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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我们的生活 ...

  •   周五的晚上,天气凉爽,楚七弦带孟白蔹出去吃饭。
      “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孟白蔹问。
      “不是。”
      “那为什么想出来吃啊,我做饭不好吃?”孟白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楚七弦把菜单推到孟白蔹跟前,“很好吃。”
      以后得多带这颗地瓜出来吃饭,楚七弦想。
      点好菜后等上菜的时间比较漫长,周五人太多。
      “七弦,你把手伸出来。”孟白蔹说。
      楚七弦伸出手,孟白蔹把自己的手跟楚七弦的贴在一起比较,“腿没你长,我看看手。”
      比较结果——孟白蔹的手比楚七弦的小一号,孟白蔹趴桌上,“还是没你长……”
      楚七弦摸摸他的呆毛,“这有什么好比的。”
      “等上菜无聊啊。”孟白蔹捏着楚七弦的手指玩。
      “手指没洗干净。”楚七弦反过来捏住孟白蔹的中指晃了晃。
      “不是吧,我有认真洗的啊。”孟白蔹收回手指拿到眼前仔细看,“也就指甲缝残留了点颜料,七弦你是不是带了隐形眼镜,这都看得见。”
      “没有。”
      孟白蔹把这只手握起来不让楚七弦看了,用另一只手去挠楚七弦的手背。
      “你把手指并起来。”
      楚七弦照做。
      孟白蔹抓着楚七弦的手看,“哈哈哈哈,你的无名指比食指长一点,我居然今天才发现。”
      “……”
      “听说手指长这样的男性数学思维特别好。”
      孟白蔹愣了一下,转头,一个大学生样子的男生把头搁在他的椅背上,冲他笑了笑,“嗨~”
      陌生人,孟白蔹大脑里冒出这三个字,身体先做出反应往另一边挪了挪,楚七弦收回看孟白蔹是柔和的眼神看向这个自来熟的人。
      “别紧张,大家是同类。”男生把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男人拉起来给他们看。
      这是靠窗的一排卡座,两个男生坐在他们旁边的卡座。
      同类这个词让楚七弦的眉头拧了一下,或许很多人在发现自己性取向与大多数人不一样时会去寻找和自己一样的小部分聊以慰藉,但楚七弦没有这种想法,性向不影响他的交际,他身边的朋友也大多数是异性恋,同类听起来就像把他们和正常世界隔开来。
      “我们和他们不是一类人,让他们知道了我们该怎么办?”很多年前喻舸州这么问他
      “原来怎样就还是怎样。”那时的楚七弦回答。
      “你可以,我不行,我受不了他们把我们当异类。”喻舸州是哽咽着对他说的。
      孟白蔹能从楚七弦的细微表情变化感受到他的不满,对两个男生友善地笑了笑没说话。孟白蔹没楚七弦想那么多,他觉得这个男生会跟他们打招呼大约跟他乡遇故知差不多。
      两个人用眼神交流,孟白蔹说,两个小孩子,别计较。
      楚七弦微微摇了摇头,没事。
      “一会吃完饭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Capture,去过吗?”一开始跟他们搭讪的男生悄悄问孟白蔹。
      难道是传说中的同性恋酒吧?孟白蔹眼睛亮起来。
      “听说今晚请了人来搞大活动。”男生又说。
      “我跟他商量一下。”孟白蔹被男生带得也压低声音说话。
      “嗯。”
      男生还想跟孟白蔹说话,他男朋友把他拽回去,“菜凉了,吃完再说不行啊。”
      楚七弦扶额,孟白蔹在桌下用膝盖碰碰楚七弦的腿,楚七弦没理,孟白蔹又用脚尖轻轻踢他,楚七弦伸长双腿把孟白蔹乱动的脚夹住。
      “想去?”
      “七弦你去过吗?”
      “去过静吧。”
      “我有点想去看看。”
      孟白蔹有想过去同性恋酒吧体验生活,但回想他至今的人生,在遇到楚七弦之前没空去,遇到楚七弦之后,孟白蔹很纯情地认为有了男朋友那种地方就不能去了。
      “那就去看看。”楚七弦妥协。
      跟着那两人的车,他们来到了一个不显眼的酒吧。
      “今晚有外国人表演脱衣舞。”男生从男朋友那得到消息又神神秘秘地凑在孟白蔹耳边说。
      楚七弦揽着孟白蔹的腰不着痕迹地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推门进去,一楼面积不大,看起来是普通的酒吧,隐隐能听到二楼的DJ声,上到二楼孟白蔹惊呆了——
      这么大!这么多人!
