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王志[GL]》黎赛桃红

5、SEC 5 海兽

　　Section 5 海兽

　　“呐，我说丹妮娅，你觉不觉得艾瑞斯大人最近……有些不同？”

　　当副官桑格斯·阿普顿嘟囔着问出这句语意不明的话语的时候，艾瑞斯的贴身书记助理官丹妮娅·西奥多正忙着收拾仓房里摆满的各种卷宗与器具，

　　“阿普顿大人您具体指哪方面？”她笑着应声，桑格斯从严谨的军官做到目前的议员副官，从来都是一板一眼，不过这也许就是这个大男孩的可爱之处。

　　“我也说不好，”他苦恼的挠着鬓角，“不过……就是……大人她，似乎心情很好……不，她平日里也总是笑脸迎人，不过你知道的，从来都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温煦表情，可自从来了那群佣兵……”

　　“哦，你指阿格莱亚队长？”

　　桑格斯皱起眉头，

　　“那群人，还有那些野兽……很危险！”

　　“可是拜伦大人似乎对那些……云豹，很感兴趣。”他们出海后，艾瑞斯便常与阿格莱亚去云豹的仓房巡视，丹妮娅只跟着去过一次后便再不敢踏足，乖乖，那些个尖牙利齿可不是她可以承受得住的……

　　“我劝谏过好多次了，这样做未免太冒险……还有，那个女队长，女人当佣兵总归不合常理，更何况……”

　　“更何况阿格莱亚队长还是这么个美人？” 丹妮娅抢着把话补完，有时候，逗弄桑格斯也算得上是种乐趣。

　　“唉……蛇蝎美人心啊……”

　　“哈哈哈”丹妮娅终究被逗得大笑起来，

　　“说真的，我的副官大人，要不是你的胡子都还没长齐，我可真要把你当成老头子看待了。”她拍了拍同伴无奈的肩膀笑嘻嘻的走出长官的仓房，扑面而来的海风让她悠悠的呼出一口气来，离开佣兵岛一路南下已过去半月，每天踩着摇摇晃晃的甲板度日早把她本就有限的胃口给消磨殆尽，她从没像此刻般怀念泥土的芬芳，可惜，鼻端却只闻得到腥咸与潮气……转回头，远远便望见刚刚谈话中的两位主角正靠在船头一侧，似乎也正在享受这片刻的日落闲暇……

　　“哎……”她在心头暗暗赞叹，一个是迷般美丽的佣兵队长，一位是温文儒雅的议员贵胄，真正是一副让人赏心悦目的图画呐……

　　那位黑发寡言的佣兵队长不过是偶然闯入了她们的生活，就好像天边划过的一颗流星，她尚不足以对她做出任何的评论与猜测……然而，艾瑞斯·斯瓦希尔德·拜伦，她了解她，她敬爱她，她是她这一生所选择侍奉的不二之主……当然，作为西兰登城市联邦的明日之星，她的家系、权势、财力以及仍旧独身的魅力对于整个大陆的男女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莫不如说，全世界都在觊觎她的芳心呢……

　　丹妮娅的思绪转得飞快，可惜呢，还从未见过艾瑞斯对什么人真的动过什么心思，她知道她要操心的事儿确实不少，不过，是人都会有情感需求不是吗？比如此刻，她同她的佣兵队长在一处不就显得颇有兴味嘛……看来，愚钝的桑格斯也有不算太愚钝的观察力，丹妮娅坏心眼的想，试着想象一下，全城市联邦都在追逐的单身贵族的芳心最后却被一个叫不出名姓与出生的雇佣兵给夺走那该是一副何等惊天地泣鬼神的景象啊！

　　她终究忍不住掩嘴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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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头甲板这边，艾瑞斯和她的佣兵队长刚刚从底层云豹的仓房转出来，她不得不承认，通过连日来对这些异兽的近距离观察以及由阿格莱亚处询问来的细节，她丰富的大脑图书馆又增添了不少宝贵资料，此刻，她斜靠在船舷处感受着夕阳慢慢滑落海面的余晖，才察觉出一丝惫意来，身旁沉默的同伴照例在离她两尺处站定，笔直的身体曲线，略显白皙的脸颊被橘红色的光晕染上色彩。

　　她真的……十分赏心悦目……

　　艾瑞斯眯起双眼细细打量身边的同伴，说真的，她身边围绕的都是城市联邦里最为杰出的青年才俊，其中更不乏绝色风华，她自己也算得上别人口中的格欧费茵女神转世，然而，她深知美丽的皮相只能欺瞒愚昧的眼睛，眼前的这位佣兵队长总有一些让人难以猜透的东西确实的激起了她想要一探究竟的兴致……

　　想是被她凝神的视线所扰，那双碧潭般的眼睛转过来与她对视，豪不犹豫与退缩的……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直视我……艾瑞斯弯起唇线，

　　“阿格莱雅……队长，还有一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

　　见对方微微点头，她敏捷的思绪又飘回诸多疑思，

　　“那些……云豹，此前我并未发现任何与之搭配使用的鞍具，不知你们是如何驾驭它们？”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提如此问题，眉心微蹙，随即嘴角上翘，

　　“你……大人您，真奇怪……”

　　那浅淡一笑自然没有逃过艾瑞斯的眼睛，她笑起来是那么的年轻……只是对方的答非所问似乎透露出私人情绪的端倪，她自然不肯放过此等良机，

　　“队长的意式是……我是个怪人？”

