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倭将军宠妻记》于隐

17、重负启程

　　次日，傅家人个个都穿得整整齐齐，李氏还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几十个买来的鸡蛋和几斤糖、肉、面之类的，另外还串了两百文铜钱。这一日是正月十六，傅应嘉的姐姐傅云霞生的娃儿满月了，一家子去赴满月宴。

　　傅云霞嫁到了离县里很近的严家村，夫家也是靠天吃饭的农户，但夫家田地较多，虽不富裕，不过也很少为吃穿发过愁。

　　林檬可是头一回亲眼见这里的人如何办满月酒，看来傅应嘉他姐夫家亲戚真的挺多，小院里摆了六桌，屋里摆了两桌，全都坐满了。因为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傅家人到的时候都快上菜了。

　　但傅家是娘家人，他们来了自然先要去傅云霞的屋里看小娃娃，林檬虽也跟着进了傅云霞的屋，但傅应嘉和志儿、李氏、傅修全上前看去了，她不好意思往前凑，一个人站在一旁瞧着。虽没靠近，她但也瞧见了傅云霞，觉得傅应嘉和他姐有几分相像，只不过他姐看着不像年轻的妇人，而像一个小姑娘，毕竟才十六岁就生了娃，人家本来就是小姑娘的年纪。

　　可能是吉时到了必须得开席，傅家人围在一块儿说得正热闹呢，傅应嘉他姐夫便进来请他们先去就座，客人可都等着呢，因为他们作为娘家人几个个个都有上座。

　　林檬知趣地跟着李氏后面，她回头时瞧了傅云霞和她的孩子一眼，朝他们母子笑了笑。傅云霞刚才也从她娘那儿听了几句关于林檬的事，她也朝林檬笑了笑。

　　林檬来到桌前由李氏安排坐了个边座，看着满桌的好菜，林檬肚子就咕噜起来。就在这时，林檬见隔壁桌的傅应嘉和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聊了起来，仔细一听，原来人家是他的同窗。

　　接着上菜了，林檬可没有关注傅应嘉，一心瞧着上的一道道菜去了。吃得心满意足后，李氏和傅修、志儿又去傅云霞的屋里了。

　　林檬正要跟着一起进去，却见傅应嘉和他的同窗说去南少林寺的事。他的同窗说福清少林寺、泉州少林寺、莆田少林寺这三个寺院合称为南少林寺，问傅应嘉到底是哪个。傅应嘉说泉州离家乡最近，选择去泉州，他的同窗当即兴奋起来，说他有亲戚在泉州做买卖，他年后要去当伙计。

　　傅应嘉平时也就与这位同窗相处较好，因为两人都是农家出身，每年交束脩对他们俩来说是最痛苦的事，更何况这位同窗读书远不如傅应嘉，他家里人合计着让他去泉州亲戚那儿当伙计，将来也开个铺子，总比当农夫要强些。

　　傅应嘉和他的同窗商量着正月二十日一道上路，往后在泉州也算是有能走动走动的去处了。

　　林檬听到这些赶紧走开了，她可是要女扮男装的，倘若让傅应嘉的同窗这时瞧见她是女的，到时候就不好隐瞒了。

　　因为还得赶两个多时辰的路回家，傅家人在严家村不能多呆，坐下来只聊了半个时辰，喝了些茶，便要赶路回家去了。

　　接下来几日，林檬按照李氏安排的准备着行李，傅应嘉倒没事样的，每日早晚读读书、练练拳，上午和下午跟随他爹去村北温大人建府的工地上干活。

　　李氏不必再去那儿干活了，这几日傅应嘉都是顶替他娘的，好拿回一个月的工钱，傅修说等开播耕种了他也不会来这儿干。

　　傅应嘉想到爹娘往后不必再拼命找活挣钱，不必起早贪黑，他心里舒服多了，再也没了往日那般沉重的压力。

　　*

　　正月二十日的大清早，林檬穿着傅应嘉旧时的青色棉袄，束了发，绑了一条蓝色布条，然后拿起小铜镜一瞧，林檬还真有些吃惊！她没想到自己还挺像一个男童，可能是自己身材瘦小，脸也小，瞧着就像只有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一般。

　　当她出屋站在傅家人面前时，傅应嘉首先就是噗嗤一笑，道：“这还是你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志儿似乎也不太认识林檬了，围着林檬左看右看，十分好奇，不过他很快就闹了起来，说要跟着檬姐姐和哥哥一起去泉州。