      灯光昏暗,绿色调蓝色调紫色调不断切换,投影屏播着暧昧的MV,舞台的射灯闪烁不定,照在几个穿着皮裤跳钢管舞的男人身上,台上的男人每做一个有性暗示的动作就能把台下的声浪推上一个高潮,音乐人声混作一团,舞台周围水泄不通,大家都在跟着音乐一起蹦啊跳啊,举着手机拍照录像,气氛热烈得能把天花板给掀起来。
      楚七弦和孟白蔹也被挤到人群中,把他们带过来的那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人实在太多了,挨挨蹭蹭,不时被摸一把捏一下,有人脱了上衣,孟白蔹能感受到别人湿漉漉的皮肤贴到他手臂上,不舒服,赶紧把袖子撸下来。他喜欢和楚七弦在家里黏黏糊糊,但不喜欢跟别人黏糊,皮肉贴着皮肉,有意无意骚扰不断,孟白蔹头皮发麻。
      楚七弦紧紧抓着孟白蔹的手臂,在这一转身发现人不见了很正常。他听说过这个地方,朋友评价还不错,没想到……真是失策。他非常后悔一时心软答应孟白蔹,现场比想象中还夸张。
      孟白蔹跟楚七弦说话,自己说出来的话自己的都听不清,楚七弦只能从口型判断出孟白蔹说我们走吧。
      走走走!
      两人开始拼命往外挤。
      挤出去后肉好像都被挤没了几斤,两人站在门外呼吸着新鲜空气,衣衫狼狈,耳边仍是环绕立体的嗡嗡嗡。
      “哎呀……不行了,老了。”孟白蔹拎起衣服抖了抖扇风。
      楚七弦整理了一下衣服默不作声地往前走,孟白蔹跟上去,“生气了?”
      “没有。”
      两人走了一段路才到停车的地方,上了车,孟白蔹勾头从下面去看楚七弦的表情,楚七弦被他逗乐了,“真没有。”
      “这样啊。”孟白蔹坐好系上安全带,“可是我生气。”
      “你气什么?”
      “你被很多人吃豆腐。”孟白蔹义正严词地说。
      “……”楚七弦从手套箱摸出一包湿巾给孟白蔹,“我还没说你。”
      “所以我们扯平了!”孟白蔹撕开湿巾擦手,边擦边跟楚七弦挤眉弄眼。
      有这么算的吗?楚七弦拿孟白蔹没办法,只能掐一把他的脸缓解牙痒痒。
      裤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楚七弦拿出来看,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楚七弦拨回去。
      “喂,什么事?”
      “七弦啊。”
      “齐珺?怎么是你?”
      “哲栋他等不来你的救援现在已经醉死过去了。”
      楚七弦听到那头有人在扯着嗓子嚎,猜出来他们是在KTV,“怎么了?”
      “掷骰子罚酒,他运气背,喝太多喝不下,我们让他把你家那位叫过来就免他的酒,谁知道打你电话怎么都不接。”
      “……”
      楚七弦一脸无语,孟白蔹问他怎么了,这声音让那头的人听到了。
      “你家那位在你边上啊?刚干嘛去了?打搅了?”
      “……见仁见智。”楚七弦说。
      “厉害厉害,学霸就是不一样,我们快结束了,你还过来吗,他们都想见见你家小受。”齐珺说着拿开话筒问那边的人,“是不是啊?”
      那边有人拿着麦大声喊道,“是!”
      楚七弦的耳膜被震得发疼,孟白蔹也听见了,问,“是什么?”
      “大学同学在唱k,问我去不去。”
      孟白蔹不假思索,“那就去吧。”
      “他们想见你。”
      孟白蔹啊地张大嘴巴,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不去我们就回家。”楚七弦食指关节顶了一下孟白蔹的下巴。
      孟白蔹合上嘴,扭过身打开车窗去看后视镜,“这样子可以吗?”
