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倭将军宠妻记》于隐

21、起早贪黑

　　程大娘见矮胖男人不说话，只是站在那儿发呆地看着林檬，她赶紧拉着林檬进院子，还把院门给闩上了。

　　程大娘紧张兮兮地说：“那人瞧着奇怪，不开口说话，只盯着你瞧，也不知是在打什么主意。”

　　林檬一头雾水，“我又不认识那人，他干嘛盯着我瞧，我是小子又不是美貌姑娘，有啥好看的。”

　　程大娘听着外面脚步声走远了，便放松了些，说：“谁知道呢，不过泉州最近可不太平，听说有倭寇乔装成本地人到处转悠，像是在寻什么人。刚才那人一直不开口说话，谁知道是不是倭寇。”

　　林檬听得目瞪口呆，双手也不自觉得捏紧了，缓了好一阵才道：“倭……寇？这里有倭寇？”

　　程大娘见林檬吓着了，忙安抚道：“你也别害怕，这些倭寇虽在别处杀烧掠夺，但在泉州暂且还未伤过人。”

　　林檬想到刚才那位矮胖男人盯着她瞧许久，她莫名地害怕起来。可仔细一想，她从未见过那人，与那人无仇无冤的，不管那人是不是倭寇，应该也不至于是来谋害她的。

　　她觉得，那人或许就是普通的当地人，他刚才认错人了而已。这样一想，她心里舒服多了，没过一会儿便忘之脑后，和程大娘一起扛着锄头去挖地。

　　三日后，傅应嘉带着一千文钱去少林寺磕头拜师，开始了在少林寺当俗家弟子的生活。

　　寺里有规定，在外住的俗家弟子要同寺内弟子一样要刚到卯时就得练功，午时回住处吃饭休息，下午申时再去，直到戌时才回来，真正的起早贪黑啊。不过中午休息时间较长，足足有两个时辰。

　　当傅应嘉午时回来把时间安排告诉林檬时，林檬又缠着他一起去街市买了个看时辰的漏壶，以防平时误了去寺里的时辰，买个漏壶足足花了一百五十文钱，掏钱时两人真是心疼啊。

　　吃午饭时，两人又面对面坐着，林檬看了看傅应嘉，欲言又止的。傅应嘉将菜盘往她面前推了推，“多吃些菜，你有心事？”

　　林檬嘿嘿傻笑几下，“那个……我上午挖了好一阵子的地呢，我觉得吧……靠种菜挣不了几个钱，还特别累，你瞧，我手掌上都磨起泡了。”

　　林檬将手伸给傅应嘉看，傅应嘉见她手掌上果真起了几个水泡，他有些吃惊，之前确实没想到林檬这么脆弱，“你以前肯定是千金小姐出身，哪里能干这些苦力活。往后你别挖地了，有我呢，我申时才去寺里，每日能干一个半时辰的活，等到能下菜种的时候这地也应该能挖完了。”

　　林檬白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我是想偷懒吧？我虽不想挖地，但我想去找活儿干，总不能每日呆在屋子里只是洗衣做饭吧，闲起来人也挺难受的。若我想做点小买卖，你应该愿意给我掏本钱吧？”

　　“咳……咳……”傅应嘉嘴里的一口饭都呛了出来，“你想做小买卖？且不说你这脑袋瓜子行不行，就凭你这副瘦弱小身板，谁都能欺负你一下，没有我在你身边怎么能成？”

　　“我可以和大娘一起搭伴做小买卖呀，难不成没有你陪着我都不能出门了？再者，我也只是这么一说，未必能寻到什么好买卖。大娘说了，离这不远的地方有个纺纱作坊，我不是跟元迎学了几手么，若是寻不到啥好买卖我就去作坊做工。”

　　傅应嘉却看都不看她，霸道地说：“不许去做工！”

　　林檬停下筷子，“凭什么？我不要你管！”

　　“你不是说，我是少爷，你是我的小侍童么，你自然归我管了。若是要靠你出去做苦工挣钱，我岂不是白活了，之前靠我爹娘，现在又靠你？倘若种菜挣不上几个钱，我就每日中午出去干两个时辰的苦力，挣的钱应该也能养活咱俩了。吃饭吧，你别想这些了，实在闲得慌你就看看书，往后每日晚上回来我都教你识几个字，跟着我可不能目不识丁。”

　　林檬心里一阵好笑，她目不识丁？还不知谁认识的字多呢！论学识论天文地理，他傅应嘉跟着她学几年怕都学不完。

　　不过林檬还是装作虚心的样子，“是，我的大少爷，我会认真地跟你学认字写字，而且一学就会，没事就多读书，绝不让你操一丁点儿的心，这总行了吧？”

　　林檬心思已定，既然傅应嘉不让她做苦工，但没极力反对她和大娘一起做小买卖，只要找到合适的买卖，他傅应嘉应该也不会太反对。若是他实在反对，她就偷偷去干，反正他起早贪黑的，只有中午回来呆两个时辰。

　　*

　　次日还未到卯时，林檬就从梦中惊醒，因为她脑子里一直惦记着傅应嘉卯时要上山入寺的事。在这里没有闹钟真是害死人，连觉都睡不好。

　　她赶紧起身去灶屋里准备早饭，却见傅应嘉坐在灶下烧火，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

　　“你咋起这么早？”林檬问，她揭开锅盖瞧了瞧，发现粥都快煮熟了。

　　傅应嘉抬头瞧了瞧她，“我担心迟到，早早就醒了，你困的话就去睡吧，往后不必你早起做饭。”

　　林檬捂住打哈欠的嘴，摇头道：“我不困，昨晚睡得那么早，我都快睡成猪了。”

