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党变成的恋人》圣绯衣

56、礼物

　　白城泽沉默了许久。

　　久到他面前的咖啡都被一口一口地喝完了。

　　他忽然想起了项志华坐着高铁来找他喝酒的那一晚。

　　项志华并不是特别喜欢喝酒的人。当然，出于交际之类的需要，他自然也不会不擅此道。

　　但那个晚上，项志华的风格却和往日迥异。

　　其实他只是叫来了平常很少碰的烈酒，一杯一杯地倒着，然后不急不缓地慢慢喝完，喝了就再倒，硬生生从容不迫地灌下了好几瓶。

　　仿佛只是为了喝醉而喝醉。

　　而一直到喝得快不省人事的时候，项志华也没多说什么话，或者耍什么疯。只是借着灯光的反射，白城泽一瞬间看见了对方面颊上液体的反光。

　　白城泽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不需要问就可以猜到理由，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一种无来由的默契。

　　总之，白城泽一直安安静静地当着背景布，随意地点了惯常喝的酒应应景。等项志华彻底喝晕了，他就叫来司机把人送回了家。

　　事后，项志华有些歉意地道：“明天还要上学。昨天真是打扰你了。”其实往日，项志华和白城泽之间并没必要这么见外。但此刻或许是有点心虚，略显官方的辞令不知不觉地就滑出了口。

　　白城泽依旧是一脸没什么精神的怠惰样子，只毫不客气地嘲讽道：“难为你不惜跨越城市来专程找我，还真是精打细算会持家。”

　　——项志华喝得没了神志，自然是白城泽结的账。而那一顿酒钱可比项志华来回的高铁票还贵上三倍不止。

　　然后。

　　然后白城泽心里就有了打算。他并不打算真的和庄清婵有什么牵扯，但，如果不去试探一下对方，他同样不能安心。

　　白城泽回忆的时候，并没有看对面的庄清婵，而是将目光移向了窗外。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临地很早，且不易为人所觉。几乎在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明亮的天光就已被幽深的黑暗所吞没。

　　此时窗外天色昏暗，顺着一个方向倾斜抖动的枝叶显示出了外界的寒风凛冽。洋溢着柔暖灯光的高档咖啡厅内就仿佛另一个季节。

　　白城泽开口：“这么一来，确实是没必要多说什么了。”

　　他微低下头，视线不知停留在哪里：“反正以我们认识和接触的机会来看，我是没能耐探出你真正的想法了。”

　　“要是真的被骗身骗心，也是那家伙自己活该——初恋都不知道找个真挚单纯点的。”

　　白城泽的口气像是完完全全的隔岸观火、事不关己。

　　庄清婵对白城泽话中的暗讽倒是毫不介意，反而温和地附和道：“大概……是因为真挚单纯的好女生，都被心思险恶、心机深沉的家伙骗走了吧。”

　　这句话真是深得自黑的精髓。

　　白城泽挑了挑嘴角，“呵”了一声，不做评论。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随手丢到庄清婵的面前。

　　“这是黎芊芊给你的东西。”白城泽懒散地道。

　　庄清婵拆开盒子上的细缎带，打开后是一个黑色绒布的小袋子。

　　一见这种搭配，庄清婵就大致料到里面是什么了。但她还是先抽开拉绳，将目光探了进去以作确认。

　　袋子里安静地躺着一条细细的银色手链。光滑的链子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由一个个相连的锁扣串接而成，上面缀了十一朵小巧典雅的花朵，做工精细漂亮。

　　庄清婵握着袋子刚想说话，不经意间却瞥到了花朵的后面。

　　她停顿了一秒，再开口时说出的话语已不是先前的所想：“谢谢你专程送来。我会打电话给芊芊感谢她的心意的。”

　　白城泽闻言，随意地道：“我还以为你会推辞。”

　　庄清婵回答道：“也没有必要吧……这个礼物我不收，恐怕也没办法给别人用了。”

　　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是一贯的柔和轻缓，却又带着几许无奈。似是望着手链便想起了礼物的主人，于是庄清婵的眉眼间不知不觉便多了几分柔软的味道。

　　白城泽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他没有看过盒子里的具体东西，但以黎芊芊的一贯风格，又得到了项志华的建议，送出去的礼物会是什么样子，猜也猜得到。

　　白城泽正想开口，却见对面的庄清婵将视线的焦点移到了旁边，神色不甚明显地变了变。

　　他还没回头，便先听见一道声音唤道：“小清。”

　　白城泽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先前见过一次的慕韵音，此刻在朝着这边走来。

　　即使是咖啡店里的灯光柔和，视线的条件并不特别好，白城泽也能很轻易地分辨出慕韵音脸上再明显不过的不友好。

　　而慕韵音尚未开口，庄清婵便率先道：“刚好我们也差不多结束了，韵音等我结完账就一起回去好吗？”

