔突然开口问道。
　　“是若离把我捡回去的。”花凝回答道。
　　“捡回去！？”欧阳浔吃了惊一惊，“你……你没有家么？”
　　“我不知道。”花凝摇了摇头，“以前的事情，我一点记忆也没有”
　　“你失忆了！？”欧阳浔更吃惊了。
　　“嗯。”花凝点了点头，“以前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只记得遇到若离之后的事。”
　　欧阳浔沉默了一阵子，想了想曾经的种种，不禁问道：“你……是不是生过什么大病？”
　　“没有。”花凝摇了摇头，又有些犹豫道，“或许是有，我不记得。”
　　花凝的样貌本来就和正常人有些不同，而且身体还很奇怪，欧阳浔思索了一阵子，大概明白了花凝不正常的原因，应该是因此失忆。
　　“你……一受伤就血流不止，不知道跟失忆有没有关系。”欧阳浔顿了顿，“还有，你有的时候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好像不认得人。”
　　这些，花凝自然是知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花凝叹了口气，转而又问道，“我……那个时候什么样子？”
　　“你不认得人的时候，很凶，很冷漠。”欧阳浔顿了顿，“气场太强，我都治不了你。”
　　“是么……我想想……”
　　花凝努力回忆，可是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那时候的样子，越想，头就越痛，不自觉地抱起了头。
　　“别再想了！”欧阳浔见花凝似乎很痛苦，立刻把他抱进怀里，“无需再想，你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没事的……”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照顾你的，我会保护你的，一直……
　　欧阳浔没有说出口，紧紧抱着花凝，用尽一切温柔的话语，不停地安慰他。
　　很快花凝便安静下来，欧阳浔终于松了一口气，低头一看，花凝居然睡着了。
　　欧阳浔欧阳浔看着花凝安静的睡颜，渐渐陷入其中。
　　这是欧阳浔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花凝的脸。
　　很美。
　　雪肤。
　　欧阳浔不受控制地低下头去，想要吻他。
　　近了，更近了，欧阳浔在即将靠上那双唇的前一刻，不禁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花凝居然也睁开了眼睛，而且眼睛里全是冰霜和杀气！
　　欧阳浔吓了一跳，赶忙抬起头，却发现花凝还是和刚才一样，闭着眼睛静静地睡着。
　　难道刚才是幻觉？
　　刚才那个冰冷的眼神始终在自己脑海中徘徊，欧阳浔不再多想，抱起花凝，缓缓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里，欧阳浔日日都在这个小小的世外桃源内教花凝抚琴，只要花凝弹得好，欧阳浔便会奖励花凝一块梨花酥，欧阳浔教的都是些欢快的曲子，花凝并不习惯，但花凝学起来非常快，欧阳浔非常震惊。
　　“你很聪明。”欧阳浔笑道，“曲风完全不同，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这么大的进步。”
　　“是若离之前教的好。”花凝淡淡地说道，继续抚琴。
　　“你的意思是我教得不好？”欧阳浔失笑。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花凝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连忙否认。
　　“看来无论何时，你心里总是想着他。”欧阳浔来到花凝的身后，从背后环住了花凝，轻轻按着少年的手，教他拨弄琴弦，“为何这么喜欢他？”
　　这些日子来，欧阳浔倒是经常这样教花凝抚琴，自从离开涉花宫，花凝一个人孤苦伶仃，早已经对欧阳浔产生了非常强烈的依赖感，对他略微有些亲密的举动也并无太大的反感之意，但仍然僵直了身子，并不想太靠近欧阳浔。
　　“不知道。”花凝开口，“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他。”
　　“习惯成自然？”欧阳浔轻笑，“那当初若是我捡到你，在你心里的就会是我了？”
　　“会么？”花凝并不这样认为，沉默了一阵，又说道，“我总觉得，跟若离上辈子就认识了，所以……”
　　“你还真是煞风景。”欧阳浔无奈，接下来便是深深的沉默。
　　花凝又开始抚琴，欧阳浔静静地听着，感觉花凝的琴功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便开口说道： “你该帮我赚钱了。”
　　“赚钱？”花凝并不明白欧阳浔的意思，顿时有些疑惑。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你在我这里白吃白喝可是不行的。”欧阳浔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明天开始，你就要登台。”
　　“登台？”花凝还是不明白。
　　“……简单来说就是给客人抚琴。”欧阳浔含糊地说道。
　　“有其他人？”花凝一听愣住了，全身都僵硬了。
　　“你看不见那些人，放心。”欧阳浔还是含糊地应付了过去，“还要给你起个名字……”
　　“名字？”花凝有些不解。
　　“罂粟。”欧阳浔笑道，“以后叫你罂粟，你也要答应，知道么？”
　　“罂粟？”花凝愣了愣，“罂粟花的罂粟？”
　　“不错。”欧阳浔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像你这种有身份的人，还是隐姓埋名比较好。”
　　“为何要叫罂粟？”花凝有些不解。
　　“你不是跟着花若离学过药理么？”欧阳浔轻笑，“罂粟有什么功效，说来听听？”
　　“镇静，止痛。”花凝顿了顿，继续说道，“易成瘾。”
　　“不错，易成瘾。”欧阳浔笑道，“你让人上瘾。”
　　欧阳浔没再多说什么，花凝也没有再追问，他倒是同意欧阳浔的观点，一定要隐姓埋名，至于登不登台的问题，他也就这样被欧阳浔含糊地应付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