　　粥煮好了，她就忙着煎了几张饼子。吃完早饭后，傅应嘉看了一眼漏壶，见快到卯时就赶紧走了。

　　此时天还没亮呢，林檬洗完碗筷，再到井旁搓洗了几件衣裳，然后去傅应嘉屋里叠被子、擦抹桌椅，忙完这些天色才有些蒙蒙亮。这时程大娘也起来了，但她清晨不吃饭，上午巳时才会着手做饭，起来她也没啥事，就是扫扫地。

　　林檬笑眯眯地凑过来，“大娘，昨日我跟你说的事还记得吧，反正咱们现在也闲着没事，要不一起去东边街市瞧瞧，指不定能寻到挣钱的买卖呢。”

　　程大娘昨日当林檬闲着没事在说笑，没想到她今日又提这一茬，“好啊，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陪你去逛逛，我也好些时日没去东边了，那边可热闹了，卖啥的都有。”

　　他们一老一少换了身整齐些的衣裳便出门了，虽天色才刚亮，街上已经有不少行人了，越往东边走人越多。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闹市，真可谓车水马龙，干啥的都有，跑闹的，拉货的，推车小贩，两旁不少店铺都把货物摆在门外了。

　　林檬挽着程大娘的胳膊，两眼四顾，看得眼花缭乱的。

　　“大娘，这么多做买卖的，咱们咋就不能干一样？”

　　“哎哟，做买卖也不是件易事，得有本钱啊，若是赔了钱该多心疼，一家老小可都指望着吃饭哩。咱们安民巷也有几户做小买卖的，但都是做稳赚不赔却十分劳累的买卖，杀猪卖肉的，卖炒货的，卖自己做的鞋，也有一户是开小饭馆的，一大家子人都在饭馆忙里忙外，虽比农家人挣得多些，但其中的辛苦可不是咱们一老一少能吃得消的。”

　　林檬也知道做大买卖没那些本钱，做小买卖又得起早贪黑，傅应嘉不会同意。其实她心里就是想干些投机倒把的买卖，可这谈何容易，得仔细观察行情才是。

　　走着走着，她忽然瞧见“常来客栈”四个字！这不是傅应嘉的同窗郑顺宏他姑家的客栈么。

　　她拉着程大娘进去，说里面有同乡。她一进去便见郑顺宏在弯腰扫院子，她跑过去拍郑顺宏的肩，“郑家少爷，你还记得我吧？”

　　郑顺宏直起腰来一瞧，“你……林檬？嘉弟他还好么，他进寺拜师了么？”

　　林檬笑着点头，“嗯，一切顺利，不过寺里住不下了，我们就在安民巷赁了屋子住，这位大娘就是户主。本是想来街市上逛逛，没想到瞧见‘常来客栈’我就进来了。”

　　郑顺宏瞧了瞧大娘，朝她作揖施礼，文质彬彬的样子，然后看向林檬说：“我可是听说了，入寺得交一千文钱哩，你们要在外赁屋子住，还得吃饭，你们带的钱撑不了几个月吧。”

　　林檬撅着嘴点头，“可不是么，米可贵了，都六文钱一斤了，我家少爷急着挖菜地，我这不是出来想找活干么。”

　　郑顺宏当即笑了，他这几日没个朋友说说话，憋得可难受了，现在他一见着林檬就不想她走了。“要不你也来这里干活吧，我姑母今早刚赶走一位笨手笨脚的小二，钱虽不多，但挣些小钱买粮还是可以的。”

　　郑顺宏和姑母一家人都说不上话，毕竟往年极少交往，现在吃住在一起还挺尴尬的，他每日都是认认真真地干活，可心里憋得慌。

　　没想到林檬却摇头，“不行，这里离安民巷太远了，来回得一个多时辰，我中午还要给少爷做饭呢，而且做客栈里的小二得从早到晚都在客栈里，少爷是不会同意的。我想做些小买卖，来去自如的得个自由身，不耽误给少爷洗衣做饭。”

　　郑顺宏听了有些失望，“哦”了一声。

　　林檬与他毕竟不是很熟，说了这些便想走了，“你扫地吧，我和大娘再去逛逛。”

　　郑顺宏叹了一口气，“好吧，你平时没事多来这里玩，若是嘉弟得空了叫他一定过来找我。”

　　“好，我瞧你挺惦记他的，要不我叫他明日中午过来吧。”林檬朝他挥了一下手就挽着程大娘出了客栈的门。

　　才走几步，郑顺宏手拿扫帚跑了出来，“客栈里有不少商贾来往，要是哪日我打听到有啥可做的小买卖就去告诉你，你和嘉弟是住在安民巷吧，待我有空也去玩玩。”

　　“好嘞，劳你费心了。”林檬朝他笑了笑，走了。

　　程大娘还回头瞧了几眼，“那小子还挺热心，看来是想家想朋友了，出远门在外谋生不容易哟。”

　　程大娘感叹了几句，便带着林檬去了菜市，她说好久没吃扇贝了，想买一斤回家尝尝鲜。

　　林檬一听说可以买到海鲜便兴奋起来，她这才想到这里离大海近便。可一到菜市她便捂不住钱袋子了，买了一斤扇贝还买了两只蟹，花了三十二文钱，钱袋子都空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有些心虚了，说：“大娘，你说我家少爷会不会骂我，我把他给的钱全花光了，这可是好几日的菜钱呢。”

　　程大娘却笑了，“就让他骂呗，我还想听他骂你几句呢，我瞧着他若不严管着你啊，你怕是要上房揭瓦了。”

　　“啊？大娘，你还真是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