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者》塔洛

19、（19）

　　（19）
　　睁开眼时，我看到的是白茫茫的一片。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天上，不过下一秒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拔下正往我体内灌输葡萄糖的针头，我思考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不起……请问，我怎么了？”在挤掉所有葡萄糖大概有了思绪后，我面带微笑向前来的护士提出疑问。
　　“不清楚，自己去问医生。”
　　“恩……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家人来了问他们。”
　　“家人？是谁？呜……头好痛，我……叫什么？”事实证明不负责的职员在引起顾客不满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只见护士小姐一脸惊讶地拿着新一轮葡萄糖袋，似乎看到了怪物那样的盯着我。
　　在我试图再一次给她震惊之前，她抢白：“你先等一会，我去叫医生来。”眨眼间，我看见她的翩翩白衣角消失在门缝间。
　　也许是医生很负责，又或者是不能接受麻烦的病患又有新的麻烦来麻烦他这个日理万机的人类天使。在我刚捏整齐最后一个被角的同时，一堆堆仪器奏着清脆的乐曲挤进我的眼帘。
　　“记得你叫什么吗？”不耐烦的语调，我抬头看见反着光老式圆眼镜。
　　“不记得了……我到底是怎么了？”配合说出这种问题的标准答案，我难受的按着头。
　　“去叫病人的家属，说病情有变化。”
　　就像八点档的肥皂剧一样，下一个画面天戏奔进病房，一脸焦急眼带泪花：“泯泯，你不要吓姐姐，我是姐姐呀，你记不记得？”
　　看来这位先知乐意陪我装傻。
　　“姐姐？”失意的男主角迷茫无措，回忆着。他的姐姐焦急地等待看着他。
　　“你……是谁？”
　　答案令人心碎，姐姐悲痛得大哭，好一幅凄凉的画面，周围的人看的津津有味。
　　“天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寻着声音，是天戏身后的两个大男人，的其中之一。
　　“你是……”我望着楼斯，疑惑。
　　“我是楼斯，你真的不记得了？”他走到床另一边，坐下。
　　白痴的确认性问题真的很容易问习惯，如同“真的吗。”回答“真的。”好象多问一遍它是谎言的可能性就降到了0。
　　“对不起……”虽然很好奇他是怎么带我回现代的，但我对现在这个游戏兴趣更大。
　　“两次失忆，对大脑不会有什么伤害吧，”张易也走上前有些担心地将手搭上天戏。“而且这回连家人都不记得了。”
　　“不知道……”天戏依然捂着脸抽泣，只有我知道她此刻嘴角的弧度，“医生说大脑没有问题，可能是心理暗示，或其他的原因……天泯，想不起来没关系，慢慢来，”她突然抬头，很坚强地擦擦泪，“慢慢记，姐姐永远在你身边……睡了那么久，一定饿了吧，医院的饭菜不好吃，姐姐马上回去给你做。”她站起来。
　　算了吧，我怎么配您亲自下厨呢。吃完后一定会被惩罚回周公那下几盘棋的。
　　我想张口，但发现今天抢白之神似乎在我家门口：“楼斯，快去买菜，小易，你在这照顾，我很快回来。”然后，相似的画面，只不过这次是彩色的衣角和另一片黑色的衣角。
　　对着门看了一会，我转过头，张易立刻微笑地看着我，表情专业的像一个WAITER
　　也许他认为失忆的病人受不了惊吓，要小心翼翼地对待。
　　不过我认为它更适合抑郁症病人。
　　但是事实是我不讨厌这种待遇
　　“请问，先生……你叫？”
　　“张易，你可以叫我易哥，我是你姐姐，天戏的男朋友。”
　　“易……易哥，”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叫了一声，“那另一个人呢？”
　　“你是说楼斯？我也不是很了解他，但他是你的……你的恋人。”张易的脸上有些尴尬，很不习惯将这样的关系定位在两个男人身上。
　　我则睁大眼睛，过了很久：“我……他是男的吧？”
　　“对”
　　“我……”我掀开被子又盖上：“我也是男的。”
　　“对”张易哭笑不得看着我的动作。
　　“我……”我指指自己，突然埋下头。
　　打击有许多种，但有些只能选择逃避，我知道。
　　过了会，张易的手覆了上来，用温柔的力道，安慰说：“没关系，大家都明白，没有人会怪你……”
　　恩，这个时候投怀送抱稍嫌早矣。
　　我抖抖肩，低低哭起来。
　　“别哭，没事的，大家都会陪着你的，坚强一点……”他坐上床边，轻拍我的背，似乎在绞尽脑汁想鼓励话语。
　　我顺势扑进怀抱，更加兴致豪放的哭起来。我们畅通无阻又成为了病房焦点。
　　八点档的剧情和现实总是有出入的，他不会怜惜地哄着我直到擦出爱情火花，因为第一我与他同性，第二
　　“吵吵嚷嚷地哭什么！别以为交了钱就不能把你踢出医院！这里还有其他病人呢！要哭转到单人房哭个够！”如喇叭般的嗓门将我吓了一跳，我兴致缺缺地停下哭声抬头，又看到那个翩翩白衣角。
　　是呀，她倒提醒了我为什么我不在单人房而要和一群被细菌包裹的不正常生命体一起并且时时被破坏浪漫气氛这个问题。事实上，我对方彩说我有洁癖是真的。所以很简单的，是那位先知玩到我头上来了。
　　张易站起来，带着歉意说：“实在对不起，他刚刚失忆，情绪不是很稳定，真的很抱歉打扰到其他人了，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护士小姐显然是来这里抒发照顾病患所积累下的怨气的，微叉开腿，环起手臂，一脸愤怒，泼妇骂街眼看即将上映。
　　可惜我已将抢白只神踢到她家门口：“你是不是想说如果对不起有用要警察来干什么拜托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你是山顶洞人还是北京猿人这么老的台词都好意思说出口啊你是不是今天下班还想回去重温少女情怀看流星花园的同时想象自己就是女主角道明寺在梦里深情诉说我爱你来补偿得不到爱情干涸的心灵看看你脸上的皱纹和每天卸完妆之后减少的体重你怎么就认识不到你不小了呢虽然那是很残酷的事实但这种纯真幻想不是你应该拥有的东西拉，阿婆。”护士小姐的脸由红转黑，再转青，最后面无血色，浑身发抖。恶狠狠地盯着我，一付要冲上来拼了的样子。
　　“阿婆你难不成想滥用私刑殴打病患吗这个即使不判罪你也不会再有这份工作拉想想你这么大把年纪在家里白吃白喝我要告诉你男人最讨厌黄脸婆了尤其是带暴力的那种我想他不会愿意养这种女人毕竟养虎为患是中国的著名谚语对了我忘了你应该不可能结了婚才是我就不戳你痛处了但是作为你忠实的病患我还是要提醒你即使般回老家对父母来说也会是个累赘还有……”
　　我即将上演的滔滔大论猛然消失在无边的尖叫与关门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