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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肚子适时地发出了咕噜声,鹤丸国永努力不让自己的脑海里浮现出总督府的晚餐和各种宴席。他将水手刀握在手里,步子谨慎而迅速。火把在手里燃烧,他查看自己四周的地面和空中,在亲眼确认这里的确是“蛇岛”而非三日月宗近有意限制他行动的谎言后,他就立刻折回沙滩。
      在虚构的恶劣环境里,鹤丸国永会更倾向于选择自保而认真合作,互相倾轧和背地里下手的可能性会小很多——也许三日月宗近是这样打算的,鹤丸国永只是这样猜测着他的动机。他时刻注意着火把燃烧的长度和时间,他不会让自己犯下低级错误。

      鹤丸国永站到了上午第一条蛇出现的地方,那根斜出的树枝令他印象深刻。照了照光溜溜的上面,他又看了一眼原本蛇头和蛇身的地方——许多蚂蚁和其他小虫附在了上面。他没有多看,继续向前走去。
      约莫步行了十分钟,几乎没看到有蛇出没,他心里的疑虑越来越大。这时左前方的灌木丛里却传来了轻微的响动,鹤丸国永停下脚步,警觉地朝那里看去。
      这并不像是他知道的窸窸窣窣的蛇行蜿蜒声,微微皱起眉头,鹤丸国永开口了:“别躲了,三日月宗近,我看你的脚伤也好得太快了吧?”
      又是一声轻响,这次是右边,无疑离得更近了。他转向了那里,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这样有意思吗?偷偷摸摸藏来藏去的,出来吧。”

      “看来你的洞察力还算不错,这种情况下都能发现我。”三日月宗近说道,却是从鹤丸国永身后十来米开外的树干后闪出,一路上他利用森林中纠缠的藤蔓和树木阴影将自己藏得很好。只见他腿脚利落,脚步轻便,一点都不像是扭伤的样子。
      循声望去,鹤丸国永看到他的所在之处,然后又看了一眼前方,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他后退了两步,举起了手里的水手刀,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
      “怎么了?”敏锐地察觉到面前火光的颤动,三日月宗近将匕首拔了出来。鹤丸国永翕动着嘴唇,响动声逼近了,这回是直直地对着他。将手里的火把探到身前,他看见半人高的草木无风自动。突如其来的腥味忽然就闷得人头晕眼花,一条他从未见过的大蛇以直线爬了出来,比他的小腿还粗上好几分。
      一人一蛇相互对峙,它昂着脑袋吐着信子,从脑袋看应该没毒,然而它看上去并不畏惧鹤丸国永放到身前用作防御和驱赶的火把。三日月宗近也看到了这一幕,第一反应是冲上前去并拔枪——可是来不及了,他看到它伏低身子,下一秒就会直直弹出。就在这一刻鹤丸国永扔掉了燃着的树枝,竭尽全力地跳了起来,双手握住一旁枯树半垂下的枝杈,手脚并用地抱了上去,成功避开了这下袭击。那蛇一击未中,没有降低速度,而是压过错杂难行的地面,朝还在靠近的三日月宗近逼去。三日月宗近没有转身逃跑将后背卖给这条巨蛇,而是选择了战斗。

      鹤丸国永四肢抱着的树枝几乎是立刻发出咔擦一声,掉了下来。落地的火把居然还未熄灭,反而燃着地上一些枯枝败叶和草木,烧得更旺了,将周围照得明亮起来。落地时他正好看到那条蛇的尾巴从眼前一闪而过,它身上的花纹如同土色,鳞片在火的照耀下闪着微光。一声枪响,三日月宗近非常顺利地用手枪击中了它的身体,也成功惹怒了它。
      鹤丸国永看向一人一蛇,顿时目瞪口呆,那条蛇极快地缠上三日月宗近的双腿开始用力绞动。他竟然被这力气压得站立不住,直接侧倒在了地上。三日月宗近想用匕首刺入它的头然后旋下脑袋,仿效除去那条蝮蛇的方法杀了它。而那蛇紧接着就缠上他的手臂,令他全身动弹不得。
      匆匆找到了水手刀,鹤丸国永爬了起来,向他那里跑去。转瞬间,三日月宗近便被这条巨蛇制住。他胸膛微微起伏,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吃痛的神色。只见那蛇筋肉鼓动,瞬间在他身上显出了深深勒下去的痕迹。鹤丸国永赶到三日月宗近身边,先伸手去掰动那蛇的身躯为他松绑。然而它绞得异常之紧,任凭他用尽全力,完全没办法移动分毫。
      只是十几秒钟,三日月宗近便觉得眼前发黑。他心里明白这种巨蛇都习惯短时间内将猎物绞杀到窒息的状态,然后再一口吞下。现在他几乎连话都说不出,肺部火烧火燎,知觉也在慢慢变淡,心知不妙却完全动弹不得。沉重而冰凉的死亡的感觉从脚底蔓延到头顶,他想强硬地靠自身的意志力撑下去,然而□□却先一步屈服了。

