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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三人行 ...

  •   第一世,第三世。
      同样的红袍,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笑,笑得戏谑阴鸷又癫狂。
      他忽然发出一阵轻笑,“你说你,”他指尖戳着镜子里的自己,“别人无心的表情都能急燃你的仇恨,这仇,你今生还报不报了?”他在镜子里的眼神阴森可怖,“我看还没等报仇,你就先把你自己燃烧干净了,这么地愤世嫉俗,这么地与世同仇。”
      “唉,”上官玖玖低头扶额叹息,那让血力浮动的发源地,就是这个挂着戏子皮卖人肉的交易市场。九州的人口贩卖之地他第一次见,说实话,这么壮观的场面可不是现代的赌场包厢和SM调教室所比得了的。
      回到东厢,他轻松地靠到椅背上,用手拾起自己不吃的点心,教小厮过来:“来,赏你了。”
      “哎呦,谢小爷。”其实小厮才不管什么点心不点心呢,刚刚小人儿赏他的金牌,就够他使好一阵的了。
      被无休无止的叫价声轰地震耳欲聋的上官玖玖无聊地坐在座位上,他极力压下自己血力的动荡,看着前面台上,原来,那无休无止的血腥味的发源地——便是那前面台上,那每隔一次定价被抬上的血肉模糊的躯体,那些脸,一个比一个精致。
      如果有人看过钙片,就绝对会被他们盛世所倾的面容所诱惑、所折服。只不过,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这时,高台上的金灯忽然亮起,雾灯一样的光芒之下升起了两座铁笼,里面存在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个侧作着,用手吃力地撑起身体;一个侧卧着,半个头隐匿在前面人的臂弯之下。
      一看,便是保护与被保护的姿势。
      夜明珠被揭掉了纱布,强光如白昼般打在他脸上,随着司仪手掌的托起,一张青涩的少年之面暴露在众人面前。他拥有一头瀑水般的银白色长发,头颅上扬的刹那,长发流泻出溪流般的澈畅弧度,让所有的人在刹那间一致屏住了呼吸。
      这是死亡的对头,欲望所造成的空间,所以与死亡那清冷的寂静相比,此刻,整座房间里充满了一种压抑的呼吸,汗,从脸颊上流下,灼也烫人。
      上官玖玖一直无聊地弹着指头,大约六弹指多一点的时间过后,落锤之音刹那间震醒了潜浮在欲望的洪流中的人。
      木台之上的男人还未开口,疯狂的叫价声响彻了整个屋顶。
      哼,主持人还没说话呢,你们私底下较个什么劲。
      面对一群哗啦啦流着口水的中老年人,银发少年眼神平静无波,脖颈也没有像他的‘同行’那般因屈服而下坠。
      暴露在灯光下的他的身躯泛着一股莹白之色,伤口并不多,反而像是给他的身体环上了一层层淡紫色裙边。对,是紫色,深的浅的浓的淡的,就像是久病初愈的伤疤,没有任何鲜血的颜色。
      直到司仪的手揪起了侧卧于他身后的人,他发散的眸光终于动了动,蕴藏着几丝担忧。
      司仪抓住那人的头发晃动了无数下,那人发底的睡眸才恍然睁开,这人的虹膜竟然如同像是九天银河,也是银白色,此刻在波光潋滟。
      此刻他双颊通红,身子微微的像波浪一样蠕动着,幅度有逐渐增大的趋势。很明显是被喂了药了。
      黑发银眸、银发黑眸,双生子?
      “我出一万银晶,两个都要!”
      “我出两万银晶!”
      “我出两万五千银晶!”
      根本就不用主持人说话,黑袍人民吐出的的口水完全可以在空气中组合出一场壮观的锋刃之战。
      ……
      “五万银晶!”有一个人突然说。全场人倒吸一口冷气,口头去看这个恐怖声音的来处。
      那是一个隐匿在角落里却能凸出椅背四尺三寸远的矮胖男人,只见他缓慢睁开了泛黄的双眼。
      “五万银晶一次。
      “五万银晶两次!”
