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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冷若冰霜 ...

  •   “江总好!”巍峨的鸿宇集团大楼下,门口两侧站得整整齐齐的员工齐刷刷地鞠了一躬。他们口中的江总叫江鸿渐,他目光深邃,鼻梁高挺,英俊的面容呈现出冰山一样的冷峻,从大楼门口走向办公室,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目不斜视,好像没有什么入得了他的眼。陆言坐在他办公室外的工作台前,看到他走过来,起身鞠躬,说了一声“江总好”,他瞥了一眼,连头没有转动,冷冷地抛了“咖啡”二字给她,径自走进了办公室。
      5分钟后,陆言恭恭敬敬地为江鸿渐端去了一杯咖啡,江鸿渐抿了一口,甩手把杯子摔在了地上,咖啡溅了陆言一身。
      “太苦了。”
      “可是,我是按您平时的口味调的。”
      “今天我不想喝那么苦。”
      “好,我重新冲一杯。”
      “慢着,把地上收拾了。”
      “我这就去叫保洁工。”
      “找保洁工我还要你干什么,你的工作不包括保洁吗?”
      陆言不做争辩,跪下来拾起地上的碎渣,扔进了垃圾桶,又用抹布把地擦得干干净净,然后重新为江鸿渐冲了一杯咖啡。四年多以来,一贯如此,陆言早就习惯了这一切,她棱角分明的性格早已被磨平,委屈,愤怒,这样的情绪已经不会产生在她波澜不惊的心里。
      下午,暴雨倾城,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一道道闪电伴随着一声声闷雷划破长空,让人心惊肉跳。陆言托腮望着窗外,满眼担忧,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晴天,就没有带伞,哪知道天气变化如此剧烈。她怯怯地向江鸿渐的办公室望去,心想,他出门比较晚,应该带伞了吧,反正他开车回家,有伞没伞都一样,而她呢,不仅要走一段路去公交站,下了车还得走一段路才能到家。这时江鸿渐拿着伞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条件反射式地起身鞠躬,想张口向他借伞,但话死死地梗在了喉咙里。他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了下来,她心里萌生出一种奢侈的希望,期待着他说“这把伞给你”或者“我开车带你回去”,然而他只是把脸转了45度,冷冰冰地说:“下暴雨交通不方便,动作快一点,按时回来做饭。”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离去的背影,陆言暗暗地嘲笑自己:“难道还指望他大发慈悲吗?”
      陆言淋着雨,艰难地回到了家,此时她已经浑身湿透,衣服上的水还淅淅沥沥地滴个不停。江鸿渐翘着腿在客厅里看电视,知道她回来了,只是用余光扫了一下,连看都懒得看她,更不会去关心她。陆言擦干身上的水,换了一身衣服,连澡都来不及洗,就马不停蹄地去厨房做饭,按照江鸿渐的脾气,8点以前吃不上晚餐,必定又是一场狂风暴雨。
      第二天早上,江鸿渐下楼来吃早餐,餐桌上却空空如也,他很生气地喊道:“陆言!”可是并没有回应。想到她昨晚回来的样子,一种不好的感觉掠过心头,他推开她住的杂货间的门,看到她脸色苍白地瑟缩在床上。
      他冰山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紧张的表情,他扔下手中的公文包,蹲下身去摸她的额头,“这么烫!一定是发烧了!”他正准备起身去拿手机,按在她额头上的手却被她滚烫的手抓住了,“开羽,开羽”,她嘴里迷糊地念着这个名字,泪珠从眼角滑落。他的心猛烈地震颤了一下,快五年了,他从没见过她哭,不管他怎么凶她,怎么折磨她、侮辱她,她永远都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好像不会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只有此刻,她发烧发到神志不清,才展现出了最真实的脆弱。看见她晶莹的泪,他的心一下子软了,“你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里哭了多少次,念了多少次井开羽的名字?”他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抚摸她苍白的脸,眼眶红了起来,然后他又突然抽回手,捏了一把自己的右腿,一时间心乱如麻。为什么不告诉陆言一直以来他折磨她的真正原因是她害得他废了一条腿呢?或许他自己心里明白,当年他的腿受伤并不全是陆言的责任,只是刚好陆言伤害了他,他就把这笔账一起算到陆言头上,把所有的恨都发泄到她身上。可是发泄了这么多年,他的心里不但没有好受一些,反而越来越难受,愤怒和仇恨夹杂着愧疚和心疼,每时每刻都在煎熬着他。