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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夜深灯火上樊楼 ...
今日恰逢正月十五。京都好不热闹,宣德楼前御街,绞缚山棚游人聚集,歌舞百戏一一搭台上演,乐声更是嘈杂十余里。东华门外更是:“彩楼相对,绣旆相招,掩翳天日”,那些红妆艳抹美若天仙的女人,聚在勾栏酒肆的主廊上,以待酒客呼唤。
“城中酒楼高入天,烹龙煮凤味肥鲜。公孙下马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招贵客,引高贤,楼上笙歌列管弦。百般美物珍馐味,四面栏杆彩画檐。”
东京七十二家正店之首,却是京都最有名的樊楼。樊楼全名白樊楼,地处京师东华门外景明坊,本商贾买卖造纸用白矾之处,原为茶肆一间,甚潇麗清洁,皆一品器皿,桌椅皆济楚,故实卖茶极盛。后渐为酒楼,贵为京师七十二家挂牌正店之首,名冠大宋,后人更有“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一说。
“凡正店酒楼必有庭院,廊庑掩映,排列小阁子,吊窗花竹,个垂帘幕”,孟元老在后来的书中细细描写道:“三层相高五楼相向,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
樊楼按东西南北中五座三层楼阁组合,西纵楼为主,东楼临街,通过两道飞桥和连廊,使中心楼与东西南北四楼相通,而西楼则在纵轴线的尽端。但这西纵楼却不是一般人能上去,临西眺望可以将皇宫内景一览无遗,所以西纵楼二层以上均封了窗户做成大暖阁,夏置冰砖冬添地龙,需请万两雪花银方能作那敲门砖。
每年正月初一晚上起至初十八,东西南北中五楼每层屋檐上每个瓦垄中间点亮一盏灯,果有人间仙境之感,凭窗远眺,京城夜景尽收眼底。
这樊楼中除了规模及酒品,另有十一伎最出名,分别擅长琴棋书画诗舞唱绣茶酒食。如要其中任何一人陪酒,都需提前七日万钱下定方可与美人共度一晚,此非达官贵人不可。当然,樊楼只最正经过不过的生意,艺伎签的都是五年活契只卖艺不卖身,若要请了艺伎出楼助兴那便是一千两一夜,必须酉时去子时归。
所能入樊楼者,那可是日掷万钱之人。而元旦,则是大家比着烧钱的日子。
是夜,整个樊楼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而这处于南楼后院的姐儿们的住所,却是静悄悄,能去伺候的都出动了,剩下的大约便是身后轮着伺候人偷着懒的丫鬟了。
别看樊楼人口复杂,后院却是理得清清楚楚,四个小院落,中间用小矮墙隔开,各院落均有花型拱门相通,每个院落都有一个管事的妈妈负责。后院四个院落上下两层共百间房,以东苑最大,西苑最小,樊楼十一伎均在西苑居住,南苑为樊楼的掌事妈妈、管事居住,而低级的姐儿奴婢们则住在东苑,与南楼临通的北苑则是下人杂役所住。
西苑二层北边第二间便是柳十娘的花杏阁。这柳十娘倒是个妙人儿,歌舞伎到底属于下九流,不乏贱民,像柳十娘这般是因为为官的父辈过世家族没落了自请卖入樊楼却是寥寥无几,她知书达理最善用琴,入了樊楼不过半年便名声鹊起,又因她在樊楼十一伎中年龄行十,故人称柳十娘。
柳十娘行情一路看涨,此时的花杏阁中自然不可能是她留守,留下来的是她的小丫鬟。
柳十娘非常有职业精神,手下买进来的丫鬟总共三个,一个贴身一个粗使一个打算训练好了带着接客多挣赏银,但她又非常的有危机感,生怕丫鬟太漂亮平白地抢了自己个儿风头,所以最好看的那个这会儿被留在了花杏阁。
整个西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此时留下来的丫鬟们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嗑瓜子儿,这花杏阁里的小丫鬟却不是这么回事儿,此时她刚费力的往木桶里倒最后一桶热水。正月的天气着实寒冷,打个喷嚏都能冻成冰条,屋内烧了炭火又是滚滚热水,那丫鬟蒸的是一头热汗。
她仔细的栓了屋门关了窗户,将换洗的衣裳一一备好,还取了块一人大的擦澡布搭在边上,这才散了头发脱了衣裳坐进木桶。那木桶是丫鬟们洗澡用的,本来坐进去水刚好能泡到脖子,偏生这丫鬟个儿太高,如今能泡到胸部已是偷笑,但有胜于无,今个儿她特意求了柳十娘才泡上了一个月以来的第一次澡。
那水毕竟不多,也没人帮着换,她心满意足的泡够了身上,用粗布狠狠撮了个遍以后,站在外边的大水桶里小心的拂着水清了干净,然后裹上擦澡布开始用皂胰细细洗着头发。三天不洗头便觉得面目可憎,这会儿熬了快一个月,隔三差五的还要跳舞,她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快跟猪圈里的小猪一般了,楼里姐儿们用的香膏她又极其讨厌,只能每日用帕子清洁,被柳十娘笑了个够说她是丫鬟身份小姐命。
穿回脏衣裳,借着炭火的热度好不容易擦干了头发,正准备开始一桶一桶的往外倒洗澡水,屋门突然被拍得个震天响,外面有人焦急的叫道:“陵苏!快开门!”