      “五万银晶三次!好!成交。”司仪一锤定音。
      脸上的雀斑混着茂密肥肉如同丛林一样一摇一晃的男人推开周围的椅子,抬起头,笑开了,两颊中间的嘴唇,竟然能让所有人想起人的屁股中间的某样东西,他满脸自信地朝舞台上走来。
      “哥哥,”他听见了,那个眸色如九天辰光的少年突然开口,他悲哀地抓住了弟弟的手。
      两只手纠缠着,胶握着,仿佛他们本就是连根树。
      当那男人接过司仪递给他的两条链子,吸溜了一下嘴里的口水,等着杂役将铁栏的门打开。
      而这时,谁也没注意到,座椅的后排,还有一个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伏在桌子上。
      如同在看戏时一般,均匀、低低地呼吸着。
      栏门霎时间吱呀打开,铁链拉扯,被司仪差役的遮挡着,没有人丝毫注意的情况下,地上的银发少年,乌亮的瞳仁突然爆发出光彩,同样是被卖,一点也没有先前那些的奴隶的那些隐忍、哀求、和害怕,唯有决绝,他一只手开始摸向身后,牵住身后的手,牢牢握住,在肥膘男的大手开一一点一点将他往外拉时变得分外狠厉,银发少年的低垂着脖颈,表情爱怜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另外一个少年,嘴唇翕动。
      “既不完生,何不同死?”
      注视着他们的嘴角,他看到了,且听到了,笑得开怀。
      人声纷乱里,只有上官玖玖一人,目光牢牢锁定在被那些黑袍挡住的嘴唇,他笑了,笑得开怀,笑得颤抖。人逢知己千杯少,若得知己死生弃。看着这二人看相对方的目光与神采,这不就是他寻觅三世,都未曾得到的东西么?
      就在银发少年举起手,想要自尽时,——
      “我出——一亿银晶!”
      一个用灵力爆出的宏声突然响彻大堂,让人分不清性别,肥膘男牵链子的手一滞,所有黑袍人民抬头观望,随后,‘哗’地一阵飓风扫过,狂割过众人的脸,没有树叶,没有暗器,仅仅是单纯的气流,就将众人刮倒在地。不一会儿,整个宅邸都破败不堪,众人躺在地上呜咽捂脸。
      噼噼啪啪的兵器搏斗声在上官玖玖身后响起,他没工夫管别人,自顾自地携着二人飞向高空。
      狂风静止后,躲在桌子下面的司仪一回过神儿来,就去看台上,只见那里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奴隶!
      “奴隶...都......都不见啦!”

      湛蓝的天空,被日薄西山流出的大姨妈染得分外羞怯。
      所以拿出一块小小的白云似的巾帕,遮住了自己的眼。巾帕内,红斗篷内的脑袋在飞快地转动,眼观六路,掌舵似的操纵着白云。 银发少年一觉醒来,看到的便是是这样一幅画面,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像块儿开船似的在他的眼前掌舵,身子底下,是一块平整的,似雾非雾的物质,透过这种物质,可以看到自己正被一团白色的东西包裹着,身旁——
      “熏,小薰?醒醒……”他在心中默念着弟弟的名字,轻轻地拍着他的脸。他并不想让前方的人意识到他醒了。
      “呜-哥-”对上一张被情欲沾满的眼。
      “你,你没事吧?”银发少年咬咬牙,心疼地将他抱起来,是谁?竟然敢背着他对他弟弟下药?!如有今后。他定要他们数倍偿还!
