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身》林幽韶华

13、吃惊

　　傍晚时，婶婶还在赌场里打牌，叔叔的额头也开始结痂，我把饭菜都端到桌上，对着叔叔说：“叔叔，饭做好了，你来吃吧！”听到我的话，门外正在捣弄鱼竿的叔叔，放下手里的鱼竿，走进屋，对着我点点头，说：“你们先吃，我去叫你们婶婶回来吃。”

　　说着，叔叔就要往外走，看着他单薄的身影，我拉住叔叔的衣摆，让叔叔坐到椅子上，说：“叔叔吃过饭就休息吧，我去叫婶婶来。”

　　说完，也不等叔叔反应，我拉着郁繁便往门外走去，路上，我问郁繁：“饿不饿？”被我这么一问，郁繁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摇头，说：“姐姐不饿，我也不饿。”

　　听着他的话，我扬起嘴角，温恬一笑，说：“郁繁真乖，姐姐啊！不是不饿，而是想告诉郁繁，能够忍耐的事情，就是难受也得忍着，懂得察言观色，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为了活着，我们不可以给叔叔带去麻烦，知道吗？”

　　郁繁听了我的话，半解不懂的点点头，说：“知道了。”嘛，要让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懂这样的道理确实不容易，就是我也是在爸妈过世后才学会的，所以我也不求郁繁能马上理解我话里的意思。

　　然后，走过一条小桥，便来到了海岸边一间小木屋前，只听木屋里尽是吵杂的比划声，我探着头往里看，寻找婶婶的身影，一会，便发现了婶婶坐在牌桌前的一个小角落里，手里拿着几张牌，嘴里还叼着烟。

　　揭开牌的那一刹，她气的把牌拍到了桌上，一脸沉闷的坐着，而坐她对面的发牌手刚是笑脸盈盈的对着她说：“别生气，下一盘扳回来。”

　　听了发牌手的话，她不满的使了下鼻息，白了发牌手一眼，就在收起目光的那，她看到了我，突然皱起了眉头，来到我跟前，把我拽了出来，推到一旁，冷眼看着我说：“难道我觉得今天不顺，原来是你们这两个晦气的家伙来了。”

　　她的声音一点也不友好，我只当习以为常地说：“婶婶有两天没回家了，家里饭菜都凉了，叔叔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吧！”

　　听着我的话，婶婶不由的嗤笑了一下，轻蔑的看着我说：“哟，还管起我的事来了，你当自己是什么人，我得听你的？”

　　我把目光投向了别处，接着婶婶的话，说：“叔叔担心你这两天有没有休息，有没有吃饭。”听着我一口一个叔叔，婶婶倒是嘲笑了起来，只见她指着我的头，盛气凌人地说：“我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我想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我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轮不到你来说教，快给我滚回去。”

　　说着，她指着我的头的手一推，让我往后退了几步，这时，屋子里走出来了人，只听那人对着婶婶说：“你还来不来，不来我们就开局了。”听到那人的声音，回过头去的婶婶立马露出了微笑，说：“这就来。”

　　说完，朝着那走的时候，还不忘白了我一眼，跟着那人走进木屋时，那人好奇的问道：“你家什么时候来了两个这么好看的孩子？”

　　婶婶不以为意的回着他的话，说：“不久前来的。”听了婶婶的话，那人惊讶道：“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怎么有心思照顾这两个小鬼头？”

　　听着他这话，婶婶既不满又不屑的瞟了他一眼，说：“你觉得没有好处，我会做这种傻事吗？”婶婶的反问，让那人顿时明白了什么，他扬起嘴角，不怀好意一笑，说：“看来，好处不少嘛！”

　　他话一说完，婶婶便对上他的眼睛，相视一笑，然后自己先走进了木屋，那人跟在婶婶身后就要走去时，微微斜过头，朝我跟郁繁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走进了木屋。

　　这时，站在原地的我，叹着气，无奈的带着郁繁离开，回去的路上，郁繁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说：“姐姐，婶婶是不是讨厌我们啊？”

　　天真的郁繁说着这样耿直的话，我低下头，看着他说：“婶婶啊！不是讨厌我们，而是她不懂得怎么去爱人。”

　　听了我的话，郁繁转动他那漂亮的蓝眼睛，又一次疑惑的问道：“那姐姐爱郁繁吗？”郁繁就是这样，总是时不时的要跟我确认，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仿佛我不说出口就无法让他安心，我也就习惯性的说着他希望听到的话。

　　我温柔的看着他，说：“当然爱啊！姐姐爱郁繁就像郁繁爱姐姐那样的爱，所以郁繁一定知道姐姐是怎么爱郁繁的，对吧？”

　　我又反问了一下，这次郁繁没有一点的疑惑与犹豫，他坚定的点着头说：“没错，郁繁最爱姐姐了，所以姐姐一定不能离开郁繁哦！”

　　这小家伙又一次跟我确认了，我无奈的笑着摇摇头，牵着他的手，看着他，眼里一阵柔情，郁繁怕离开我，我又何尝不怕呢！

　　在回去的路上，是修得既平整而光滑的车道，车道的一侧是树林，别一侧则围着围栏，围栏下是陡崖，陡崖绵延出去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山风吹向大海时，吹散了我的头发，我哼起小调牵着郁繁的手往家里走去。

