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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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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寻常的全息投影录像,白色的光芒柔和而清晰地显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厚重而柔顺的金色长发被编成复杂的式样,碎钻在上面妆点出星云,白皙娇小的面庞纯洁如同精灵——她睁开翠绿的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抖了抖,像是展翅的黑蝶。
这是以美貌著称,被誉为a星帝国明珠的璃公主。
“尊敬的c星领导,我是a星帝国公主璃,我谨代表我星对您发出最真诚的问候。”
她纤弱的手提起洁白的裙子,微微低头行了一个极为优雅的礼。饶是见过无数的画像和影像,在如此真实的投影面前,上校和医生也不免怔了怔。
不愧是无数诗人为其写下无数诗篇传颂不已的璃公主,她精致得如同大师呕心沥血雕刻出的雕像,不论是容貌还是身段,神态还是动作都挑不出一丝毛病,只要她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就成了陪衬,宝石显得稀松,钻石变得廉价,上好的丝绸也让人忧心刮破了公主的肌肤——她简直是上帝的杰作。
“我知道我的父亲,我的叔叔给你们带来了许多的苦难,但请相信我的善意绝无半点欺瞒……”
……
a星盟与c星盟不同,这是一个极为神奇的星球,它经历了上万年的演变,始终延续着帝王制度,但与此同时科技却在不断地、飞速地向前迈进,古老的文明与崭新的科技相互碰撞相互融合,在激烈的变化中,他们小心翼翼地探索每一个变革的步伐,寻求着相互之间的妥协。
但直到公主这一代,国家出现了内部权、力的争夺,公主年幼失怙,她的叔叔在她羽翼未丰时趁机夺取了政、权,一意孤行穷兵黩武,他的理念秉承先皇,以开疆拓土为目标,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百姓为了一个面包排上一天的队伍的饥苦,看不见一捆针线也无法买到的窘迫,更看不见无数的人民倒在大雪纷飞的隆冬。
他们强悍得无可匹敌,也虚弱得稍碰即逝。
公主的眼睛仿佛一汪温柔的春水,当她注视着你时——哪怕只是一个投影,你也会为之心醉。
“我无法将我的全部意愿完整传达出来,但希望你们不要关闭与我沟通的渠道,我会尽力再传达出我的……”
公主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上校只来得及看见她脸上警惕的神色,随后她快速转头看了一眼,投影便关闭了。
银白色的盒子摇晃几下,又回归了平静。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另一边的病房里,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映出炫目的光来,厚重的窗帘尽力阻挡着火辣的光芒,在那深沉的阴影中,半黎动也不动,像是凝固了一般靠坐在床上。
他不知坐了多久,整个病房里只有仿古钟表行走事发出的滴答声,安静得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时光是看得见的,地板上的光斑缓缓移动,拉长——从热辣变得温和,沿着它亘古以来的轨迹移动。
突然一声“吱哑”打破了这死寂,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阳光。
上校静静地看了半黎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半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平静地如同一滩死水——他好像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上校心里明白,半黎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了,他的直觉一向敏锐地出奇。
然而这样一想,他反而轻松了许多,或许是免去了亲口告知的艰难,剩下来的反而能一口气做完了。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上校勾来一边的椅子坐下,眼睛盯着半黎的神情,缓缓地说:“你现在已经是一个omega了。”
“恭喜你,顺利完成了转化。”
半黎没有丝毫触动。
“可能暂时会有点难以接受,但是好在你还有时间来适应这个变化。腺体想要完全成熟还需要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你可以试着去接受这个身份……”
即使是这样的话,半黎的表情也没有出现丝毫的波澜,他似乎感受不到触动。上校有些失望地转移了一个话题:“实际上,参加军队不是唯一的出路,你要是愿意,我可以为你……”
窗外悠扬的钟声响起,那是结束操练的信号,一直盯着半黎的上校发现,半黎突然小幅度地动了下。
如同触电一般微微抖动了下。他因为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现在有些不灵活。可饶是这样,他也挣扎着下了床,想要往门口走去。
“回来!!你想到哪儿去!”上校猛地站了起来,他恼怒地拉住了半黎的肩膀:“谁让你在长官训话时擅自离开的?你还没有退役!”
这句话起了一点作用,半黎挣扎的力度小了下来。
上校小心翼翼地牵着半黎的手,将他按在了床上。
他现在恐怕没有清醒的意识,或许是不愿意面对事实,让他陷入了一种恍惚的情绪中,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出现在一个素来冷静的人身上。
上校见过冷静到冷酷的士兵在一瞬间崩溃,训练有素的他在所有人都无法反应的情况下自杀,根本救不回来。
唯一庆幸的是,半黎不会死——只要还在上校的视线里。
上校用手托起半黎的脸,那双曾经明亮如星子的眼眸如今蒙了灰,暗淡无光,但他还有机会看见它们再次明亮起来。
自己曾经在半黎觉醒时暂时标记了他,而这也许会是一个薄弱但真切存在的联系。
上校更加深地低下头,唇畔接触到冰凉的皮肤——
一点点从额头,到眉弯,从鼻尖,到唇角,他闻到omega散发的甜腻气息,一丝丝地缭绕在他鼻息间。
他撬开紧闭的牙关,对方顺从地张开了,于是他便温柔地舔舐着上颚,与温热的舌头相缠绕,细微的水声带着暧昧的氛围,叫人脸红心跳。
渐渐地他也忘记了一切,只记得那芬芳的气息,还有怀里温热的躯体——那样顺从,那样安静,像是等待着他做些什么……
直到怀里突然传来一阵挣扎,上校才如梦初醒一般放开了手。
“咳——咳咳————”
半黎弯下腰,因为窒息带来的呛咳让他脸色涨红。
上校抹了抹脸,安奈住心绪的不平静,等到半黎直起腰,他才开口道:“怎么样,醒了吗?”
半黎瑟缩了下,上校看见他颤抖的肩膀,一向柔软的头发乱蓬蓬的,像是被丢弃的流浪狗一般。
“上校,我该怎么办?”
半黎的声音嘶哑而粗糙,没有一丝哭腔,平静地就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但就是这样一句话,让他莫名地就心软了下来——软得如同棉花糖一般。
上校沉默着伸出手,就像几个月前,同样在病房里一样,按在了半黎的后脑勺上,但心情却是大为不同。
“你要知道,很多时候是不能随心所欲的,你不能,我也不能,”上校看着夕阳洒下的最后一点余晖,将天空都染成了红色,他浅浅的声音在房间内流动,“但是想要通往目标的路不会都是死胡同。”
“我不知道,上校,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我只有一条路可走。”
“你一向很聪明,”上校笑着说:“我曾说你是我见过最蠢的学生,你的确是——你总是忘记很多东西,你甚至差点通不过考试。”
他叹了口气,更像是赞叹:“但事实上,这些东西除了考试也没什么用处,你潜意识里就明白哪些需要记住,哪些可以忘记,不需要我教你就能做到这些。”
半黎抬起头,上校看见他眼里的不解,但这不解很快就转变成了熠熠的闪光。
“我的身边还缺一个带脑子的副手,士兵半黎,你有足够的勇气和决心来接受这个职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