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央魅影》子萑

3、第三章 涅槃

　　头疼！好疼！如上万根长有倒刺的针，扎在脑袋里一样，难以挣脱！
　　“哎呦卧槽！”一个炸雷似的声音，突然从黑暗的实验室里爆发出来。暗室中此时并无他人，正是班戟！这时的他，发现自己正背顶着天花板，手脚腾在空中，身子貌似被天花板牢牢地吸住了一样，下不去！
　　而相比自己突然拥有的巨大嗓音，现在更让他好奇的是，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他只记得，自己的脑袋恰巧被球状闪电炸到后，便眩晕了过去，等自己醒来，就已经在天花板上，并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到现在。还眼看着实验室人员慌乱，逃跑。当然，也看到了小琳为了找他那着急的样子……
　　“如果死了，灵魂升天，难道连天花板的阻隔都无法突破？灵魂，不该是无拘无束的吗？”……
　　“我肯定没死，不然怎么能感觉到背部从天花板传来的凉意？”
　　班戟想转动一下手腿胳膊，以此验证一下自己的推断。可是，就当看到自己的手、脚以及全身的刹那，想要继续喊人的念头突然打消了！
　　“怎么回事？？”班戟突然惊恐的审视起自己，为什么能看到全身的细胞在翻滚？如密密麻麻、成亿万的多米诺骨牌一般，此起彼伏，刚倒又立。不对……不对，细胞那么微小的结构，除非通过显微镜，肉眼怎么能看得到？班戟越想越觉得矛盾，不停的揉着眼睛，再反复审视自己，“可是直觉很确信的告诉我，它们就是细胞!”班戟越想越惶恐，因为他同时看到了从自己全身的肌肤颗粒间隙里，正不断地散发出蓝色的亮光。
　　反复挣扎着，想摸，却摸不实在。但过不多久，班戟便开始尽力的说服自己，要冷静下来。因为他发现，越是紧张，这些“细胞”就翻滚的越激烈，越扭曲，再不停下，四肢恐怕要变成丑物了。现在的自己，在别人眼里，一定像个冒着蓝光的怪胎！
　　必须要在高教授他们回来之前逃出去，班戟暗暗的想着，这么隐秘的单位，如果让他们抓住，肯定再也出不去了！到时候，被他们扣留起来，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谁都查不到我在这！想到这，他又立马憋足了劲，动了动全身，却发现身子只是轻微的往下浮动了几次后，又往回紧贴了上去。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河里游泳，有很强的浮力在把班戟往上推。
　　再经过了几次收效甚微的努力了，却使他突然脑洞大开，“连细胞间隙我都能看到了，难道被球状闪电击中，自己拥有结构细胞的能力了？”
　　见鬼，如果真是这样，那怎么搞？难道就跟鬼一样一直这样飘着，直到他们突然抬头看到我，再把我拽下来？班戟越琢磨越苦恼，被球状闪电炸成了一个会漂浮的蓝鬼了，这要是被抓过去研究，一定是要震惊科学界了！
　　越想越没辙，班戟都瞬时觉得心灰意冷了，好吧，还是考虑考虑，到时候该怎么跟小琳讲，让小琳帮忙求情，别让研究人员把我当怪物解刨研究？
　　自我挖苦着，心态渐平的他，突然发现自己身子往下沉了点，后背居然没贴着天花板了！这全身细胞变化运动，难道还跟心情有关？班戟纳闷着，并努力试自己的重心再往下沉一点，却不管用了。算了，就这样吧，也好，后背至少不感到凉了！
　　“等等！跟心情有关？”心里边刚念到这，班戟突然醒悟过来，“那我就想些让人心灰意冷的事吧……想想……想想再也见不到小琳了，想想再也没法正常和父母相见了，想想这些实验室人员一见情况不妙就把我反锁在实验室里静观其变，想想这些人心丑恶的东西们……”想着想着，他便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可一闭上，班戟的头又迅速疼起来。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冥想的同时他尽然感受到了大脑如飞一般的思绪，这速度绝逼是比任何时候都快。因为虽然逼着眼睛，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周身细胞的运动，分裂，凋零，死亡，……周而复始。再等他睁眼看时，发现自己果然正在徐徐地下降。
　　再看自己，虽然微暗的蓝光依旧在散发着，但是周身的细胞正紧凑的排列起来。慢慢地，慢慢地下落，着地！成功了！一定是自己条理性得冥想，组织了全身细胞一次有规则的紧密排列，缩小了细胞间隙，增加了个体密度和重量----地球的引力，终于又接纳了他。
　　从未感到过对大地如此的渴望，那脚趾碾蹭地面的感觉，也是从未体会过的扎实感和安全感。不过，在享受如重获新生般的喜悦的同时，班戟也在思考自己的一系列的变化。
　　难道是球状闪电，真的赋予了自己解构并控制自身细胞运动的能力？对于自身变化的理解，现在也仅限于此吧，必须要找一个权威的人来解释自己的一切变化，班戟暗自发誓。
　　对于自己的推测，将信将疑的班戟，边走边控制着情绪。显然，相比如今摆在他面前的诸多疑问，都不及控制好自己的身体质量重要，除非他还想再挂回去。
