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凝若》竺岚

21、第二十一章 针锋相对

　　“啊！！！”
　　花凝瞬间站了起来，一剑刺向绛紫，绛紫猝不及防，赶忙避开，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顿时蒙住了。
　　只见花凝喘着粗气，全身颤抖地握着剑指着自己，眸子里俨然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和柔弱，反而多了一丝冷漠，甚至还有轻蔑和不屑，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冷笑。
　　这……这是什么意思！居然如此居高临下，不屑一顾！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气氛已经冷到了极点。
　　是你夺走了宫主对我的爱，你理所当然地作了涉花宫的二宫主，现在还用这种眼神看我！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要！花凝！！！
　　绛紫无法忍受花凝这种眼神，满腔怒火已经到了极点，马上起身一剑过去，打掉了花凝手里的剑，花凝一甩手臂，立即退了一步，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惊讶和恐惧，绛紫又一剑刺了过来，直接对准了花凝心脏！
　　愤恨、厌恶，冷漠、轻蔑……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绛紫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将剑刺进花凝的心脏，让他倒在血泊之中，让他永远都不会再醒来，让他永远离开花若离！
　　“住手！！！”
　　突如其来的叫喊声让两人都是一愣，绛紫一紧张，剑没拿稳，一下子划在了花凝的手臂上，顿时划破了衣裳，花凝的手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很快绛紫的剑被打到了上空，直直落下插在了地上，一抹朱红的身影随之落下。
　　殷红碰巧路过，居然看到两人针锋相对的可怕场景，顿时吓了一大跳，千钧一发之际，拼劲全力及时拦下了绛紫。
　　“绛紫！你疯了！！！”殷红朝绛紫怒吼一声，赶忙转过身去，连头都不敢抬，重重地跪了下去，恳求道，“绛紫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并非有意冒犯，请二宫主恕罪！”
　　花凝并未理会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只是缓缓朝前走去，走到绛紫面前，一下子伸出手捏住了绛紫的下巴，速度快得让人吃惊，力气也越来越大，眼神中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用冰冷的，甚至恐怖的声音质问道：“你想杀我？”
　　“我……”绛紫顿时吓坏了，从未见过花凝这副样子，底气和怒气一瞬间全都消失了，感觉到捏着自己下巴的力气越来越大，痛楚也逐渐加深，好像下巴要被捏碎了，少女终于开始服软，眼眸里也浮现出点点泪光，努力开口道，“不……不要……”
　　花凝没有感觉到痛，但他手臂上已经开始渗出血来，殷红一看脸都白了，急忙上前，重重地跪下，哀求道，“二宫主，快随我回去处理伤口！”
　　可是花凝根本不理睬殷红，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殷红说话，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绛紫痛得不得了，却又怕得不敢还手，殷红见势不妙，再次哀求道，“二宫主，不要！ 请看在宫主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宫主……若离？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花凝突然收回了手，向后退了好几步，随后又重新抬起手来，呆呆地看着自己已经发红的手指，若有所思。
　　“好脏。”花凝冷冷地说道，说完还很嫌恶地甩了甩手。
　　“你！”绛紫一听，立刻又怒火中烧，再次怒气冲冲地上前。
　　“绛紫！你给我站住！”殷红见绛紫还是不听劝，一把上去将她拽了回来，同时又赶忙上前，苦苦哀求道，“二宫主，请赶快随我回去处理伤口！“
　　“你还想杀我？”花凝皱眉，同时表情有些茫然。
　　杀我，杀了我……
　　鲜血，利剑，无尽的深渊，凄惨的哀嚎……
　　不要杀我……求求你……饶了我……
　　“不……不要杀我……”花凝原本还是冰山般的表情，突然一下子变得惊恐起来，一下子倾身下去，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全身颤抖，痛苦地低声道，“不要杀我……我……我知道错了……”
　　“二宫主！”殷红见过花凝发病的样子，知道他定是又发病了，刚忙跑上前去，焦急地说道，“二宫主，请冷静下来。”
　　“求你了……”花凝的伤口不断地流血，瞪大了双眼，眼眶渐渐红起来，泪水也奔涌而出，声音颤抖又充满绝望，“不……不要杀我……”
　　“二宫主，别怕。”殷红想扶起花凝，却被他抗拒地挣脱开，看着花凝不断流血的伤口，心里已经急疯了，只得站在一边拼命安抚他的情绪，“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二宫主，你的伤口……”
　　“不……要……”
　　花凝的声音越来越小，眸光也渐渐黯淡下来，终于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二宫主！”殷红见状，立马取出一条绢帕先给花凝包住伤口，上前扶起花凝，立刻大吼道，“绛紫，快来帮忙！！！”
　　绛紫是听殷红提起过，花凝有时候会变得很奇怪，似乎是发病，要么不认得人，要么冷漠无比，要么就害怕的不得了，如果出血了会血流不止，今天亲眼见到花凝这个样子，顿时就吓呆了了，被殷红一吼顿时也清醒过来，赶忙上前去。殷红在绛紫的帮忙下将花凝背了起来，火速前往花若离的寝宫。
　　“快去拿凝血散到宫主的寝宫去！“
　　殷红大吼一声，绛紫吓得赶紧朝药库跑去。

