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党变成的恋人》圣绯衣

57、股权

　　告别了慕韵音，回到了宿舍。庄清婵取出了小袋子中的手链。

　　这大约是白金的材质，又是如此复杂精细的设计，虽然对黎芊芊他们的家境而言或许不算什么，庄清婵却并不是会随意收下这种贵重礼物的性格。

　　只是……

　　庄清婵看了看花朵的背面，每一朵小花的后面都刻了一个字，十一朵花连起来就是：

　　“愿清婵姐姐一生平安无忧”

　　刻了字并不是最重要的，这字迹却和普通的定制刻字有所不同。这不算特别完美而有些没有章法的字体，如果她没猜错——

　　恐怕是黎芊芊自己刻的。

　　随后的电话交谈也验证了庄清婵的判断。

　　“那个手链的样式是我自己设计的，刻的字也是我用激光雕刻机刻的呢。清婵姐姐喜欢吗？”

　　虽然看不见电话那头的人的神情，庄清婵却能从说话的语调里清晰地想象出对方眼神写满了求夸奖的样子来，虽然肯定还顶着一张没什么波动的面瘫脸。

　　“……非常喜欢。谢谢芊芊你的心意。”

　　黎芊芊在那头道：“那就太好了。其实我之前设计了好几种样式，做出来却总感觉有哪里不满意，好不容易才挑出了这个。清婵姐姐你喜欢就好。”

　　庄清婵听着对方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深深感觉自己被迎面而来的土豪气息糊了一脸。

　　不仅订制了好几个，用激光雕刻机刻字的时候想必也不会一帆风顺。

　　……总感觉除了感动之外，心情也有点微妙的复杂。

　　#算了，果然还是不要想这些来伤害自己了#

　　又和黎芊芊聊了一会儿，询问了对方在国外的生活是否适应，也说了点自己的日常，庄清婵结束了通话，不由想起了为项志华特意专程来找她的白城泽。

　　之前有限的几次见面并不足以让庄清婵真正了解对方的为人。但今天短短一会儿的交谈却让她有了更直观深入的印象，也微微多了几分感慨。

　　项志华、黎芊芊、白城泽。庄清婵慢慢回想着她和这三个互为挚友的人的交集。

　　良久之后不由在心中感叹：该说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

　　……

　　时光如白驹过隙，几年的光阴也不过转眼。

　　对于一个正处于高速发展中的时代而言，短短几年已足够带来一个全新的世界。

　　各项科技技术或许是在之前漫长的岁月中得到了充分的累积，终于进入了厚积薄发的状态。就仿佛一壶加热了许久终于临近沸腾状态的水，各个邻域在这几年之中都呈现出一种井喷式爆发的技术革新和突破。

　　而在这趟时代发展的列车上，慕韵音和庄清婵也成功拉起了一个团队，抓住了机遇的尾巴。

　　团队成员里有她们几年大学生涯里认识的志同道合的伙伴，也有毕业之后创业过程中慢慢吸收进来的人。

　　虽然初期总会有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失误和挫折，不如意的地方也是多如牛毛，都来不及一个个填补。但终究，他们还是熬过了那个阶段。

　　拿到了二轮融资，也算是势头不错。

　　但这一次的会议，却大概是团队创建以来最激烈的争吵。

　　或许之前由于对方案或发展道路的意见不合，双方各执己见地快把屋顶吵翻天的事也不是没有。

　　但这一次的事件，性质却不同。

　　“当初我就觉得股权的分配条款不可理喻，只是碍着情面没说罢了。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陪着这个团队走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你们却告诉我因为分期行权的条款我只能拿到这么一点？！”

　　“必须全职工作满四年才能够拿到约定好的股权。这是当初大家一致通过了的方案。你没有达到规定的时间就打算离开，就算再说这样的话也根本没有意义。”慕韵音神色波澜不惊地回道，仿佛对面怒火中烧的人对她构不成丝毫的影响。

　　而许是这样的争论已经持续了很久，对方再没有了耐心。

　　“大部分的股权都在你一个人的手里，所有的决策都完全掌控。这么好的方案你当然死也不放手了！”陈辞不阴不阳地道。当初他加入团队还是经由慕韵音介绍，如今却再不顾半分情面。

　　“必须有一个明显的大股东以便迅速决策，几乎所有成熟的团队都是这种股权分配模式。而我坐这个位置，”慕韵音十指交扣，“是当初整个团队共同通过的决议。”

　　类似的解释已经说了很多遍。尽管对方始终没有听进去的样子，慕韵音却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语速。神情既不显得暴躁不耐烦，也丝毫没有妥协松口的意思。

　　仿佛光滑坚硬的石子，既无伤人的棱角，也难以被外力磋磨。这种叫人捉不住漏洞的姿态堪称无懈可击，几乎已经看不到曾经冲动莽撞的影子。

　　但这种态度，无疑更加激怒了另一个争论者。

　　“这种模式就是庄清婵提出并制定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吗？！”陈辞的语气激烈起伏，满腔的怒火早已不可抑止地侵吞了所有的理智。

