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夫妇之我们都没有做错》新夏之光

134、亲近与疏远

　　今天是戚百草出院的日子，上了自家轿车上，司机蔡叔通过后视镜看向戚百草：“小姐，你一定要先去沈柠教练哪里？不直接回家？”
　　“没事的蔡叔，我现在感觉还挺好的，而且如果我不去，说不定真出意外了……”戚百草对着后视镜反映出的蔡叔担忧的双眼给予宽慰的微笑。蔡叔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想想，又住了口，启动了车子。
　　戚百草看着窗外，干净透亮的车窗上，倒映着她认真沉思的脸。
　　婷宜败给加藤银百合的消息，是戚百草听申波给她汇报情况，特别强调了馆长是如何大发雷霆，连方廷皓都被无故连累了。那时，她并不想管这些事，为了若白和若白父亲的病情她本来就忙得焦头烂额，这次近水楼台先得月，更是能好好监督不听话的某人。
　　若白来医院探望她的那一天，她正在把婷宜和加藤银百合比赛视频看完。
　　“小时候你最喜欢吃的水米糕，我妈妈亲手给你做的。”若白将食盒一打开，水米糕香味袭人，勾得她的鼻子有些发痒。甜白色的糕点，蜜枣犹如琥珀般地镶嵌，风味别至。若白妈妈做的水米糕糯而不粘，甜而不腻，是他们六个小时候特别钟爱难得一吃的美味。
　　她想都不想把若白带来的水米糕一扫而光，胃口表现得出奇的好。若白坐在一旁等着她把水米糕吃完，给她倒了一杯水，才说出了主题，“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百草恨不得一口水全喷在若白脸上，咬牙道：“玩阴的，阴死我？”冰山男主动特意来找她求请帮忙，世界要变天了的节奏吗？若白容色不改，义正言辞：“错了，是贿赂你。”
　　她重重扶额问道：“什么事？”若白递给她一张宣传单，匆匆看了几眼，知道了若白的来意。“你想让千泷参加元武道美少女挑战大赛？”
　　方婷宜即使在世界大赛上威望一年不如一年，可岸阳元武道协会的人依旧全力支持她参加元武道世青赛，也不考虑找个新人替换。原因在于她有一个无人能比的优势，丰富的国际级别比赛的经验。
　　新人即便实力再雄厚，可是太缺乏比赛经验，面对来自世界各个国家的选手总会缺乏了解判断力和心态调整的应对方案。出于保险考虑，谁也不会派出一个初生牛犊轻易顶替综合实力方面优秀的老将。
　　这也是徐千泷最比不上方婷宜的一大劣势，方婷宜最大的优势。
　　现在这个举办的元武道美少女挑战大赛，虽然从本质上来说，这应该属于娱乐性节目，但比赛级别确确实实是世界级别，来自各个国家的元武道选手实力也很不凡，就比如那个加藤银百合。让徐千泷参加这个比赛，积累经验，就能很好缩短千泷跟婷宜之间存在的差距。
　　在百草面前，若白说话毫无顾忌，是一种习惯，“虽然是个节目，但也不是谁都能报名参加的。需要有当地元武道协会的批准或者具有威望的元武道大师和教练的推荐，但是……”
　　眉宇间掠过深远的痕迹，明亮如金的阳光并没有消融他周身不变的淡冷，百草目视这个无条件信任的发小，眉眼间颇具温情。“但是……元武道协会和教练这两条路在婷宜决定参加这个比赛的时候就已经堵死了。”
　　婷宜参加那个比赛，本就是为了重新改善威望和名气，进一步打压千泷想要参加世青赛的举动。可是婷宜的落败确实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但这并不代表在岸阳除了百草出战外，出现任何打婷宜脸的机会。
　　若白求百草帮忙的这件事，容易办，却很容易让她陷入两难。“那个，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跟何况是姐姐？”她做事从来不怕后果，却因为最近发生的事不得不考虑情面情分问题。若白目光投向遥远缥缈的天际，清澈的晨光丝丝落入眼中，如浸深潭。他淡然道：“你不是只要姐姐，不要妹妹的人。如果你不愿意帮我，刚才就可以拒绝我。”
　　百草怔了怔，随即唇畔展开一缕温煦的笑容。“怎么感觉，自从我跟你把话说开后，你倒是越来越能看透我了？”若白唇边衔了一缕笑望向她，目光柔和而愉悦，“以前用错了方法，老是被廷皓骂，现在是用对了。”