　　李氏和傅修瞧着连连点头，在他们看来，林檬这样子完全就是一个男孩，虽带着几分英气几分柔弱，但整体来看是又土又穷，双眼发懵还显几分呆气。这么小的年纪哪怕真是男孩也不会有喉结，而且林檬也没打耳洞，胸前更是平坦，应该不会有人怀疑的。

　　林檬也觉得她这般穿着打扮上路不会有问题，可是瞧着那些行李她真是担心，因为书太多了，没有一百斤也有八十斤，这一路都得靠步行，傅应嘉他能扛得住么？

　　她一再说要不要放下一些，傅应嘉却执意不肯，他拿起一副木架子，把书往里摆。林檬当时看傻眼了，这个架子不是宁采呈走哪儿背哪儿的那个架子么！

　　傅应嘉摆来摆去才发现确实摆不下，只好左挑左选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十几本书，感叹道：“这个书笈小了些，可也来不及做新的了。”

　　他瞧了瞧林檬背的那个大包袱，本想往里塞几本书，可瞧着林檬那小个子，都快被包袱压弯了腰，他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几本。林檬背的可是她和傅应嘉两人各几身换洗衣物，还有一些干粮，她觉得自己背着这些肯定走不了多远，至于到时候怎样才走到泉州她也不管了，傅应嘉应该不会想累死她。

　　出村时，傅修和李氏、志儿个个红着眼睛，李氏强忍着不落泪，还说泉州离得不远，叫儿子想家了就随时回家。

　　说来傅应嘉也是头一回出县，以前他每月都能回一次家，现在去了泉州怕是一年难得回来几次，他心里很是不舍，但他丝毫不表现出来，还一脸的不在乎，说说笑笑的。

　　待他和林檬走出一里远时，他偷偷擦了一下眼睛，带着几分愧疚与不舍的神情。他以为林檬个子小还跟在身后瞧不见这些，可林檬还真是眼尖，她高高抬起头，从他的侧身后确实瞧出了几分。

　　傅应嘉心里不好受，所以一路没和林檬说话。估摸着走出十里路了，林檬彻底坚持不住了，喘着大气拖着重腿，已经落出大半里路来，都快瞧不见傅应嘉的影子了。

　　她将包袱往地下一放，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朝地上一坐，然后掏出葫芦喝水，若再不休息会儿，她觉得自己就要累断气了。

　　傅应嘉背着那么重的书笈步伐却一点儿也没慢下来，待他觉得有些不对劲，驻步往后一瞧，惊了，这人呢？他赶紧往回走，远远瞧见一团影子停在那儿不动，他不禁叹道：“姑娘就是姑娘，背几件衣物就成乌行了。”

　　他大步走到林檬面前，一声不吭抱起林檬的包袱就走。林檬见自己不用背包袱，顿时感觉浑身轻松许多，立马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快步走。

　　“傅应嘉，你与你同窗在哪儿会合？”林檬觉得一路不说话有些不自在，便随便找话说。

　　傅应嘉扫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现在你的身份是我的侍童，怎么也得叫我一声哥吧，怎能连我大名都叫上了，你这样没心没肺的还想进少林寺？”

　　林檬呆了呆，挠挠头，“哦，好吧，嘉……嘉哥，不不不……我叫你少爷如何？既然是侍童只能叫你少爷，叫哥听上去没大没小的。”

　　傅应嘉脸部都僵了，“少爷？你这脑子在想啥呢，我听不惯。”他听这么一声都浑身不舒服。

　　“少爷，我必须得这么叫你，否则走哪儿都会有人说我目无尊卑，或许就会怀疑我了，甚至还怀疑你的身份不让你入南少林寺呢。”

　　林檬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喊他为哥，可能是之前听元迎左一声嘉哥哥右一声嘉哥哥的听多了，她可不想像元迎那样。虽然叫傅应嘉为少爷算是拉低了自己的地位，但这样至少与他能疏远一些，现在对他客客气气的，待去了泉州她若是谋得出路，便可以与他挥手说拜拜了。

　　傅应嘉寻思了一阵，道：“能不开口时你就别开口，让我越少听到那两字越好。”

　　“是不是以前你在私塾听到有些侍童喊你那些同窗为少爷，你很反感？”林檬故意笑着问。

　　她本以为傅应嘉会不高兴，或许会发脾气，她倒是想看看他发脾气时是什么样子。

　　没想到傅应嘉只不过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半教训半玩笑地说：“是，就你知道的多！”

　　虽然只是轻敲，林檬却觉得脑袋疼得不行，“麻烦少爷以后下手轻点，你可是习武之人啊，你要是稍一用力我怕是要废了。”

　　傅应嘉瞥她一眼，哼笑，“事儿还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