　　慕韵音闻言，神色却立刻沉冷下来，整个人的气场都骤然一变。扑面而来的威压几乎震得陈辞一顿。

　　然而慕韵音还没有说话，坐在一边的刘田劲便眉头一皱道：“有话好好说。公事是公事，不要和私事混为一谈。如果你对股权的条款不满，当初何必签订下来。现在想反悔，于情于理都不可能。”

　　一直仿佛事不关己般没有插话的贺轩哲此时则冷淡地道：“出尔反尔地自打脸，不占道理就人身攻击。你知道什么档次的人才会做这种蠢事吗？”

　　如果说刘田劲的话还在好好讲道理的范畴，贺轩哲的嘲讽就妥妥的是在拉仇恨了。

　　于是陈辞的仇恨就瞬间被拉满并转移了过来，他一时间几乎怒火攻心，愤慨地高声道：“贺轩哲！你也一样和庄清婵不清不楚的，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贺轩哲闻言眉头都不挑一下便回道：“什么不清不楚。”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冷笑起来，嘴角的弧度是明晃晃的讽刺，“我和庄清婵——就是一帮的。”

　　陈辞一下子被这一通毫不遮掩的直白话堵得脸皮涨红，哑口无言。

　　林海这时拉回了偏离原意的话题道：“当初我们所有人签订下来的合同都是按照一套原则订下的，有理有据，并且被大家认可。而即使不说这一点，只说哪怕这条款就是不合理，白纸黑字签好的合同都不可能被违背。”

　　陈辞看着林海，这个人平常一贯就是副吊儿郎当的德行。明明出身技术专业，却只是半瓶子水，后来居然还转去负责了营销。哪怕他负责的很好，也无法克制陈辞面对他的时候刻在骨子里的瞧不起。

　　但现在，这个人却有脸把矛头对准他。

　　明明是个什么核心技术都搞不明白的半吊子，只是跟贺轩哲关系好便加入了团队，分到了不低的股权。

　　林海是贺轩哲大学时的室友。而陈辞用阴沉的目光扫视着围着桌子坐了一圈的核心人员。

　　这个团队里的技术人员大多都跟贺轩哲或慕韵音有或深或浅的关系，而管理人员都和庄清婵很有几分交情。

　　——所以根本没有人会为他说话。

　　陈辞根本不会去考虑自己是否有错。他的视线又停留在了庄清婵的身上。

　　毕业几年，庄清婵的美丽姿容出落地愈加风华无双。即使不言不笑，依然有一种温和婉约的气质环绕身周，动人心弦。

　　可庄清婵从来对他不冷不热。

　　不提慕韵音和关系好的女性朋友，庄清婵对向来冷傲的贺轩哲，态度也是温柔亲近。甚至面对着刘田劲或者林海之类的其他男性成员，也会闲聊几句，说说笑笑。

　　唯独对他，庄清婵永远是淡淡的，一句话也不会多说。

　　虽然也不算摆脸色或刻意躲避，但不管陈辞如何用心追求、百般讨好，庄清婵都是无动于衷的疏离姿态。

　　这让陈辞恼火得不行。

　　此刻，庄清婵见陈辞直直地死盯着她，便眸光淡淡地开口道：“我所制定的股权条约，无论是主要部分都集中在一人手里，还是成员全部享有的是分期制，都是为了团队的长远发展考虑。”

　　“前者是为了防止由于股权的过于平均而致使团队无法迅速做出决策，错失时机；后者是由于股权是公司最有效的激励机制，分配方式直接影响到公司运作的稳定性。也许你当初没有认真理解这一点，或者发自心底地并不认同，但任何一个经验老道的投资人都不会对这种模式存有异议。”

　　庄清婵挺直着背脊，桌面上的双手搭成了尖塔的形状，语速适中、不紧不慢：“我和慕韵音的关系是事实，我们彼此也都无意掩饰。无论你是不满我设定的合同内容，还是不满我这个人本身，都无法改变现在的现状：既然你没有工作满规定的年限，你无法拿到的那部分股权就应该留下来吸引新的有生力量加入团队、弥补空缺。”

　　“当然，你为团队做出的贡献没有人会否认，团队也会在别的方面给你应有的补偿。我们是一起奋斗过的同伴，不会寒了任何一个成员的心。”

　　庄清婵最后补充道，“如果你对我个人的性向非常反感，我也可以理解。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必要现在放到台面上来说——如果你还记得，这是一次工作性质的会议的话。”

　　庄清婵的话几乎顾及到了方方面面，简直不像临时的发言。陈辞也没有理由再做纠缠。

　　本就是他没理，公司也给了补贴，继续无理取闹只会更加难看。

　　于是，慕韵音总结陈词道：“那么对于本次会议的决定结果，还有人有异议吗？”

　　自然没有。

　　手指无意义地敲击了几下桌面，慕韵音环视一圈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的团队高层们，神情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平静：“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