      “轮不到他们说可不可以。”楚七弦把孟白蔹想探到车窗外的脑袋拉回来。
      “那……去吧。”
      刚从迪厅一样的地方出来又要去KTV,今晚两人的耳膜和眼睛都承受了很大的刺激。
      到了包厢门口,楚七弦敲了敲门,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这么吵会不会听不见,门开了,紧接着——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两人的耳膜真的要炸裂了,孟白蔹两眼冒星星,好像楚七弦的同学跟他画风不太一致啊……
      开门的男人笑笑解释道,“醉了。”
      孟白蔹抬头,这人和楚七弦差不多高,还没看清脸他就扭头冲里头喊,“齐珺,你想见的人来了。”
      在茶几边跟另外三个人打牌的竖条纹衬衣男把手里剩下的牌一甩,起身走过来,“我瞧瞧。”
      楚七弦牵着孟白蔹的手,孟白蔹上前了一点,微微仰头,妈妈呀,怎么这个也这么高!能不能给初次见面一点亲切感。
      “你们好。”
      齐珺扶了扶镜框,啧啧有声,“楚七弦,原来你是喜欢这款的,怪不得这么多年没声息,是我没找准你口味。”
      听完这话,楚七弦转头看孟白蔹,孟白蔹脸上写着“他给你拉过皮条???”
      “他自导自演的。”楚七弦低声跟孟白蔹说。
      向雅柏拍了一巴掌齐珺的后背,“当着人家面说什么呢!”
      互相介绍的名字,齐珺哈哈大笑,“这老一辈起名字真是的,我还以为像鸭脖儿已经够可怜了。”
      一并被嘲笑了的孟白蔹和向雅柏对望一眼,生出了惺惺相惜。
      楚七弦看不下去,“也没见你多像块美玉。”
      孟白蔹几乎没见过楚七弦与人争辩的样子,跟朋友斗嘴的楚七弦好像……也挺帅?
      “小白是吧?别跟他们那群大高个在一块,来我这!”打牌的其中一个站起来,端着果盘过来。
      孟白蔹看过去,这个人身高跟他差不多,总算亲民了……
      咦,不对,这是个女人啊啊啊啊啊啊!
      “怪阿姨,真该把你这样拍下来给你儿子看。”另一个男人说。
      “你拍啊,一会我就给你老婆发你唱的歌。”
      又有人倒了啤酒给孟白蔹,孟白蔹一口干了,杯子刚放下,眼看又要被灌上了,楚七弦的手盖到了杯子上,“他酒量不好。”
      齐珺趴向雅柏身上一边说悄悄话一边偷笑,笑得孟白蔹刚下肚的一咪咪酒精全上了脸,楚七弦看向齐珺,眯了眯眼,齐珺不敢再笑。
      “你之前介绍的那个地方怎么乌七八糟的。”楚七弦问齐珺。
      “哪个?”齐珺没正形地瘫向雅柏身上,用牙签戳着哈密瓜吃。
      “Capture。”
      “你们今晚去那了?”齐珺愣了愣,又看向雅柏。
      向雅柏掏出手机看了看信息,“今晚那搞活动,平时还好。”
      楚七弦点了点头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停留。
      “要不你俩唱首歌,十点多了,我得回去了。”高个女人说。
      在座的几乎都有家室,不能太晚回家,纷纷附和让他们唱歌。
      孟白蔹没听过楚七弦唱歌,也很有兴趣,充满期待地看着楚七弦。
      “我唱歌不好听。”楚七弦无奈道。
      “小白没听过七弦唱歌吧,他高音上不去,只能唱低音。”齐珺说。
      最后两人被赶鸭子上架去选了歌。
      听到前奏有人就笑了,“来唱k都唱嗨歌,你们来唱民谣。”
      “以这个收场挺好的,你那好汉歌我不想听。”
      楚七弦的声音低沉,孟白蔹的声音清亮,两人合唱的歌总共只有几句歌词,你一段我一段合唱一段,连排练都不用。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曲调舒缓,听得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两人没什么唱功,不说多好听,却仿佛一股清流,把这个空间和外面的喧闹分开。
      唱的时候孟白蔹微微笑着,像歌词那样,这才是他的生活。
      有人选择热闹刺激的生活方式,有人喜欢清静淡泊,而他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白天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晚上相依而眠,偶尔出来吃个饭聚个会,普普通通,平平凡凡。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这是最后一句,两人相视而笑,这样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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