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由我再定天》字太丑

112、又活了

　　他是被鳈殿的人抬进去的，身体使不上丝毫力气。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抬了进去，盖上被子。上官玖玖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如同蠕动的昆虫一般，在不停地鼓动着。丹田中的血力，在抽取着自己的血肉，重塑着自己的身体。之前他用云母做的男儿身的护甲已经消散，实话说，这千年云母帮他挡了玉挽香的一部分，若不是它，自己可能死了。
　　这一点抬他回来的每个人都没有察觉。他们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每一个来看他的陌生人、熟悉的人，都捂住嘴，摇摇头。
　　他懒得看那些人的目光，也懒得管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啥样，更懒得管自己的脸变成了什么样子，任由血力抽取自己的血肉，将他的身体塑造着。自己灭绝自己，重组自己的感觉，他第一次体会。
　　为什么不吸收其他人的血力？笑话，为了保命，不在复仇前就被鹡鸰宇的人所杀，他除了五色木，这一世他从未吸收过其它血力，若是早早修炼血力，根本不会到达今日这种境地。但，诛魂剑对他的血力有感应，只要一出动，诛魂剑便嗡嗡响动。他怕自己还没等报仇就被玉视察联合着鹡鸰宇又一次杀死，所以——
　　一个青年站在金钉大门外，抬手，敲起了门。
　　“扣、扣。”

　　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敲琼楼的门？
　　莫不是来寻仇的？
　　七大阁主焦心地地对望一眼，抚平心跳，冷静下来，眸中皆闪过杀意。雾透过最顶层的水镜看到门外的人，狞笑了一声：“青玄大人？”
　　门瞬间打开，青玄没有踌躇，一脚步入。
　　“不知您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不知是谁的传音符爆出的声音响彻大堂。
　　七色彩衣应声而下，，青年一抬头，面前围了七大阁主。
　　面对七大阁主的包围，青玄脸上没有多少喜色，也没有惧色，他紧了紧身上的药箱，如薄荷草的声音肃道：“我找上官玖玖。”
　　七大阁主对望一眼，一个黑影从楼梯上滚下来，冲入圈内：“哎呀哎呀，药宗大人，好久不见。”
　　“国师。”他对段干九做了个揖，抹一把汗，脱口道：“上官玖玖呢？”
　　“你找他干嘛？”倪杨开口道。
　　他没有回答，反而看向段干九，正要再问：“上——”
　　“我知道了，你俩是旧友？”段干九一砸手心，问。
　　“旧友谈不上，其实我也不信，不说这个，您能不能问问他，他身上，有没有一块青丝玉？”
　　七大阁主对视一眼，各自没动。在如此节骨眼上，他们不信任任何人。
　　“青丝玉？”段干九微笑着，面上不起丝毫波澜，“您稍等，我问问。”
　　旋即一阵黑烟上了楼，像个太监似的佝偻着进了‘天阁’里的卧房。
　　对他说了前因后果后，上官玖玖从卧榻中尽力抬起脑袋：“青丝玉？难道是他？他怎么来了？”
　　“既然楼主认识，那我便请他上来了？”
　　无所谓，上官玖玖身体一软，倒回榻里。
　　“诶呦~”一阵缥缈黑雾降下，从不露面的雾阁阁主一身纹金叶黑袍，“诶呦呦，阁主们不识您真容，多有得罪，青玄大宗师~上官玖玖在这边，我这就带您上去~”
　　于是七大阁主防备地各退一步，由雾将他引上了楼。
　　“国师大人，”青玄与段干九是老相识，关系不咸不淡，九州各大宴会上见过几面，正好够寒暄，“他没事吧？”说着又抹了一把汗，师父让自己过来时他一脸懵，上官玖玖能出什么事？谁知师父什么也没说，让自己抬着收集来最贵重的草药箱一脚把自己踢了过来，说，再不去，他就要死了。
　　“你自己看。”段干九不知道他和楼主的关系，但有自己在，总出不得什么幺蛾子，想让上官玖玖死，也不看看他身边的人是谁？
　　门扉打开，一阵令人恶心的浓烈味道传来，青玄看着在被子里蠕动着的身体，吃惊地张了口。
　　被子里的人转头，盯了他几秒，他连滚带爬地跪到他面前：“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谁伤了你？”谁能伤你？谁敢伤你？他从收缩了半张面孔恍若干尸的脸上好歹认出了他的眼睛。
　　上官玖玖从被子里支棱起上半身：“青玄？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大人，”他低头带着药箱没有忘记跪下，“是师父叫我来的。”
　　他从脖子上扯开药箱：“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把脉。”
　　“没用的...”
　　上官玖玖仰头望天，连挪手和拒绝的力气都没有了，任他把着。
　　“怎会如此？怎么会这样？”丹田破碎，心脏骤停，骨骼、筋脉碎裂，整个人应该已经死了，可，偏偏肌肤滚烫，仿佛往里面注了滚烫的开水一般，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他一个哆嗦往后坐下，险险用胳膊撑住。
　　滴溜溜的大眼珠看了他一眼，往背后一转，一张嘴，嘴角就淌出来一摊血，“即便你来了，也没用的，你走吧。替我谢谢他。”
　　段干九揣着袖子，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俩。
　　“不，不可能，我会找到的，会找到的，你等着，我这就出去想办法。”他提起药箱，一阵风似的跑了。
　　“啧啧，还真是好朋友呐，连前因后果都不问，就是为了给你治病。”
　　被里的人咳嗽两声，没有再说话。
　　段干九眼眸中闪过一抹痛色，现而今，连与他犟嘴的力气都没有了么——

