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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破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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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瓷瓶翻落在地,碧绿色的液体自瓶口倾泻而出,在烛光下慢慢弥散开来,泛着冷冷的光。一只手不受控制地将一桌草药翻落在地,黑衣男子死死地用手扣住桌角,青色的脉络渐变成紫,凝固在苍白的手背上,狰狞张狂。那双从来都映着黑夜的眼眸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他不住地开始抽搐,试图伸手去够那瓷瓶,却不慎撞上了一旁的椅子,摔倒在地。
“砰!”门被撞开,惨白的月光霎时充溢了整个屋子。“阿染!”那身影自门外闯入,扑倒在地,来不及起身,娥皇便跪倒着捡起药瓶喂墨染喝下。无尘紧跟着进来,呆愣地看着师父,有些恍惚。已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到师父拿自己试毒了。大婚当日,他抛下师母,从嫁妆中翻出《毒绝》便径直踏入药房几日不出。娥皇原以为他只是想看看,却不料他竟真将毒绝制了出来。
《毒典》中曾提到《毒绝》一书,确实不负绝之名。其毒性共7层,层层深入,因有累积之效而名冠毒药之首。然因未曾有人制出解药,无人敢用此毒。无尘终于明白,师父竟能对毒痴狂若此。先服毒,后制解药,硬生生将自己推到了地狱之门前。所幸其天赋秉异,活了下来。一次幸存,两次三次呢?
娥皇本是《毒绝》传人,自知此毒之险,经此一变后日日跟在墨染身旁。可他总有办法离开她的视线,我行我素。
陷入沉睡的墨染,眉眼如画,脸上的青黑色渐渐褪去。娥皇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面容,默然无声。“师母,外头下雪了。”无尘从外头取来炭火,红色的火星化成金线缠绕在炭火之上,而后向外裂开,一团新火自其而出冷烟缕缕散开,飘飘悠悠,模糊了少年的身影。娥皇将墨染安置在椅子上,替他盖上一层薄被,而后将门开了一条小缝,轻轻挪步而出,小心地扣上门。她缓缓抬起头,伸手去接住一片雪,月色如霜,映雪愈寒凉。无尘学着伸出手去碰了碰雪,刺骨的寒坠入掌心,待看,掌心唯留滴水,不复晶莹。“水再清再澈,也不是原来的雪了……”“师父他从前不是这样的……”无尘试图辩解些什么,娥皇忽而笑了,只是那眼神里再也不复初见时闪动的星芒,“不,他原本便是这样.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这一日,无尘像往常一样采药回来,听见竹屋里传来师父的声音。师父醒了!他急急朝屋里奔去,莽撞地推开门,愣在原地,“好,我喝。”他只来得及听到师母凄惨一笑,便看到她利落地将瓷瓶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墨染的声音冷冷传来:“再不去看你的狗,估计活不了了。”他撞开门便往外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疯狂地翻找着,终于找到了那团黑色的小东西,他抱起就往屋里跑。黑子虚弱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不住向外吐着血,无尘慌乱的将药筐中的草全数倒在地上,颤抖着手飞速翻动着,而后飞速的开始配制起解药,待黑子症状退了,才瘫倒在地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脑海中空白一片。“还记得一年前我跟你说的话吗?今日起,所有的危险,你自己承担。”黑色的身影伫立在门前,挡住了所有的光亮。“为什么……”少年喃喃道,低垂着头,“为什么……为什么!!!”
我那时就应该告诉过你吧,生,是道路,你以为你拥有了生的权利,就拥有了生的资格吗?不,远远不够。
夜色边缘,无尘终于认识到三年来师父为他挡去了多少剑客,终于开始渐渐明白,桃花源从不存在。隐所谓隐,不过是另一种暴露罢了。世界从不给弱者以机会。仅自保不过送死,墨染的话浸透了整个黑暗的空间,将无尘的心火一再压抑摧毁。他终于失手杀了一人,痛苦的喊叫穿越过黑色的丛林,惊起林鸟。月,一如既往的寒凉。茫茫大雪飘飘扬扬,这一夜,雪,再停不下.
他不敢再去山中采药,只是将黑子带在身边寸步不离,他亦不敢踏入主屋,怕看到娥皇那渐渐灰暗的神情。可墨染总有办法将他赶到山林,而回来的时候,必是一场生死救途。那个明黄色的身影载不曾出现在无尘的视野中,唯留下一个失去了光芒的美丽木偶,日倚竹栏,从不言语。“墨染”二字终成江湖所有人的梦魇。杀手疯狂前来,却从来有来无回。每一个日落,都是一场杀戮的开始,
“两年。他用了两年的时间,将我从地狱里拉出来,让我以为碰到了光。一夕之间,他亲手将这个念头粉碎的彻彻底底,拉我一起坠入更深的黑暗中。”茶香随着腾起的蒙蒙水汽弥散开来,悠远而绵长。
“所以……我毁了他!”茶杯被狠狠地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