      “小薰,小薰?”轻轻摇着弟弟,感受着他逐渐发烫的身体。也不怕呻吟声被前方的人听到了。他心中存有有一点希望,希望面前的那人能给他弟弟——解毒。
      风声过去,云彩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草地上,只剩下在夕阳照耀下的三块背影,披着红斗篷的小小背影向前走了几步,无声地踏在草地上,并一步不停地向前进发。
      “等等。”伸出手焦急地唤他。
      上官玖玖疑惑的回头,看着地上那银发黑眸的少年,姣好的容颜在光下灵气十足。
      而少年只看到了上官玖玖的鼻梁和嘴唇,那是怎样的半张脸啊!未抿胭脂却是红艳,即使自己在地宫内活了这么久,见惯美艳的少年,可还是第一次看见令天地都为之失色的脸。
      只不过,他却是这么的……小。
      上官玖玖看了看他旁边的人,了然地笑了,走到他面前,转到那人身后,一把拎起那人的后颈,一掌拍在后背上。
      “噗——”一股红中带黑的鲜血从少年的嘴中喷出来,他终于停止了蠕动,缓缓睁开了银眸。
      “咳咳,咳咳,哥——”他看见了哥哥,闻到了周围青草味儿的清香,身体突然变得舒服然而一会儿过后又有脱力感油然而生,从而让他极度困倦。他睁着打颤地眼睛看着周围:“我们......难道我们逃出来了?”
      得到哥哥的点头后,少年一笑,就晕了过去。
      银发少年的目光从弟弟身上挪回来,视线移到上官玖玖身上。未来得及细想,只见已经走到前面去的小人不耐烦地回头:“还不跟上。”
      于是银发少年只得半拖半扶着弟弟,一步一步跟着他向前走。
      走到半山腰时,晴空日丽的天空突然打了一个紫色的闪电。
      “晴天霹雳?不是好兆头啊。”上官玖玖默念了一句。接着,天边乌云开始呈线般密集起来,“不会吧?”上官玖玖看着天空正呆愣着,突听身旁来了一句,“不好,快走!”
      少年说着抱着弟弟快步钻进了前面的树林之中。
      “喂喂,你怎么知道我要带你们走这里?”背后传来上官玖玖戏谑的讲话声。可随机声音便淹没在了一片敲打声中:“?,下雨了,确实该走。”话音未落,上官玖玖便又发出了一声惊叫:“咝,什么东西砸手上了?怎么如此之疼?”
      .整个天空是诡异的暗紫色,上官玖玖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手臂上,只觉得刺骨的疼痛。
      他看了眼身旁的两人,口中并不废话,迅速地扒开眼前的枝丫,跳到前面开路,对他俩说:“跟我来。”

      “到了。”上官玖玖说,帮他把背上的人扯进废弃木屋里。
      这是他找草药时额外发现的地方。
      将废弃的烛台点燃,他这才借着烛光,看清了自己手臂上那至疼的斑点,仿佛是什么东西在自己手臂上钻了一个又一个细小的孔洞,小洞极深,只是还未贴骨,留着洞孔的皮肤上,残留着一圈深紫色。拿指头一抹,疼地钻心。
      顺便骂了一句:“妈的,什么玩意儿?”
      看着上官玖玖气得跳脚地开口,还打开茅屋的草窗向外看,坐在床边已经把弟弟照顾妥当的银发少年缓缓开口:“这是蚀雨。”
      蚀雨?原来是那个——蚀雨?
      《九州通志》载,自五万三千零七十七年开始,于每年的七月七日降下,期间紫云蔽日,连续七天,使万物枯腐,寸草不生,如果淋到人的身上,浅则百孔千疮,深则腐蚀入骨。才所以每年的二月一日,都会由国师及护法亲自出马,将万物撒上‘避药’,使其能够抵抗这七日的雨毒。
      银发少年给弟弟身上盖上了被子。
      “怎么?你不知道?”少年一转头,看到上官玖集托腮在桌子旁,只露着半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等,我去去就来。”上官玖玖突然说,旋即打开门,往雨中冲去。
      “喂——”银发少年惊恐地伸手一抓,
      "你疯了吗?"却没能抓住他的袍角。
      外面的雨已是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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