　　她故意在语气里加入些无辜受挫的味道，对方果然慌了，

　　“不，不是的……恕我失言……只是，您和属下认识的那些……那些贵族不太一样，您……您总是……总是想要了解……”

　　“明白了，队长是嫌我问题太多？”

　　“不，并没有……对不起……”

　　一摸窘迫的红晕悄悄爬上阿哥莱雅的脸颊，艾瑞斯知道是自己那爱逗弄人的本性在作怪，虽然红润的脸蛋确实惹人怜爱她却不愿对方愈发的为难，

　　“抱歉了，阿格莱雅，给你添了这许多日的麻烦……”

　　不等对方回应，她便自顾着说下去，

　　“世界充满了未知和危险，每一次外出与归家之间都有数不清的疑问，而有些人注定要承担探寻疑问的责任……”她微微的点点头，

　　“我还记得年幼时第一次领命往克什米尔地区平乱，战役持续了三个月，到最后，如果不是我一时的疏忽让一队敌兵溜走，那么伤亡的人数将会……”

　　“那场战役为你赢得了‘战神之子’的荣耀……”

　　紫色的瞳眸瞬间放大，她自然想不到同伴会突然插嘴，

　　“哎呦，阿格莱雅队长，原来你知道的？”

　　沉默的同伴总算是露出了毫无掩饰的笑意，

　　“大人您……您很有名……”

　　她笑起来真是好看……艾瑞斯追着那上扬的唇角又欣赏片刻，

　　“让队长你见笑了，看来我又犯了追忆往事的陋习，唉，我也不过才二十六岁，却已是个伤春悲秋的老太婆了……”

　　对方努力憋住笑意的脸让她颇为满意，她继续探问，

　　“不过，我敢说，阿格莱亚比我年轻多了，敢问队长芳龄？”

　　这只是个简单到三岁孩童都会计算的问题，对方的沉默让艾瑞斯颇为意外，稍候片刻，阿格莱亚才抬起一双低垂绿眸，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这……”

　　可惜，这个让她颇为在意的回答还来不及细细询问，她的副官来找她，因为早前放飞的渡鸦刚刚带回了联邦议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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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难骤起时正是凌晨，那日晚些时候海面上下起暴雨，船舱比平日里更为颠簸，好在风浪虽猛尚在可控范围，船长安排好水手轮流值夜便嘱咐大家安心待在舱房里，暴雨在隔日便会过去……

　　轰然巨响时艾瑞斯还未熄灯，摇晃的甲板愈发让她心烦，那声爆裂巨响分明便是由外物撞击所致，她匆忙冲上甲板，她的副官只来得及踉跄跟在身后，夜空被水手门的火把照了个通明，海浪声与人声喧哗混成一片，嘈杂中她只听得有人大声呼喊“猎户之子号……”

　　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她还来不及在心中对诸神祈祷……

　　从天而降的猎户之子号仿佛一只玩具被狠狠砸向海面，巨响，碎片然后便被巨浪卷走……

　　“是海兽……”人群中爆发出嘶吼……

　　她这才注意到远处海面上起起伏伏的灰白色巨影，便是那东西轻易将猎户之子号顶上了半空……
　　全能的阿曼神啊……

　　“快去准备火箭！”她匆忙下达着指示，一面快速巡视船体损伤，船尾部被猎户之子号断掉的桅杆击中，刚才的巨响应该是由此而来……

　　此刻，护卫的兵士都冲上了甲板，摇晃的船体正在把站立不稳的人群甩入漆黑海面……

　　灰白色巨影在巨浪翻滚中越来越近，那闪烁妖异黄光的死神瞳眸在放大，然而飘摇的甲板却让大部分的武器都失了准头……紧紧抓住船舷才能固定住身躯的艾瑞斯此刻已全然没了主意，她的目光被那越来越近的兽瞳所攫住，护卫们忙着将她护往救生小艇的方向，她却深知，面对如此灾难没有人可以侥幸逃脱……

　　我无上的神啊，难道今日我便要命丧于此……

　　不过是一眨眼而已……

　　一队凌厉黑影从头顶闪过，跃空而起，雨幕中一片利响划破耳际，一道道耀目红光直冲海面，正正射中了那金色妖瞳……巨浪狂掀中那灰白巨影子沉浮几次终究没有再次露出水面……

　　阿格莱亚带着她的人与云豹们从天而降，踏过水面上的船体残骸稳稳落在船尾甲板上，一张银质长弓紧紧握在她的右手处……

　　失去巨物搅动的海面总算趋于稳定，天空开始泛起黎明的惨白，死里逃生的水手和卫兵忙着打捞落水的幸存者……

　　艾瑞斯注视着阿格莱亚从云豹上轻松跳下，黑色的长发被雨水湿透，此刻那些水流顺着她好看的轮廓在流淌，她看着她沉默的同伴向她缓步走来，不疾不徐，绿眼睛里平静无波，惊惧心跳平复后的艾瑞斯默默评价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她迅速调整了之前对于“最好的”定义，这可不是一个“好”字可以表述，真正可说是绝无仅有了……

　　她的佣兵队长照例在离她两步之遥处站定，还不及施礼，她猛然上前两步，一把扶住她还紧握弓箭的手腕，掌心的凉意让她微微蹙了眉，那双显然受了惊的绿眼睛被她随即扬起的暖笑安抚，

　　“阿格莱亚……你救了我们……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