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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蛇女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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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它主人死了它也活不了啊!”
“......”
众人陷在谜一样的圈子里拔不出来。
老者进前来说:“这就是那九头蛇的鳞粉吧,既然鹤盟主没有仇人,九头蛇又已经认主,那么这蛇偷金银令的嫌疑也应排除在外。”
修士们互看一眼,都有些后悔自己接手了这样一个烂摊子。
与长老拜别后,他们在府外聚成一圈。
一个修士抓抓脑袋:“这就没有头绪了啊。”心中退堂的鼓一直在敲,“要不我们,不干了?”。
“莫非那蛇妖已经修炼成人?”凌洛喃喃一声,众人的眼睛突然转回希望。
“原来如此!若那九头蛇真化作了人形,那么它就有了三魂七魄,即便不靠人的精血,也能活在世上。”
“那金银令到底是不是它偷的?”
“我们抓住它问问不就好啦!”
“去哪抓?天地之大,浩浩万里,我们总不能每个城池都去走一遭吧?”
“我们人手不够。”淩洛把那咋咋呼呼的人群拨开,手指指着地面,金光射出,一座云陆西面的山河图复刻到地上:“既然灵兽认主,鹤盟主是在这里捡到了它,那么,你们它会不会回到了原处?”
“可他既已化成人形,在家里呆着不好吗?”
“即便成了杀人凶手 ,富贵烟花之地总比那暗无天日鸟兽纷飞藤萝遍布的一界限强吧?”
“你说得对”
“既然这里没有,那我们索性不妨去试试?”
“好啊好啊!”
在经历过许多小城之后,
西北方向,一个小城,子午城门口,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淩洛牵着带着些许灰尘的马,走到了城墙根。
云陆西南方向的城镇何其多,淩洛和鹡鸰宇修士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立刻分头往各个西南城镇和森林里面去寻找九头蛇怪。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如果这里没有——
“大家快看啊,咱子午城里,又走失了人!”一阵吆喝声出现。
很快往在告示旁就聚起了一堆人。
有些人头带白布,仔细一看,城门口里面,也处处是飘荡的丧旗。
这是一张失踪人口的告示,有画像和简介。一张张告示排列下来,新的旧的满满当当占了半面城墙。
“你们说啊,为啥这走失的人口全是男的?”
“唉,你外地来的吧?不仅全是男性,而且全是在西南树林一带走失的,现在啊,我都不敢让我家相公抛头露面了,这不,去城外看望父母,都是我一个人拎着东西来来回回,累死了呦~~有家里男人有一年没回来的,家里人都以为他们死了,你看,唉,这对面那家连棺材丧事都准备好了。”
“这张悬赏令啊,都挂了二百多天了,你看,连个敢揭榜的人都没有!”
“求上天行行好,赐我们个女侠,不,赐我们个女仙吧!”
淩洛叹了一口气,仔细观察着画像,的确,全部都是男性,而且,看起来都比较年轻,连岁数都比较一致,大约三十左右。
而这张新出炉的失踪人口旁边,列着一张金黄的破旧不堪的悬赏令。
淩洛牵马便往西南方向,果然,西南边走几步就是丛林,上到下的黑幕笼罩着整片森林。到了一界限后,淩洛发现此处与别处的一界限并不相同,树木并未遮天蔽日,而是阳光一照,有墨绿色的斑点地投射进来,像是一只蝮蛇蜿蜒在陆地上。
九州的各大森林,全部划分为三个界限,三界限、二界线和一界限。界限依次降低,森林里的毒蛇猛兽越多,它们的段位也越高。像普通武夫打猎,只敢去三界线,而仙界或武界试炼或找坐骑,则去二界限,至于一界限,诡异凶险,敢踏上这块宝地的,只有两种人,不怕死和不要命的。
很显然,他是第一种。
淩洛腹中有一块石头落了地,毕竟,到过那么多城镇,这里是唯一像蛇生存过的地方。
找了许久都未找到一个妖魔,心底正有些失落,往回走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座帘门,参天古树上挂下来的藤蔓挡住了他的去路。转身时,却听帘门里有个嗫嚅声。
“救命,哎呦,救命!救救我~~~”
淩洛来不及思考,掀开藤蔓就飞了进去。
远处的树枝下有个人影。见到他走近,人影越发尖叫起来。
“救命哪,救命呐!”