　　他们本来就是最亲密亲人，自小就知晓彼此的秘密，牵着手一起走过的时光就算会如流水流逝，可带不走心的痕迹。
　　“明天还想吃水米糕？”若白直接来美食诱惑了。百草不甘示弱，“我要六斤！”
　　若白沉吟：“你确定你吃完不会长胖？”用评估的目光上下左右打量。
　　百草昂首挺胸，贞烈地摆出“决不妥协，绝不商量”的表情。
　　若白咬咬牙，点了头。
　　百草顿时欢呼一声，拿起手机拨通国家体育总局领导的电话，用电脑写了很多封电子邮件，不出一个小时就把这件事办得妥妥的。
　　车停稳在训练基地大门，戚百草下了车，婷宜则刚走出来。
　　婷宜一看到许久未见的百草，顿时心里产生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却在一瞬间的惊愕后被匆忙拍出脑海，强迫迎上安静得可怕的眼神。“百草……”
　　那幽深的注视融入了山林间明净的阳光，若有一丝复杂难言的意味，仿佛包容了天地万物，历尽了人间繁华的一声叹息，无尽低沉感慨。“沈柠教练还在里面吗？”她们两个人仿佛成了矛与盾，一个忙于前进，一个忙于退守。
　　婷宜忍不住浑身一颤，“还在里面……”倔强的后背挺得直直的，似被她的目光摄住，脑中竟一片空白，思绪凝滞。
　　两个人即将擦肩而过，婷宜终于还是忍不住，沉声问：“为什么要去帮她？难道你不记得外公曾经说过，你做世界第一，我就算拼尽全力也要做世界第二？你就那么希望她去参加世青赛，让她做世界第二吗？”
　　百草眉眼微细，深藏目中复杂难辨的情绪，“婷宜，你离元武道越来越远了……”忘记了对元武道曾经的热爱，让元武道给自己带来明星的光环，忘记了对元武道付出的努力，让元武道成了自己争强好胜的工具，对元武道充满了利用。
　　婷宜露出一丝自嘲，“我以为……因为外公，你会力挺贤武道馆，因为我哥，你会一直支持我，可是你居然……”百草指尖冰凉，却不得打断她，“我首先是一名中国人……”她的思想不能再像以前那么狭隘，她也不能太自私。
　　林凤他们刚好走出来，看到了婷宜跟百草第一次分歧。
　　“婷宜，你曾经是一座高峰，只是现在有千泷快要将你征服。我也跟你一样只是一座高峰，但是现在还没有人能征服而已。爱因斯坦曾经说过：‘任何一座高峰都是可以征服的,世上从无巨人,只有站得更高的人!’就算有一天我被别人征服，我也可以学着恩秀，笑着接受。”
　　晓莹听到百草的话恨不得给她鼓掌，得意地对大家说：“听听听！看见没有？听见没有？这就是正宗的宗师风范！说得多么有深度和内涵……就算有一天技不如人了，大师也能欣然接受。”林凤点头，很肯定说：“婷宜比起百草，心胸是没有那么坦然豁达。”这一点彻底定下了婷宜跟百草的差距，婷宜的目光是太局限了，被困在原地，而百草虽然站在高峰，目光时时刻刻都在眺望广阔无垠的苍穹，甚至是宇宙。
　　有些人，追上了时光，可以重拾过去的美好，还有链接现时的温暖，而有些人，即便追上了时光，心却早就疏远，慢慢偏离曾经的美好。
　　戚百草来到沈柠教练办公室门口,敲敲门,里面有冷硬的语气传来: “进来。”
　　沈柠一见到是她，本来板着的脸持续了一会儿，嘴边泄露了一声叹息，“怎么还没回家？”她拢了拢宽松的袖子，淡淡道：“等会儿廷皓要带我去吃饭。”沈柠又气又笑瞥了她一眼，“那你还来这里干嘛？”
　　“道歉。”她可不是为了来秀恩爱的。
　　“行了，我知道了。反正你和若白做都做了，我还能怎么样？”
　　百草一怔，“做是做过了，可是如果连道歉都不敢，我是不是太理直气壮了？”做的，她戚百草敢认，可是她呢……
　　沈柠笑出声来，“你现在这幅样子就很理直气壮的，哪里有道歉的样子？”这孩子，就是死心眼。“而且单凭一句道歉，就能使人原谅，心里就不会有耿耿于怀……”抬头一看，百草神色变得厉害，一阵青一阵白，如青瓷上烙出的白印子，狠狠烙下去，有焦苦的白烟滚烫地刺人的眼睛，痛得睁不开。
　　沈柠惊得一跳，赶忙站起来，“怎么了，你这是？”百草脸上的肌肉微微一跳，很快又恢复了姣好柔软的线条，嘿嘿一笑，“没事啊，既然小姨觉得我道歉没诚意，那我就走吧。反正我肚子饿着，找廷皓带我去吃好吃的。”
　　沈柠看着她只顾左右而言他，不好意思打算深究，含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