　　环顾下四周，应急出口处投射来的微光，完全不足以照亮整个宽广的实验室，只有班戟的泛着蓝光的身影在幽室深处闪烁着。
　　由于他原本所穿的衣服早已被爆炸时的气流冲碎，想着自己像个灯泡人一样一直亮着也不是个事，至少得穿件衣服把自己包起来。于是他四处去寻找小琳之前教给他的工作包，记得里面有工作服还没穿过！
　　而正当班戟在黑暗中翻找时，从应急出口处突然传来了几句人声，接着又忽然销声了。他听到了后慌忙放弃寻找，在原地一动不动，等了好久，听着彻底没声了，就抓紧步伐往出口处跑。他知道，一定是有人发现了他，现在肯定是回去纠集更多的人过来了。
　　从应急楼道匆忙得爬了出来，班戟发现天色已近黄昏，楼边的路灯已然亮了起来，“我的乖乖，这类机构处理事故就是这样墨迹，一眨眼都五六个小时过去了吧，耗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也没人来管我。”刚嘲讽完，背后大楼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熙攘的脚步声，班戟听见吓得拔腿就跑，也不管是不是冲他来的，他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跑去。
　　没跨上几步，他就想着不对，门口是有守卫的，那是羊入虎口。可是再换了几个方向看吧，尽是高墙挡路，出不去啊！一着急，跑着的他，发现自己的身子又轻了起来。
　　“妈的，忘了控制自己……老子又要飞了，下去！下、下去！”情不自禁得嚎着，还是空中成功得降了下来。不过，身子的这次腾空，班戟发现，倒是借着往前跑的助力，自己滑翔性的往前飞了一阵，不错！跳得高，还飞得远，越过那迎面而来的带电网的高墙，应该也不在话下呀！他卯足了全身的力气，在迎来高墙的刹那，一跃！
　　……他估计，这样的历史性时刻，足足维持了五秒多钟！
　　那完全是一种徜徉的感受，他认为，这绝对是他的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俯瞰脚下的世界，且并不像是在高楼甚至是飞机上的视觉感受，那彷佛是一种对自然规律的违和感！似乎整个世界因他而禁止了。他坚信，这感觉，在往后的日子里，肯定会让他上瘾。
　　也不知道自己飞了有多久，大概是他根本就不想让自己落下来，且任凭自己做着抛物线运动，貌似是想看看自己到底能飞多远才能下来。其实，背后的声音早已拉远，而他也早已越过高墙，出现在眼前的，已经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不行，要下来、下来，不能掉进树林，自己毕竟裸着，挂到裆会蛋痛！”想罢他便松了口气，紧实却飘逸的的身体在树林前戛然下落。
　　这种单位就是这点好，位置偏远闭塞，周边又人烟罕至，刚在空中俯视好一会儿，也没见一个人影。可是就当他就依着一颗大树坐下准备休息时，他疑心又起，“刚飞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所里的人有没有看到我。那万一要是看到了，不就知道我落在这个方向了嘛！？妈的……那保不准这会儿就带人来这里找我了！不行，不能久留！”
　　想罢他就又起身一跳，高高跃起。这时的他，发现自己对身体疏密的控制能力更熟练了，甚至能使自己在空中保持更长久的飞行，直到向前的助力完全消失。不过一直这么跑下去，也没个头，必须得找个地方休息啊。可是，哪里才是他的真正落脚点？
　　这时候的他，才意识到了自己再也难以改变的处境——这副磨样，这副身躯，能去哪儿？根本没有勇气去见自己的父母、亲戚；也没法去见自己的朋友，同学。他们一定把自己当做怪物，畏而远之！……未来该怎么走，或者说自己还有未来吗？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内心悲怯起来，他落在城郊的一个农宅屋顶上，抱膝坐下，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幕幕，真是悔不当初！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傻，啥事都冲前面？怎么就会屁颠屁颠来到这种人人自危的单位？而就在前天，自己尽然还放弃了研究生面试？这种草率而愚蠢的决定，看来是要用一生的时间去接受惩罚了！
　　杂乱而怨悔的思绪，充斥了班戟的整个身心，他身体原本的蓝色也陡然变得耀眼刺目，一定是情绪变得激动加速了他身体细胞的运动。而这一切，似乎被远处的人们发现了，他们开始聚集起来，议论纷纷，然后熙熙攘攘的朝这儿涌过来。班戟立马意识到了危险，一撒腿便逃离了原处。
　　“这样不是个办法！”班戟又找了个稍高的建筑，在顶楼住落下暂歇,“必须穿个衣服。不然在夜色下，我就像个会移动的霓虹灯一样，太醒目了。”可是班戟环视了下自己，裸着身子又没钱，哪里去搞衣服？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一包裹衣物，寄存在学校寝室的宿管那。那先回学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