淩洛走近一看,是个八旬老太,雪白的瞳仁在墨色的林间灯笼似的打着闪,眼眶周围一片血色,令人头皮发麻,看样子是被什么东西戳瞎了。
治病救人都是求仙者的本分。不论一界限有个老太太有多么惹人生疑,不论她是妖是人,仿佛都不应该弃之不顾。
于是,淩洛扶起了她。
“哎呦,哎呦,我的腰断了~”
淩洛屈膝下蹲,把她扶到背上。
“我这就带你出一界限。”
“不了不了,我还要到那去,”老妇指着墨蜿蜒绿尽头的一点光亮。
“那里是哪?”
“实不相瞒,我丈夫生病了,我得给他采药,你看,我只有那里没去过了,如果那里没有……”
树丛昏暗中,显出唯一一道的光影来。
“好。”
他起身,背着老太太,亦步亦趋地向前走。在低头瞄了一眼经过的水潭时。
到了透着光亮的中间,凌落将老妇放下,双手一收,感觉背上没有了重量,而当他双脚踏潮湿草地的刹那,忽闻一阵风声,抬头去看时,之间天空中罩下片巨大的降妖网,后颈突然一痛——
“来人,把他泼醒。”
一个绿瞳英俊男人嘴中含着一口水,正要往淩洛脸上喷,谁知下方双眼陡然睁大,此人吓地把一口脏水‘咕嘟’咽了下去。
“你醒了?太好了,那就不必喷了。”
淩洛定了定神,立刻坐起,只见面前的竹榻上斜卧着一个披着墨绿色长发的美人,从头到脚包裹着暗绿色烟罗霞帔,
巨大的眼睛闪动着碧波。
见他垂眉不言,绿衣女人打破了寂静:“这里是我的寝宫,你旁边的人,都是我的臣下。”说罢她眨了一下超长的睫毛。
淩洛扫了一眼四周,除了她脚底下那个人,阴暗的宅子还有几个人鬼魅一样隐在阴影里。
女人微微一笑抬手,淩洛被一阵风推向前,刹那间将淩洛的玉颈被她吸至手心,手掌轻握着,左右上下打量着他。
“我见你姿色甚佳,就是年龄小了点,便不会让你做我的宠臣,来,做我的脚奴。”她翘起脚来。
不知她脚下那个人怎么力道不行惹恼了她,转瞬便将那个正在给她捏脚的人踹下地:“你怎么了?那么没有力气?今天没吃饭吗!”
“对不起,对不起大人……”脚下的男人跪在地上,头俯首就狠磕。
全身颤栗,似乎分外害怕她的样子。
看着面前的男人,淩洛面上少见地扬起了一个明媚至极的笑容。
不沾凡尘又通透至极的笑,本不应出现在一个少年的脸上,看的对面塌上的女人一愣:“你为何发笑?”
“有我在,你便不需要他们了。”淩洛说着,单手将面前男人轻轻推向一旁,迅速用另一只手干净利落且优雅地解开袍子。
榻上的女人有些看愣了,撑住下巴,恍惚地瞧着他。
罩袍落地,淩洛轻轻拾起银丝罩袍,用袍子隔住双脚,面孔隐在阴影里。
他看着那个放进银色器皿里的双脚,顿开天目,冷笑:“你看。”
“什么?”
“蛇鳞。”
冷冰冰的七色绿光浮在清水的波纹里。
女人霎时间僵住立即抽回双脚:“看来,我小看你了。”
“动物确实就是动物,反应能力的确不如人。”淩洛站起身来,袍子被扔出去老远被他厌恶地抽在柱子上。
“你说什么?!”女人愤怒地旋身而坐,霞帔在她身上锋利地缠了几道,正在往外扩张。
天眼,能看清世间一切事物的本质,这个女人和其余那几个人,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几条蛇怪。
“天下皆知的武林盟主鹤淹之的九头蛇。”
“哼,又是来抢金银令的吗?”了解了他的话以后,女人射出肯定的目光,上下将他打量了个遍:“原来你也是江湖中人,可惜了。本还想收你做我的臣下,看来你我本无缘。”
淩洛轻轻点头:“我只是恰巧,顺便罢了。”
“呵呵,好一个恰巧,顺便!”九头蛇愤怒道,“好一个恰巧!顺便!我让你们一个个的人都恰巧,顺便!!”