摸索着把门打开,蹦进来的是柳十娘的粗使丫鬟小雪儿,那丫头大概是一路跑着过来的,在热乎乎的屋子里头顶居然都还冒着热气,她眼珠在一转就看了个明白,倒豆子一般的与陵苏说道:“你怎么才洗完啊,衣裳赶紧换了,十娘要你穿那套石榴色的裙子,她在青海阁等着呢,”还不等陵苏回话,她便将她一把推进那三人睡的布帘子,从箱笼中找出那条襦裙塞入她手里道:“上回我见你自个儿穿戴已经没了问题,”抄起一桶脏水就往外走“我来善后吧,十娘这会儿找你找的急,东西全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要过意不去回头请我点好吃的……”
陵苏麻利的挽起头发,将身上那套看不出身形的棉袄脱下,好家伙,真是个身形窈窕的美人儿,穿上了石榴色襦裙衬得俏脸上那双黑瞳更是如诉如泣。毕竟才洗完的澡她可不想伤风受凉,干脆还是用裘皮大氅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半眯着眼由门外候着的婢女扶着走入夜色。
原本从来都只“登山”上西楼的小三爷,今日非常想看花枝招展的女人站满一条街的盛况,所以坚决的选了东楼临街青海阁,烛光晃晃琴弦悠悠,香暖暧昧温酒对酌……当然这只局限于他的二哥与柳十娘……
枢密院副都承旨心悦樊楼柳十娘,想来早已不是一个秘密,这会儿,只见身着孔雀翎羽色交领直裰的翩翩公子一手执酒盅一手美人揽入怀,二人郎情妾意侬侬软语,自己和大哥却孤家寡男对着一桌子佳肴,虽说有新鲜节目解闷儿,可这人左等右等也不到,暖阁里还突然摆上了鼓架子,这新节目不会是个汉子吧?
小三爷越想越哆嗦,正想着借口出恭去看看还有没有漂亮的姐儿带进来逗逗乐,却见红袖打了帘子进来回报十娘:“姐姐,苏苏来了。”
柳十娘拍拍手道:“总算把人等来了,赶紧准备着。”
这厢刚把鼓架好,灭了十数盏烛火,那边红袖便牵着一个人儿走进了青海阁。
长发垂腰,石榴红的广袖襦裙,可见滚银线抹胸,腰间系水红滚银海棠刺绣腰带,瓜子脸、弦月眉、高鼻梁、厚嘴唇,只是眼睛蒙上了一条堆菱绣布,好似仙子下凡一般。
此女在门前给众人福了福身道“陵苏见过各位公子。”
“妙哉妙哉,十娘新收的可人儿?”小三爷满眼放光兴奋的问道,“眼睛怎么蒙着呢?也不露个全脸?”说罢伸手就想扯绣布,被柳十娘笑着拦了下来。
“我这丫鬟伤了眼神,大夫说没几个月的时间怕是好不了,这药不能断也不大能见光,公子且原谅她吧~”
暖阁里的烛火不知何时被撤走一半,红袖扶了陵苏站到五鼓阵中,左右摸索确认了一番,便站定了不动。那三人还在奇怪,只听柳十娘琴弦突的一拨,鼓声骤起。