　　“哥哥，”南无熏揪着南无栀的袖子。南无栀，不，现在应该叫他风国国主了，一甩袖子，将印夹在中指与食指中间：“给我灭了云国。”
　　大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现在是云国边境 ，他们一落，还未进城，就听得云帝被杀的密报。
　　南无栀在上官玖玖说要去云国的时候，就猜到他是不是去完成若干年前他所说的仇恨，还又像在南无国一样，不知道想了多少无关紧要的东西，以保护自己和弟弟的名义把他俩丢到一旁，自己一走了之，切，以为他可能在同一个地点摔到两次？于是他偷偷摸摸点了一船精兵，借着琐事缠身的名义故意避开关哨晚到，可当他乘着千年无心木的船刚到乘云渡口，就听到了惊天的消息——什么？他又晚了？
　　云帝死不死关他什么事？上官玖玖呢？
　　鳈殿的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陛下，楼主身受重伤，可能，快不行了。”
　　？？
　　自己成了事后诸葛亮不说，楼主都要挂了他才知道......
　　“啪！”地一声，一声清脆的耳光扇在自己身上，惹得诸位大臣纷纷奇怪抬眼看。
　　“陛下您——”
　　什么都不用说，“给我灭了云国。”
　　客栈里：“陛下不可啊，三思啊——”窸窸窣窣跪了一地的大臣。
　　丞相身着便装，摸了摸白胡子，笑道：“也不是不可以。”风国屈居人下已久，现在定是翻身的好时机，只不过，云国子嗣众多，恐怕——这是个大问题，得容他好好想想。若是那几人联手，风国不一定打得过~
　　惹得诸位大臣纷纷侧目，皇帝疯了，他也跟着疯不成？也罢，反正当初若不是他疯，风国也不会易主。
　　“哥哥~”在他晃着将印准备下按的刹那，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别急——”
　　“熏？”南无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侧面打开的窗户，给宦官使了个眼色，遣退了诸人。
　　“你——”
　　“这肯定是姐姐布置已久的。哥哥。”
　　他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什么都瞒着他，不正是上官玖玖的做派吗？
　　“你猜他故意不告诉你，是为了什么？”
　　“小薰，你想说什么？”
　　“他故意不告诉你，定是不想挑起风王朝和云陆的争端，才故意只身赴宴，那场宴会，只有月阁主和雪阁主二人在侧，别无旁人。而且，据我所知，他们二人也没帮上什么忙。”
　　“对了，小薰，他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南无熏吐了口舌头，“我跟着一个青衣影子飞了好半天，偷听到了他和曳太子的谈话。”
　　“然后呢？”南无栀眼神一眯，难不成，此事和曳冽泠有关？
　　“没事啦，都是啥家长里短，我本以为他——算了，不说了，然后我在回途路上就遇到了神婆婆，我想下去，但神婆婆一直抓着我不放，说这不是我改管的事情。”
　　“然后你就亲眼看着他被杀？”
　　“嗯——也不是啦，哥哥，”他抓着哥哥的袖子，撒娇，“是神婆婆说这是他的命，旁人都管不着，若是他死了，神婆婆也会下去陪他，让我不要管闲事，”你以为他不想救他吗？他哭着喊着要下去，脑门上被撞了一堆包，最后，他一口咬在神婆婆胳膊上，哪知这个老太太就像没感觉到一样！他被人死死地掐住脖子，关进帆上最高的鸟笼里。
　　“对了，最后我看到姐姐要死了，我召唤了许多的鸟，让它们下去，但，每一只鸟都死了，它们被地坑里的那东西搅碎了，最后我看到月阁主和雪阁主两个人在救他——”他的眼神中突然充满了恐惧，“我知道神婆婆为什么不让我下去了，没用的，”他浑身一抖，“那个玉挽香，根本就不是人！”雪阁主被剜去血肉的手在他脑海中清晰地传来。
　　南无栀总算从弟弟四分五裂的话里捋出了头绪。
　　哦？不是他们不想救，是救不了喽？
　　玉挽香？那不是帝妃的名号？不是人？难不成是她害得上官玖玖？
　　“玉挽香呢？”
　　“死，死了。”
　　南无熏看着他：“哥哥，你想挑起风云争端的话我无所谓，我还会助你一臂之力，但，现在上官玖玖快死了，你是不是应该先回去看看他？”
　　南无栀极速起身，“XX。”他少见地骂了句娘，关上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