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记忆》姬玄夜

12、我老公

　　老李头松开我的手，透过老花眼镜看了我一会儿，沉默了半宿才说道：“……本来不想告诉你的，那不是什么开心的事，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看来你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一些吧，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些。”他继续问：

　　“你对你出的事了解有多少？”我摇摇头，一脸的茫然。我还是没有记起一丁点回忆，现在知道的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再加以我的合理推测。

　　“唉……那我还是不说你那件事了。等你自己慢慢去记起吧，当然一辈子想不起来也挺好的。我只说你那件事发生之后。”老李头叹口气，拉过椅子来跟我继续说。

　　“总之……你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学校就把你开除了，当然因为某些原因你也不太方便再来学校。那时候整个学校上下哗然，因为在那个保守的年代这的确是很不得了的事，尤其你父母还是德高望重的教师还有教育局副局长。在当时人们议论纷纷，处在风口浪尖的当然是你还有……嗯，但是因为你离开了学校。被非议的自然就落到了你父母身上，其实也不能怪你，因为认识你父母的人很多，被讨论的对象自然会有他们。你母亲在那不久之后就办了内退回家了。你父亲还坚持在岗位，过了几年后才正常退下来的。可以想象，他承受的压力更大更多。”老李头喝了口茶有点哀伤地继续说，“所以你也别怪你父亲。他就是那个性子，打落牙齿和血吞，他不把自己武装起来也没办法顶受得住那些压力和流言蜚语啊。”

　　我默默地低下头，顺顺了思绪。在听过那么多信息之后，其实我可以猜得出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阎宇说我是17岁生的他，那就是说我差不多16岁就怀孕了，不仅早恋早孕，还未婚生子。在那个年代，在学校里，哪怕是现在的社会也一样是丑闻吧。尤其我的家庭还是那种为人师表死要面子的家庭，我出了这样的事肯定是打他们的脸的。也难怪当年他们要跟我断绝关系，而我要离乡背井，远走高飞。

　　“早恋早孕？未婚生子？” 我不由自主地说了出口。

　　“……你还是那么聪明。”老李头叹口气，“看来也是瞒不过你的。还好你失忆了，不然我又要安慰你一遍。”老李头摸了摸眼镜苦笑。

　　“是啊，我当年听到你说出来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我没想到你竟然离经叛道到这种程度，小小年纪还是黄花闺女竟然就怀了孕。我还记得那是个下雨天，你一身都淋湿了跑进来我的店里。我给你拿毛巾，你却突然冲上来抱住我一直哭一直哭……我怎么问你也不说话，好不容易哄你安静下来了，我被你弄了一身的鼻涕泪水。你才悄悄地告诉我，你怀孕了。你不敢告诉父母，也不能告诉其他人，只能跑来告诉我。其实我当时也是很惊慌的，要是我的亲生女儿发生这种事，我也是这种反应。我第一时间想的是先让你堕胎，我连医院都帮你想好了，就以我是你父亲的名义带你去打胎，钱我也准备好了。但是你死活不同意，你说你要把他生下来。”

　　“我们意见不统一，你就又跑了出去，好久都没见你来我店铺了。我想你应该是生我气了，我当时确实不应该态度那么强硬的让你去打胎。我应该尊重你的意见的。这样你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老李头说到这里竟然有些哽咽，他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又过了几个月，突然听到你出事了。那天是你们学校的运动会。你跑着跑着就晕了过去，这本来只是小事。但是校医却发现了你怀孕，当即送你去医院。你那时候差点流产。这样，你怀孕的消息就传得整个学校都是了。因为影响恶劣，学校决定开除你的学籍。从那以后，你就再也没来上学了。”

　　我又理了理时间线，我怀孕被发现被退学，17岁生下阎宇，18岁和我的短命鬼老公结婚。但是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的老公是怎么死的？我又为什么沦落到那么惨的境地？为什么为什么？一个谜团解开了却引来了更多的谜团。

　　我决定问出最关键的：“那么……我老公，他是什么人？”

　　老李头有点悲伤地看着我：“你确定你想知道？” 他转过脸难过地说，“我情愿你一辈子都记不起来他。”

　　我还是一撇嘴点点头，既然他是关键点，怎么样都绕不开的了。再惨烈再难过我还是想知道。

　　“其实我知道他的也不多，我跟他没有什么交集。大多数都还是听你说来的。”老李头无奈地笑笑，“我见过他一次，就在我这店门口，他好像是来找你的，没发现你在这里又走了。长得吧，确实是帅，一米八几的个儿，还是坏坏酷酷的那种帅！应该很迷你们这些女孩子。”

　　他说我老公……我总觉得用我老公来称呼他有点别扭。就叫那个人吧。那个人是在我高一下学期读到一半的时候才转学进来的。跟阎宇一样也是个插班生，但是家里好像大有来头，一来就成为了风云人物。那个人一来就收服了班里甚至学校里大大小小的混混喽啰，成为了一中新的老大。反正那时候的学生提起他来都是一脸的崇拜又敬畏的。其实我们本来没啥交际，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的。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突然纠缠上了。

　　“你跟他打了一架，全身淤青红肿地跑来我店里，把我吓了一跳。你还威胁我不准我告诉你爸呢。”老李头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哈哈哈的取笑我。我瞪他，信不信我现在还能威胁你一次？！

　　从那之后，那个人就开始来追求我……啊、呸！纠缠我。真是狗血又老套的情节啊，一打钟情么。反正不知道怎么滴，过了一个暑假，我就跟他好上了。

　　“你那时候总是跑过来跟我说他的坏话，但是你那副少女怀春的样子遮都遮不住，我这老头儿一眼就看出来了。”老李头刮刮我的脸，嘲笑我羞羞脸。

　　“那小子好像也总和你黏在一起，反正如果你没来我店里，我就知道你又和他一起去玩了。没想到再过几个月就是你跑过来跟我说你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