　　“……凝儿？”
　　花若离刚刚睁开眼睛，就发现花凝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花若离简单洗漱后，走出了寝宫大门，一路上若有所思。
　　这孩子，这么多日以来都睡那么晚，居然还这么有精神，提前醒了……
　　突然，殷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宫主，不好了！”
　　“殷红？”花若离寻声望去，“发生什么事了？”
　　“二宫主……二宫主他……受伤了！”
　　只见殷红正背着花凝快步跑过来，身后跟着绛紫，花若离见花凝闭着眼睛伏在殷红背后，手臂还在流血，顿时心急如焚，急忙上前接过了花凝，将他抱回了寝宫。
　　“这究竟怎么回事！？”花若离大惊失色，火速给花凝上凝血散，赶紧提花凝把脉，果然又是无比紊乱的脉象，转头看着二人，厉声道，“他怎么会受伤！？”
　　“他……”绛紫心里已经是七上八下，被花若离问得顿时愣住了。
　　“宫主……”殷红赶忙上前想替绛紫开脱。
　　“先不要说了，用过凝血散应该就没事了。”花若离冷冷看了一眼两人，不再追问，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花凝身上，“你们先下去。”
　　“属下遵命。”殷红赶忙应声，拉着绛紫快步出了寝宫。
　　“你还不知道害怕？”殷红厉声道，“刚才我真被你吓死了。”
　　“我……我不是有意的。”绛紫也知道自己又闯大祸了，顿时也是无言以对。
　　“你以为说一句不是有意的，宫主就会这么算了？”殷红摇了摇头，“到底怎么回事？”
　　“……是他先袭击我的。”绛紫感到有些不服气，瞬间脱口而出，这才后悔自己说得太快。
　　“二宫主袭击你？”殷红听到这番话也是瞠目结舌，“绛紫，你别开玩笑了，越大却越学会撒谎了。”
　　“殷红，我没撒谎。”绛紫最讨厌被人怀疑的感觉，也顾不得其它，立马道出了实情，“这些天，我一直在教他剑法。”
　　“……你说什么！？”殷红更吃惊了，“你在教他剑法？你疯了！？”
　　“是他求我的……”绛紫继续解释道，“还叮嘱我不可以告诉别人。”
　　“他那种身体，怎么可以……”殷红简直不敢相信，更是大惑不解，“这是为何？”
　　“似乎他想要保护宫主吧……”绛紫轻声说道。
　　“保护宫主？”殷红愣住了，随即又陷入沉思。
　　没想到二宫主还有这份心……
　　花凝表面看起来柔弱，但其实内心非常坚强，这些，她早就知晓，今日听说为了保护花若离，他竟然要学武，对花凝的敬佩之情又深了一层。
　　“现在你知道真相了，一定会去告诉宫主。”绛紫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亲自去告诉他。”
　　“你……”殷红回过神来，不禁皱眉，“你不害怕？”
　　“怕……当然怕……”绛紫抬头，看着天空，默默地说道，“主动坦白，也许宫主会少怪我一点吧……更何况……”
　　更何况，我从未见过他那个样子，像是坠入十八层地狱一般绝望，就算我讨厌他，恨他，我也不忍心看到他那个样子。
　　那个样子，不就是曾经的我么……
　　殷红此时读不懂绛紫的心思，对于绛紫的过去，她并不完全知情，只是听花若离提起过，绛紫进宫之前受过不少苦，但究竟是什么苦，却不得而知。
　　殷红第一次看见绛紫的眼神柔软下来，不禁感到有些欣慰，这孩子从入宫的第一天起，眼神就十分尖刻凌厉，自从花凝来到涉花宫后，更是如此，如今，却能看到她露出这样一副柔和的神情，真的是十分难得。
　　看来，绛紫对宫主的感情，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深。

　　“宫主……”绛紫缓缓跪下，连头的不敢抬，沉默了很久，才继续说道，“请宫主恕罪。”
　　“何罪之有？”
　　花凝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脉象也渐渐趋于平稳，花若离终于安心下来，坐在花凝的床边等他醒来，正在这时绛紫却走进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跪在了地上，而这等愧疚和柔弱的表情，亦是花若离以前从未见到过的。
　　“属下……属下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教二宫主剑法。”绛紫终于抬起了头，又立即补充道，“但是，但是是二宫主求我的……”
　　“……你以为你我不知道？”花若离叹了口气。
　　“……宫主……你早就知道了？”绛紫愕然，瞪大了眼睛。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每天清晨凝儿都很早起床去找你……”花若离转头看着花凝，继续说道，“凝儿虽然看起来非常柔弱，但是个性却很要强，我明白的，他不甘心……”
　　“那……那今早……”绛紫顿时心灰意冷，看来今早地事情，花若离已经知道了。
　　“今早我碰巧没有醒。”花若离一脸懊恼道，“没想到他今天却出事了。”
　　“……宫主，属下知罪。”绛紫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花若离没看到今早他们两个人对峙的事情，决定将自己对花凝出手的事隐瞒下去。
　　“他怎么会受伤的？”花若离问道。
　　“他……”绛紫很快反应过来，哽咽道，“二宫主突然发病，我不小心……”
　　为今之计，只能这样说了。
　　“……起来吧，这事到此为止，”花若离没有再追究，上前将绛紫扶起来，正色道，“看来他真的不适合练武，以后不准再教他了，即使他求你也不可以，等他醒来我会跟他说的。”
　　“你不怪我？”绛紫还不太相信花若离居然没有追究，来之前她已经做好被痛骂一顿的准备，却没想到如此容易就取得花若离的原谅。
　　“难得你这么诚恳，我怎么还忍心怪你。”花若离笑了笑，摸了摸绛紫的头。
　　久违的触感，久违的温暖，让绛紫顿时感动不已。
　　花若离，果然没有变，还是如常得温柔。
　　绛紫对这个男子，有的不仅仅是依靠和寄托，那还处在萌芽般模糊不清的爱恋，也渐渐隔着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