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恋》华敏

3、三

　　先是燕的爸爸生病住院，妈妈很可怜，哥嫂根本不关心爸妈和燕的前途，只顾自己巴结权势往上爬着，燕要参加高考，她不能辜负爸爸的苦心，然后由于爸爸的突然去世影响了燕的高考成绩，她没有考入理想的大学，
　　只好上了省内的一所二类大学，更大的打击是爸爸的去世，把她一棒打得好久不能清醒，不能自拔，痛苦万分……
　　燕回忆道：“我一生都不会忘记那噩耗降临前的先兆和感觉……”
　　“国家恢复高考的第六年的七月六号，我穿过参加高考和送考的人山人海参加了我梦寐以求的高考，没人陪伴，没人送考，自己买了一瓶矿泉水进了考场。
　　突然间考场外乌云翻滚，大风乍起，我右手边上的一扇玻璃窗无可奈何地忽闪了几下，‘啪啪啪’玻璃经不住猛力地摔打终于碎落下去，我心头一紧掠过一片阴影，眼前浮现出病床上瘦弱的爸爸，我心里暗自思忖，会不会是爸爸有事？”
　　“我的爸爸东方亮当时是县文化局的局长，他从十六岁参加打土豪分田地，干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从防汛睡河堤，抗旱爬地沟的小伙子干到运动往前冲，为老百姓说话被打成□□去西山背石头，一直到现在年过半百，干不动了，才知道身体垮了，还不到退休年龄就躺下了，还没有完成任务，接班人----下一任局长还没选好，他觉得愧对党和人民，可他的儿子我的哥哥东方建平说他最对不起的是妈，妈一个人在家种地管孩子伺候公婆，再累的活再难的事都得自己扛，他成年累月不着家，有一天夜里，家里遭了贼，我的妈妈毫不畏惧，急中生智赶跑了心虚的小偷，可奶奶却说妈妈偷了汉子。我哥还说他这个父亲最对不起的还有他自己，别人的父亲官儿还没有爸做的大，都走门子把子女安排在政府机关或工厂担任要职和肥职，爸倒好，说什么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我们参加高考是最好的成才之路。”
　　燕继续回忆说：“记得那年高考前几个月前的一个星期天，我在爸爸病床前陪着爸爸，还有妈妈，我向父亲提出休学帮妈妈照顾爸爸，也可以帮家里减少些经济负担，当时爸爸正在看电视，只有老干部病房才有电视，正在播放东京奥运排球赛，爸爸正在为女排的胜利而兴奋，妈妈说爸爸好久都没那么高兴那么有精神了，暗淡的眼神又生出了光芒，妈妈在一旁使眼色不要我再说下去，但已经晚了，爸爸的脸霎时由黄变白，闪光的眼睛充满了愤慨，气得说不出话来，只顾东抓西挠得找烟吸，但医生说爸爸的病是万万不能再吸烟的，妈妈也只好委屈爸爸了，可怜爸爸的大烟瘾啊，妈妈拍着爸爸的后背说：‘别跟孩子治气，有话慢慢说吧！’
　　爸爸说道，‘小燕，爸爸以前跟你说过的，你都忘了吗？爸爸一个局长本事不大，帮不了你什么，一个人要自尊自强，特别是一个女孩子，靠什么，靠谁，要靠自己努力，要靠知识，要抓住机会，参加高考就是你最好的机会，你看到了，中国女排抓住了机会，她们多棒啊，她们多为我们中国人争气呀，谁敢再说我们是东亚病夫啊，你呀，最起码为我和你妈争口气呀！一个人要是有了真本事，就等于掌握了真理，最经得起时间和变革的考验，你哥哥不听我的话，只想着走后门，跟别人攀比高低，那样长久不了，爸妈不能永远留你们身边，爸爸没多少日子了，以后的路靠自己走，走后门得来的实惠长不了，而伴随你们终生的只能是自身的素养知识和能力，我们的国家正需要你们用科技知识去发展她，爸爸年轻时走南闯北，也出过国门，据我判断，在未来五十年到一百年间，中国将飞速发展，全世界将对中国刮目相看，爸爸说的，你信吗？”爸爸越说越有精神，中间还克服了两次阵咳，我以前只知道爸爸是个有学问懂大道理的人，可她今天才知道爸爸的人格魅力这么大，这魅力里有远见卓识，有超然脱俗，有唯我独清，有博爱,有无与伦比的精神财富……’
　　妈妈接过了问话说，‘小燕，你爸爸说的大道理我都相信是真的，有一次，在“□□”那伙人被揪出来之前，你爸就悄悄告诉过我，国家这样下去不行的，党中央马上要有大变革，要胡闹的人下台，要出台新政策，要发展经济，不然国家就完了！’我抢过了话头说：‘妈，我知道，爸从城里回到家，最喜欢跟您讲的就是国家大事，那次我也听到了，就是爸爸为楚庄老百姓说了真话，被打成□□分子，在西山背石头时爸爸的关节炎犯了，你去市里找了爸爸的老朋友说了情，才特许回家治疗的，那天晚上，你还特别给爸爸赶了非常非常细的面条，我觉得那是人间最细最美味的面条了，可我只吃了一碗就没有了，都给爸爸吃光了，（三个人都大笑，）我没有睡着，爸爸妈妈说悄悄话，我都听到了！哈哈”“你个鬼丫头，哈哈’，说着一家人笑了满满一病房，隔壁的病友说：‘从来没听到过东方一家这么开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