　　慕韵音下意识答应了一声。

　　庄清婵就立刻转而对白城泽道：“今天的事麻烦你了。现在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失陪了，不好意思。”

　　几乎没有停顿和两个人讲了话。前一刻的态度自然亲近又柔婉，后一刻却不自觉多了几分公式化的疏离和客套。这其中的区别虽然微不可查，在有着前后对比的情况下却还是隐隐能分辨得出。

　　白城泽看着慕韵音神色中隐约的敌意和警惕，就仿佛面对什么险恶之人，莫名又想起了对方上次让他顶了一身油烟味来带饭的事。

　　白城泽表情不变，语气也依旧懒散而没什么活力，他道：“两杯咖啡我还是请得起的……尤其是能和这样的美人相谈甚欢的情况下。”

　　话语平淡仿佛没什么别的意思，却硬生生叫听的人感觉到了几许别有意味。

　　慕韵音立刻就微微扭曲了面庞。

　　她原本并不打算多说什么，此刻却深吸了一口气。但还没等慕韵音开口说话，就被庄清婵轻轻握住了手腕。

　　慕韵音一顿，庄清婵就起身浅浅鞠了一躬道：“今天非常感谢白学长的招待和慷慨，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庄清婵便拉着慕韵音离开，姿态从容，步履却不慢。心神还没缓过来的慕韵音险些被这步调拉得一个趔趄。

　　而直到走出了装潢高档而奢华的咖啡厅，慕韵音才鼓着脸道：“小清你做什么呀，谁要那个家伙请客，才不稀罕呢。”

　　庄清婵这时也慢下了脚步，闻言瞥了慕韵音一眼道：“那里一杯咖啡的价钱就是你三天的伙食费，你要是打算付两杯的话，一个星期都不用吃饭了。”

　　“……”慕韵音语塞，过了几秒又有点心虚地道，“我也没打算连他那杯都一起付掉嘛……三天饭费请小清喝咖啡的话，我当然是舍得的！”

　　说到后面语气又开始理直气壮起来。

　　庄清婵当然不会被这样简单的招数讨好。

　　她轻飘飘地念道：“我还以为……韵音你是打算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甩他脸上呢。”

　　一下子被说中打算的慕韵音一脸尴尬。

　　见状，庄清婵不由露出了微微无奈的表情：“我怎么觉得，韵音见谁都像有仇一样。是只要和我有点牵扯的男生，韵音的好感度都会直接降到负吗？”

　　慕韵音答不上来。

　　其实她本身并不是这样细腻敏感、斤斤计较的人。

　　但尽管现实偏离梦中的发展已经很远了，慕韵音却始终难以消除心中的芥蒂。

　　在听说庄清婵和一个男生一起出了校门似是打算去咖啡店的时候，她甚至不惜在校园周边一家家找过去，也不能安然地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等在学校里。

　　慕韵音总担心会有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为难她的小清。

　　这种忧虑就像被海浪冲刷无数次也屹立不倒的礁石。

　　见慕韵音又一脸忧郁地开始神游，庄清婵神色不变地转了个话题。

　　“算了没事。其实等韵音以后公司开大了，什么地方的咖啡请不起呀。”她温和地安抚道。

　　“……就是就是。我以后一定挣很多很多钱，小清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才不用别人请呢！”慕韵音的思绪立刻被拉了回来。

　　“那我就等着韵音来养我了。”庄清婵微笑道。

　　诶，包养小清吗……

　　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个词的慕韵音总感觉这是个好有诱惑力的提议……她完全心动了！

　　“那既然决定以后要挣大钱来养我，就先考好期末考试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吧。”庄清婵自然流畅地顺势接道。

　　下意识就也顺势答应了下来的慕韵音：“……”

　　Σ( ° △°|||)︴她刚才是不是答应了什么很奇怪的事……

　　庄清婵完全没有给慕韵音反悔的机会：“虽然上学期全科良好的事韵音并没有实现。但我相信，这次的约定韵音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

　　为什么又是这种约定T-T，为什么又是莫名其妙就约定好了T-T，下次能不能换个方式玩她……

　　慕韵音悲愤之下，无意识地就把话喃喃出了口。于是……

　　“那韵音希望我怎么玩你？”

　　庄清婵靠近慕韵音，语调极尽缠绵暧昧，勾人心魂。她在慕韵音的耳朵边轻轻吐气，一瞬间仿佛化身引诱人心的精魅，“或者说，在哪里玩呢？”微微上挑的尾音宛如挠在人的心窝里。

　　而一说完，庄清婵便咬了咬慕韵音的耳垂，还轻轻地吮吸了一下。

　　慕韵音：“！”

　　#恋人又被奇怪的东西附身了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