      那条蛇昂起游离在三日月宗近颈边的头颅,张开了大嘴。粉色的口腔连着黑乎乎的、望不见底的食道,数量极多的牙齿密密麻麻。乍一看去,就像下颌彻底掉下来了一样,那绝对是一个令人恐惧又难以忘怀的场景。
      它凑近了三日月宗近的头,想将他一口吞下。鹤丸国永用左手拼命扼住蛇颈,右手探伸入它硕大的口中,用尽全力扎向了它的内部。水手刀准确地刺入了它的口腔,割裂了下颌,然后一直向下捅去——鹤丸国永几乎伸进了半个小臂,直到它蜷曲着缠到三日月宗近胸前的地方为止。腥臭的液体溢出,他忍住恶心,只在意割裂□□的手感。掌心凝结的血痂全都裂开了,鲜血染透了包着伤口的布,然后洇到了刀柄上。
      挣扎的巨蛇扭动了起来,他立刻无力制服,与三日月宗近两人就被它爆发出的巨力双双甩了出去。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怕,鹤丸国永的手掌传来伤口裂开的剧痛,他迅速爬了起来,拾起掉落的刀。
      游到了一边的空地上,那条蛇以非常狂躁的姿态扭动着。鹤丸国永不确定它是否会暴起伤人,不敢贸然接近垂死挣扎的它。他记起了三日月宗近的手枪,连忙去他腰间寻找。那条蛇的挣扎幅度渐渐弱了下去,鹤丸国永顷刻间便装弹完毕,对准了它的头颅开了一枪。
      它终于不再动弹,头上被打穿的弹孔在微弱的光亮里隐约能见到。鹤丸国永小心地走上前去,摁住了它,水手刀对准了它的脖子死命锯了几刀。刀刃割进了它的血肉,足足切进去一半。那蛇忽然如如同活了一般动了起来,倏然间它缠上了鹤丸国永的手臂。整条手臂的血液就像被挤压了过去,被痛苦的炸裂感压迫着,立刻连刀都握不住。血液顺着指尖滴落,痛楚如同□□再次被匕首撕裂。
      蛇身异常沉重,鹤丸国永趴在了地上,蛇头正对着他的头颅。他侧过脸,心跳得异常剧烈,一时间什么都看淡了——就在这时,手臂上绞动的巨力消失了,只剩下死沉的一片。他连忙拨开那死蛇,拾起刀后将它彻底身首分家。

      才两分钟不到,鹤丸国永与三日月宗近已经在生死间走了好几个来回。趁着火光未熄,鹤丸国永将一边三日月宗近放平,被巨蛇放开后,他已经自然而然地恢复了正常呼吸。覆在他胸前的手掌感受到了他的心跳,鹤丸国永松了口气,轻轻拍打起三日月宗近的脸:“醒醒!快醒醒!别睡了!”
      半分钟后他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捂住了身上酸痛的地方。
      扫视过一旁的蛇尸和鹤丸国永,他“噢”了一声。鹤丸国永斩下了一根枯枝,引了一些火点着,说道:“回去吧。”
      林地里的那堆小火在燃尽后自然而然地灭了,两人走出森林重新回到沙滩上时无一不长出一口气。鹤丸国永直接跪在了沙地上,头顶的璀璨星空和大海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三日月宗近低头看着全身脱力的他,没说什么。
      “我以为我要死了。”鹤丸国永休息了一会儿,自行站了起来,和他慢慢走到篝火旁边坐下。两人一时无话,只是看着面前不知停歇的海浪冲刷着海滩。
      黑夜依旧如此漫长,鹤丸国永的手一直在颤抖。他闻到自己身上还留着属于那条蛇的腥味,于是将上身的外衣脱了下来。脱下靴子卷起裤腿,他赤脚走到海中,冰凉的海水让他浑身一激灵。
      弯下腰用手撩起水,他冲洗着自己沾上蛇血的手臂连同袖子。海水透过布条将手心刺得生疼,他索性解下搓洗了一番,然后扔进口袋。鹤丸国永一直在紧张地咽着唾沫,脑海里全是刚才场景的回放。他从不畏惧战争,然而生平第一次经历与巨蛇的搏斗,难免有些紧张。三日月宗近解开马甲和衬衫查看起自己身上的勒痕与瘀伤,那些红痕直到现在都未消除,甚至有些呈出了青紫色。唯一好在并未伤及骨头,只是皮肉。

      火焰静静地燃烧着,三日月宗近打破了沉默:“的确是蛇岛。”
      “嗯,我信了。”鹤丸国永躺到了沙子上,伸平了手臂。肚子里传来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一天没吃东西又经历一场恶斗。最初的紧张与兴奋过去后,他开始觉得身体泛出了一种虚脱感。
      “以后晚上不要擅自行动,不是每一次运气都能像今天这么好。”三日月宗近说道。
      鹤丸国永看了他一眼:“谢谢你今天跟过来,幸好你的扭伤是假装的。我的意思是,真的是‘幸好’,确实很好,不是讽刺。”
      “是吗?”三日月宗近不置可否,看向了旁边的他。在火光的映照下,他右手的伤口透着鲜红。鹤丸国永看着天上的星星,忽然听三日月宗近说道:“谢谢你今天杀了那条蛇。”

      如果不是因为开枪激怒了它,三日月宗近就不会被缠上;如果不是因为帮助鹤丸国永,三日月宗近根本不会开枪;如果不是因为鹤丸国永决定探查事实,根本就不会碰上这一切;如果不是因为怀疑对方,今晚他也不会去森林……

      “你方向感真的很差吗?”鹤丸国永侧过看向三日月宗近。
      他笑出了声,双手撑在身后转头看向了他:“下午在这片地方绕了这么久,每一次我都避开了正确的路线,可能只有你觉得我方向感很差吧。”
      “那就是很好了,”他低低地说着,“明天打算吃点什么?我现在觉得那条蛇的肉也可以考虑一下,拖出来烧烤至少够吃一顿的。”
      “一开始被冲到这里的时候我在西边看到有可以吃的野果,明早我去摘。”三日月宗近显然没将他的话当真。
      鹤丸国永用右手指着他,无力地控诉道:“怪不得你都不饿,果然下午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你也喝了那么多水,也许吃不下呢。”他轻松地笑着。鹤丸国永闭上眼睛翻过身:“我再睡一会儿,守夜的事算我渎职。你想休息也无妨,再出什么事我自己也认了。”
      “睡吧。”三日月宗近面朝大海坐直了身体,余光瞄过他的背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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