还有几个月她就走了,难道要一直这样继续折磨她,直到最后一刻?他的心里动摇了,他发现这种愚蠢的报复除了加深他的痛苦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他打电话叫来自己的医生罗杰帮她看病开药,罗杰临走时说:“陆小姐的病没有大碍,吃了药,休息一天,等烧退了就好了。不过江总,最近天气比较潮湿,您要注意保养自己的腿,尽量减少户外活动,剧烈运动是千万不能做的。”江鸿渐点了点头,送走罗杰之后,走到她的房间,轻轻抬起她的上半身,用右臂扶住,用左手把药喂进她的嘴里,又缓缓地把她放下来,帮她盖好被子,掖紧被角。喂她吃完药,本来打算去上班,可是一坐到车上,想起她那张憔悴的脸,心里就像被虫子啮噬一样难受,干脆回到家里,一整天都守着她。
      陆言一直昏睡到了傍晚才醒来,她从床上爬起来,眼神涣散,头发凌乱,整个人昏昏沉沉,穿着睡裙就走了出来。江鸿渐见她醒来,松了一口气,但脸上仍然不露任何表情。“醒了?醒了就吃药吧,医生说了,今天之内就能退烧。”陆言心不在焉地听他说话,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快7点了,她如梦初醒,惊恐地说:“我去做晚饭!”江鸿渐叫住她:“我叫你吃药,没听见吗?今天不用你做饭了,我已经点过餐了,一会就送过来。”陆言如释重负:“哦,好,那我继续睡觉去。”“你要我说几遍,吃药去!睡了一天还要睡,你不吃饭吗?”江鸿渐见她完全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不禁有些生气,但她虚弱的样子实在让他狠不下心来发火。
      陆言乖乖吃了药,不敢再回房睡觉,只好精神萎靡地瘫坐在沙发上。“过来吃饭吧,你不饿吗?”陆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让她一起吃饭?虽然难以置信,但是也不敢违抗命令,她迟疑地走到餐桌前坐下,为了不接触他的眼神,埋头就吃,头发散落到了碗里,江鸿渐看她这样,又可气又可笑,他起身从洗手间里拿来一个皮筋,走到她身后,把她的散发抓到一起,他的手指滑过她的耳根,她像触电一样,惊愕地侧过头,但是并不敢往后看。江鸿渐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表现太过异常,手在半空停了一会,然后粗暴地把她的头发捆了起来,说:“你不知道我有洁癖吗?我最讨厌别人吃饭的时候还邋里邋遢。”陆言“哦”了一声,重新把头低了下去。
      “昨天你没伞,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我说了,你会把伞借我?”
      “不会。”
      “那不就得了。”
      “我会直接开车带你回来。”
      “呃,呵呵,别开玩笑了。”
      “开玩笑。你生病对我有什么好处吗?不但影响工作,还影响我的心情……”
      “心情?”
      “是啊,从早到晚对着一个病恹恹的人,心情能好吗?”
      “可是我也从来没见过你心情好的时候呀。”
      “哼,我心情好不好,我自己知道。你记住,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要告诉我,生病也不要硬撑着,我不希望养一个病人在家里。”
      “那你把我赶出去不就行了。”
      “怎么,想走了?”
      “从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想。”
      “要真那么想走,就走吧,我不会把你抓回来的,没那个闲工夫,你也知道,你和我定的那个合约并没有法律效力。”
      “哼,没有法律效力,却有道德效力,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连最后这点信用都没有了,活着就真没什么意思了。”
      “你知道就好,吃饭吧。”
      陆言虽然完全没有吃饭的胃口,但为了不惹江鸿渐生气,还是勉强地夹起菜塞进嘴里,费力地咀嚼,江鸿渐假装专心吃饭,完全没有看她,其实用余光把她的一举一动都捕捉在眼里。
      陆言这一病,江鸿渐虽然表面上依旧冷酷,但心里却起了很大的变化。一直以来,他的心被愤怒和怨恨吞噬,他一心只想着惩罚陆言,让她付出代价,看到她逆来顺受的样子,他总觉得不够解气,于是就变本加厉地折磨她,但她始终不曾有过任何反应。现在,她终于倒下了,可看到她生病的样子,他却欲以身代。当他不由自主地心疼她的时候,他才恍然发现,原来他依旧爱着她,这份爱被他的自尊心压制了五年,现在终于破土而出,他再想逃避和无视,再想自欺欺人,是不可能的了。听到她说想走,他开始害怕起来,等五年之期一到,她一定会头也不回地走掉,可是,他不想让她走啊,他恨不得一辈子把她拴在身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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