　　刚走过没几步，一旁的树林里就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我心里一紧，把郁繁护到身边，心想，不会是遇到野兽了吧！

　　越想越是心寒，我拉着郁繁就要快步走去时，突然从林间“啊”的一声怪叫，我停下了脚步，本来不想走过去看情况的我，脚却不听使唤的往前走了去。

　　郁繁站在原地，看着往前走的我，小声说：“姐姐，我们回去吧！”我回头看了一眼郁繁，朝他笑了笑，安慰他，让他安心。

　　在转过头的那一刹，我愣住了，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一切，只见有个女生贴坐在郁炜的跟前，上衣的扣子早已松开，郁炜一手抓着她的左胸，一手捂住她的眼睛，让她紧贴着自己，而女生若隐若现的上半身里，不时的看到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此刻的郁炜，正用牙咬住女生的脖子，因是有意，所以女生的脖子被郁炜咬出了血，血顺着郁炜的嘴滑到了嘴角，滴到了地上。

　　我愣是反应不过来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他睁开眼睛，他边咬着女生边看着我，眼里透着一股戏笑，就似在嘲弄我。

　　被吓到的我，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踩空，险些掉进车道旁的排水沟里，见我倒坐在地上，郁繁连忙跑过来，嘴里喊着：“姐姐，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我这才回过神来，抓起郁繁的手便朝家里跑去，郁繁从没见过我这样惊慌的样子，他回拉着我的小手，一直抖个不停，似乎我的样子吓到他了。

　　当我拉着郁繁跑到离家只有几百米的时候，我停了下来，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等我回过神来时，郁繁却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我吓着他了，就是爸妈离开时，也不曾出现过的表情，此刻却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深吸了口气，在郁繁面前蹲了下来，拉着他的手，强装镇静地说：“对不起，郁繁，姐姐吓到你了，保证再也不会了，你不要怕，好吗？”

　　听着我的话，郁繁只是撅着嘴，闷不出声的点点头，见他这个样子，我感到自己真是个不合格的姐姐，于是，我把他拉到了身前，抱着他，拍着他的后背，说：“郁繁，乖，郁繁，最乖了。”

　　哄着哄着也没想到郁繁在我怀里睡着了，于是，我背起他，往家里走去，走到半路，我这才想起，郁繁还没吃饭呢！

　　第二天，心里是隐隐的不安，因为昨晚的景象给我带来了冲击，令我久久不能忘怀，现在想想郁炜那会掐着我脖子时，眼里闪过的兴奋是不是预示着什么，我是不敢去想的，大概就算我怎么样也没关系，只是.....我坐在床边看着邻床熟睡的郁繁。

　　许久，我叹了下气，勉强一笑，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然后，便走下床，来到郁繁床前，摸着郁繁的头，被我摸到头的郁繁，嗯了一声，慢慢的睁开双眼，看着还是黑夜的窗外，对着我说：“姐姐，要出海了吗？”

　　我揉着他的头，说：“是啊！郁繁在家里要听话，姐姐很快就回来。”听着我的话，郁繁看着我，说：“郁繁不能跟着去吗？”

　　他睁着天真的眼睛看着我，似乎很希望能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只是，我摇摇头，说：“不行哦！郁繁还小，就呆在家里，一定不能给叔叔惹麻烦，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姐姐会马上回来帮你的。”

　　被我拒绝的郁繁，一脸失落地说：“可是....”我说：“没有可是，郁繁听话，等姐姐回来，知道吗？”知道拗不过的我郁繁，只是勉强的回着我的话，说：“知道了。”

　　跟郁繁道别后，我便跟着叔叔的渔船出海了，刚一坐上船，邻船的伯伯便朝着叔叔喊道：“郁儒，今天就你跟侄女出海？”

　　听到问话，叔叔朝着那伯伯点着头，说：“是啊，今天就我们。”听了这话，邻船伯伯说：“江蓉不来帮忙？”显然这才是邻船伯伯想要问的话，叔叔微微摇着头，说：“她最近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呢！您看，我这不还是有个好助手吗？”说完，叔叔看了看我。

　　邻船伯伯摇着头，嬉笑道：“那你家娘们还挺会选地方休息的，她是第一次出海吧！不怕一会晕船，给你增加负担？”说着，他便指了指我。

　　虽然他的话里并没有带着明显的恶意，但却透着些许的瞧不起，我正起身，嘴里含着笑，说：“伯伯这把年纪都能做的事情，没理由我一个年青人做不到，您说是不？”

　　我特意加重了年青人三个字，听着我反驳的话，邻船伯伯斜视着我，说：“你这丫头是在说我老吗？”他的反问，让我假装惊讶的表情，说：“我怎么敢说您老，我这是在赞扬你老当益壮，不然，怎么连一个帮手都没有。”

　　听着我的话，邻船伯伯笑道：“吴阳，出来见见人。”说着，他自豪的看了看身旁的孙子，只见一个年龄与郁炜相仿的少年在邻船伯伯的叫唤下，探出头来，朝我们点了点头。

　　见着他，我微叹着气说：“看看伯伯跟我们也没多大的区别。”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便让叔叔开船离开。

　　等我们走后，邻船伯伯对着孙子说：“看到了吗？吴阳，跟那小丫头多学学，别整天只知道读书。”说着，自己便也驶船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