淩洛侧头躲过,那掌风,直接便击穿了妖力所做的窗牖。
她直立起来,朝凌落所在处一抬手:“哈哈哈,金银令永远是我的!”仰天一声大笑,女人刚利的眼神从温柔渐转狠毒,“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将金银令的牌子死死护在胸前。
淩洛淡然道:“给我,饶你不死。”
“好啊!既然你们都想要,那就都去死吧!正好,我的千人灵位阵还剩最后一个!”
“千人灵位阵?”
“禁书上说,只要集齐一千个男人的精血,就能重塑实体,让我的夫郎重生。不过,你知道也是白知道,因为,你就要死了!你中了我的蛇毒,如果一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你就会魂归西天。”
“你是说这个么?”淩洛打斗中抽空伸手摸了摸脖颈后面的毒蛇咬过的伤口处,正露出淡淡地金光来。
九头蛇瞥了一眼,瞪着金光,喃喃道:“怎么会?”
“这点伤,还奈何不了我。”
一阵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传来,女人的背正以常人不能做到的姿势向下越来越躬,肉脸几乎贴在地上,表情却越发凶狠。
淩洛防备地迈开一步。
咔啦咔啦的骨骼作响声,皮肉撕裂声,女人的后背像是要生出什么东西似的裂开来。
瞬间长出了九个高耸的头颅!那头根本不像人的头,而是怪兽。
淩洛防备地又迈了一步,伸手道:“把金银令给我。”
一个蛇头向他猛冲过来,淩洛挥袍一卷,袖中凝成水剑,剑指蛇怪。
几个旋身比试,九头蛇始终敌不过淩洛。她弯下腰去,咝咝的喘气,她吐着唾沫说道:“放过我,我也不再杀你,我们各走各方。”
淩洛摇了摇头:“你作为灵宠,为了主人而杀掉一千个无辜的人,若鹤盟主泉下有知一定不允许你这么做。”
“淹之说,天下众生,他有我就够了!”
“这么说,鹤盟主不是你所杀?”
“哈哈哈,我杀的,你们都说是我杀的,哈哈哈。是我有怎样?不是又怎样?”蛇头瞬间袭来,企图给他脖颈致命一击,被淩洛侧身让出,水剑在蛇脖子上划出一道大口:“鹤盟主到底为何而死,倘说实话,我暂且饶你一命。”
“与你何干?”
“探求无辜之人死因,这是在下一个在世之人的责任,至于金银令,每代金银令里装的都是武林至尊的灵魂,你的主人也不例外,如若强行分离,少了他的灵魂,执管善恶赏罚的金银令就会出现差池。”淩洛盯着她,试图教导。
“善恶赏罚关我何事?我只要,我的夫郎。”妖怪摇摇头,闭住了眼睛。
“灵兽,都是这样固执的吗?用一千个人的性命来换回一个人,太傻。”
蛇头转回过来,她不可置信又有些悲凉的眼仁突然瞪地圆圆地:“为什么你们都以为是我杀的?妖也分好恶,也分对错!”
“那是为何?”
“——他是为了救我而死。”旋即是悠长又死寂的叹息。
淩洛瞳孔一震。
“盟主武界难逢敌手,又练成了武林盟主专有的金刚罩护体,寻常人根本无法伤及到他。”
“是啊——常人,根本伤不了他。可那天劫呢?妖物化作人形的三道天劫呢?” 她滴溜溜的大眼霎时间滚满了泪珠。
“你是说......原来鹤盟主是为了帮你渡天劫而死?”原来如此,怪不得目眦尽裂,七窍流血。
“我在第一道已经晕死了过去,是他,接了后面的两道,若没有他,我早就死了,也化不成人......”说着,她已经泣不成声。
“可你主人已经去世了。”
“不,他没有死,他一直在金银令里,陪着我。”诡异的咝咝舌音从女人的喉管里面传出。
“他以凡人之躯帮你挡了两道天劫,你既已化作人形,就应该珍惜生命,不要作妖,让亡人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不要试图教训我!呵呵,你今天也必须死!”说着,整个身体玩命般朝他猛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