开始时只是阵阵鼓点,柳十娘十指飞快划过琴弦,那鼓点竟也越来越密越来越重,像极了烽火狼烟的战场上雄壮的战鼓,也像极了远远驶来的隆隆战车,犹如黑云压城一般重重敲在众人心上,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金戈马蹄厮杀呐喊,逼的几人喘不上气。
白皙的两条手臂翻转的衣裙柔软的腰身如鹤舞一般,潇洒又霸气,昏黄的烛光中又像是有仙子在舞动。
琴声突然拔高,鼓声如雨点般急急落下,简直不能想象那纤细的手臂何来如此大的力量,最后琴声哑然而止,鼓点重重落下,结束了。
暖隔里一片安静,只听到陵苏急促的喘息声。
“到底是个诱人的小娘子啊,这舞不管看多少次都让人无比震撼。”柳十娘也不由得心里一阵赞叹。
那三人似过了许久才清醒过来,小三爷抹了把脸灌下两杯酒,心有余悸的说:“好家伙,小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舞,真真泼辣,大哥你到底上过战场,这么霸道的鼓声可似那出阵鼓?。”他身边那位剑眉鹰眼的翩翩儿郎抿紧了嘴唇,紧了紧手掌没接话。
陵苏以开始时的姿势结束了五鼓舞,全身汗湿,那件白色抹胸全湿透了,外边那件红裳根本挡不住,胸部一点不落的全显出来,襦裙下身已经隐约看到了素色的里衣。
红袖看着柳十娘,十娘点了点头,她快步上去拉了陵苏低声说:“我带你去换衣裳。”
元月的夜晚异常寒冷,陵苏一身的汗很快变成了一层水,头发上像结了冰渣一般,红袖给她裹上大氅,搓着她的手臂小心的带着出了暖阁,那青海阁在东楼第三层,是上房,陵苏边走边小声的问:“可是方才表现不好,惹十娘恼了?”
红袖点了点她的鼻子:“方才我在下头看,那三人已是痴呆,咱们的苏苏真是人间仙子一般,十娘满意的很呢!”
陵苏伸手扭了把红袖的肉手笑道:“就你埋汰我!”
此时的暖阁中,撤了鼓架,摆好了桌椅,招牌和旨酒一开,柳十娘如玉珠落盘的琴声扫去了方才满室的激荡,那剑眉鹰眼的翩翩儿郎把玩着酒盅,像是有了极大的兴趣:“十娘,这陵苏是你的人还是这楼里的人?”
柳十娘也不搭话,指间毫不停顿的将一曲春江月奏完,才理了理襦裙走到席间给那人斟了一杯,恭敬的说到:“回公子,陵苏是十娘的卖身奴婢。”
那人笑笑爽快的饮尽杯中酒。
陵苏这一套五鼓舞跳下来是非常消耗体力的,照前几次的惯例,柳十娘是万万不会让她回去接着陪酒,可今天却是找了小厮不由分说地又把才清洁完毕的陵苏请回了青海阁。
陵苏回到时候,正是酒过三巡时,男人话题渐渐打开,什么朝堂边疆什么八卦花边,柳十娘在一旁抚琴助兴。这跟想象中陪酒不太一样啊?
刚刚进来就被面对着门口而坐的小三爷发现了,招招手把陵苏唤到跟前,小三爷是个不会喝酒的,趁着他义兄们谈事儿,自个儿端了酒盅偷酒喝,此时红着脸打着酒嗝问,“樊楼的女子都有一技之长,不知陵苏除了五鼓舞还会些什么可来助兴?”
可惜陵苏依旧蒙着眼,此时的小三爷浓眉杏眼仰月唇,巴掌大脸蛋,一脸绯红,完全是个秀色可餐的模样。陵苏正琢磨着该怎么回答,一旁突然有人哼一声笑了出来,陵苏侧过脸去听,那人也转过脸来眉目清澈的盯着她,那莫名的压力还是让她把屁股微微往后挪了挪。
大约是一直没有反应,那喝高了的小三爷拍了桌子要教训人。
柳十娘捂着嘴笑着出来圆场,“小三爷方才已经喝了不少,这会再喝高的话,崔公子回头又该难交代了。”顺手捏了捏陵苏的后腰,轻声说:“这位是陈府的三公子,往后须唤他一声小三爷。”
“没事儿!”富二代撒泼很是不讲理的。
那崔公子伸手拍了拍小三爷的后脑勺笑道:“伯玉才习了一周的兵法便要借酒消愁,你兄长岂不是要泡在酒池中了?别怪为兄不先说,一会喝大了你自个儿跪书房去。”边说边让下人上了三个大碗,将桌上的六个酒盅一字摆开,倒扣,从怀里摸出两颗碎银子,随手放进一个,晃了晃推到众人面前,便是猜里面的小银宝,输了干一碗。
柳十娘让红袖唤来了十一娘伺候小三爷,唤人另备了更为辛辣的天稠酿上来。
于是这六人分了三组,那崔公子不知怎的将陵苏拉到了身边,把着小腰在耳边轻声说:“名唤苏苏?十娘新收的可人儿?我若是输了便是苏苏来喝罢。”
赌酒的恶习真就是从古至今啊……
红袖来做盘,陵苏只能靠声音来辨识,每次一停,那崔公子便低了头在陵苏耳边咬耳朵:“苏苏觉得是哪一个呢?”热气喷在耳朵上痒得很,陵苏脸蛋红了个透,只觉得隔了堆菱绣的眼罩,十娘她们都在看她的笑话,心里一急就更辨不出方位,只好随手一指便是了。
红袖笑着揭开酒盅,空的。
那四人开始起哄,崔公子拉过陵苏的手摸摸酒碗,长眼一扫笑问道:“说好了我输便是苏苏喝,亦或,我喂苏苏喝了?”
陵苏心里一阵泛酸,我还没见到你长什么样,若是个帅的那还勉强,若是个丑的无论如何不能喝,还不如我自己干了算。
当下立刻拍开那崔公子的爪子,自己捧过大碗,竟然一口干了。
放了酒碗,只听众人抽一口凉气,而那腰上的手更紧了,扭了扭挣不开只好作罢。
十一娘尖声说:“乖乖,这可不得了,我看六姐姐都没这丫头爽快,赶紧满上,再来再来!”
幼稚。陵苏心里白了他一眼:这种低度酒怎么喝得垮我?姑娘我可是50度以上的酒肉池林里混出来的!
谁知陵苏是个没运气的赌徒,赌五把输五把,连喝五碗,又没吃东西,纵使铁打的胃都受不了,无论如何不肯了。那崔公子笑笑替她一碗见底,这时战况才有了扭转,三个男人打成平手,没有酒量的小三爷还是先举了白旗,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现场一片混乱。徐公子恶作剧得逞笑趴在桌上,那崔公子摇摇头无奈的笑了。陈小三爷这幅模样,崔公子也不再多做停留,只说要带他回陈府领罪,像抓小鸡似的拖着小三爷告辞了。柳十娘让红袖和十一娘扶着陵苏回了西苑,只剩下了青海阁一室烛火,郎情妾意。
回到屋里陵苏便躺在床上打嗝,雪儿早早煎好了醒酒汤,没想到先给陵苏用上了,红袖看着她喝下,对今晚陵苏的酒量实在是佩服:“苏苏这酒量,在楼里可排得上名号了,简直比六姐姐不相上下啊!”
陵苏嘴里吐着酒气晕乎乎的问道:“那三位公子什么来头?”
红袖与雪儿一阵错愕,“苏苏竟然不知?”二人坐在炕上兴奋的八卦起来给:“十娘作陪的那位徐公子可不是一般人,据说是大名府节度使徐国达之独子,徐府与太子少傅王溥结了亲家。徐大公子如今位至枢密院副都承旨,我看这楼里想做他妾室的女子可是排着队的呐~。”
“崔公子可是清河崔氏的正房嫡系,咱大宋殿前司的总教头呢,我听另外二人换他兄长,大约年纪也是最长……”
“那陈府小三爷可是赫赫有名的开国将军第三子?我听人说他上头两位兄长却是夭折了一位。”
“这三人惹得多少小娘子心心念念啊。”
陵苏觉得头更痛了,那两个丫头片子还在絮絮叨叨,她却已经听不清,眼前一黑直接昏睡过去。
公元974年前樊楼便已存在,如此盛世繁华如果能亲眼所见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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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深灯火上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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