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唱起这首歌》思错

20、第 20 章

　　20
　　我走到外面的阳台，想静静地听她说些什么。
　　我用记忆构想：暖馨的灯光，她坐在床头，奶茶的温香熏开她含羞的唇角。
　　或许这是我最特别的一个平安夜，她打了第一个电话给我，这是让我稍有意外的结局，而我们，依然走在路的最开始。
　　她的语气纯清而甜腻，像是含着刚入嘴的奶茶，一声谢谢收尾。
　　我依然感觉她正试图为我改变什么，改变她对他的执着，改变她对我的冷漠，别人说她的坚决，有什么理由证明是绝对的呢，又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呢，就像我从前否定自己喜欢她一样。她从一个陌生的女孩变成朋友，再变成我的心上人，又或许变的只是她在我心中的地位，而她却从未改变过自己，但这之间，在我眼里似乎没什么交集。
　　但是，想法总是虚空的，她的温热，抵不过冬日午后的萧瑟。
　　一周又过去了，爸爸还在床头看着书。白天我们都去上课，只留他独自清闲，睡起无意，他便总去外面找点归宿。爸爸是个含蓄的文人，喜欢去书店买些书回来看，文史哲学，都看得入眼。他走后，这些书也成了我的读物，拣些无聊的日子，徒把这些文字消磨。堂姐的习惯逐渐往学霸靠拢，回来便一直在做题目，塞着耳机，笔也在纸上伴着旋律的写着。我打开床头抽屉，看着那一盒子的心，憧憬着幻想中的情节。
　　有了平日里天黑上早读的“习惯”，周末的清晨是安逸到听不见“人民防空8点报时”的。睁开眼，便是从门缝里挤进来的金色阳光。这好天气，未必来的太早了些吧！
　　我拿出那个粉红盒子，我的心就这么交待了？不经意间，发现这盒子原来有两层，我打算把小小的“蝴蝶心”排放在上层。而下层，空着也不好，便想藏一颗大心。看着五颜六色的蝴蝶心，我陷入了一阵祥和的憧憬，以后的我们，是什么样子，她对我有感觉吗，会记得我吗？她又是不是会变了样子，生活在没有我的世界里，成为别人眼里的有情人。我想把这份信念藏在“心”里，存档在属于我和她的年月。
　　我在折心的小纸张上写下了我对莺的9个愿望，用金色的铁皮丝捆成九个小纸筒，如今也一并放在下层。
　　次日中午饭后，洗了个澡，吹了个头，换了身衣服，叫汪锦陪着。带上满满的心，满满的情，在暖暖的小巷走走停停。
　　但程莺莺说不要，我握着盒子的手，失去了温度般的在颤抖。我说为什么，她收起笑意，看都没看是什么就这么一句：“就算给我我也会扔掉。”
　　程莺莺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动容，我难以面对这样的她，她的转变，简直没有预兆，让我猝不及防。可这，便是程莺莺的选择。我说不出什么，默默地埋下头，告诉自己是多可笑，总在一厢情愿地做些没把握的事，这就是结果。“那你拿去扔了吧！”我毫不顾惜地说。
　　她不再言语，回到楼上，转身的背影是多从容。我将盒子轻放在她楼前，安静地离开。却始终走不出这个角落，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总想回去捡起，却探出一手空白。明明什么都不剩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她眼里的谁似的。
　　汪锦神色低落地向我示意着什么。
　　我发现，她站在楼顶，望着我。
　　我退藏进一家院子门檐，不让她看见，身份尴尬的汪锦还在路口游离不定。我问过后才知盒子不见了，这是多么意外的消息。
　　汪锦的一句“应该是她拿了”让我稍微平缓。本已收拾好低怅的心情走出了巷口，却还心存疑忌的去给她打电话。是她拿了吗？她明明在楼上，难不成还亲自下来过。况且她刚才的言行足以明确她的态度。我又走进巷子，想想几分钟前我是多自信，看看几分钟后我是多自嘲，这世上什么不会变呢。汪锦也是无奈，又陪我走了一趟。
　　她在电话里说她在外面，这是多么稚嫩的谎言。若仅是为了让我离开，又何必在坚决的行动后委婉话语。
　　放下盒子，并没想过她会来拿，只是这已付出的心思，终究不想收回。一只折了翼的蝶，一面断了线的筝，我宁可它随风去留，也不想落在原地。
　　可能是我太过草率，以为随便送点东西便是情爱，最终成了她生活的阻碍，我只有选择离开。一转身，人走了，心也不在。
　　可是什么使我回头？是不忍吧，是留恋吧，是被自己任性地不知所措吧！没有经历过伤，才那么无知地一往无前。
　　有一个陌生的男生与我插肩，虽然我知道他只是个路人，是个不相干的人，但我还是有最糟糕的猜疑。当程莺莺出现在楼台，当盒子突然消失，我竟会担心是他拿了，尽管我说不出任何理由。
　　我望着那扇熟悉又陌生的窗，感觉里面的人没有下楼，没有在外面，她只是变得害怕，只想不被打扰。在她生日以前她曾坚决的说过：“以后别在为我花心思了，没用的！”只是被我的一句“我做不到”更加坚定的否决了。
　　我也没猜出今天是这样的结果，也没尝过如此大的反差。来的路上，我还在想着，将来某一天，她发现这个盒子的秘密，把心一一拆开，最后看见我匿在大心里面的话语：
　　可能我们会在一起
　　可能我们各自离去拥有了各自的生活
　　可能我们都已老去或者其中一方已不在人世
　　当然也可能我们还在同窗共读
　　感谢缘份让我们相遇相识
　　相知在这青春的尾声
　　落叶即将接地的瞬间
　　那一幕是记忆中最美的场景
　　生活会改变人，但改变不了人的追求。我们会不会走在一起全然是个未知数，但我会努力地去为当下积攒点什么。隔着院子望着那扇窗，窗上的阳光太乱、太弱，比不过一双眼神的深锁。
　　我喊着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用力地喊着，风在树叶空隙滑过，代替了她的沉默。唯一无辜的是汪锦，跟着我被人奚落，再不让他回去都难以向自己交代。他刚才甚至问我，是不是他在的原因程莺莺才不好接受，我真诚地否定了他的言语。或许这就是第三者的看法，我却排除了旁观者清的可能。
　　尔后，一个小女生跑下楼来收衣服，我前去问她程莺莺在不在楼上。她先是用手指了指上面，又急着摇起头来说不知道，想要走开，嘴里慌张地说着：“我不知道啊，你自己去找她喽。”我对她说了声谢谢，感觉她也很为难，不过让我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莺，或许你的处境比我更糟糕吧！虽然猜不透你的心，但我知道，你总爱把问题压在心里，你想得多，自然乱得很。你早就想像今天一样回绝我是不是，感谢你为我顾虑了那么久，给我制造接近你的空隙。我的每一声呐喊，都会让你揪心吧。我的每一次守望，都会让你不宁吧。我摇头苦笑，这就是一个原原本本的程莺莺，一个脆弱不堪自逞坚强的女孩。
　　阳光在巷里形成不规则的阴影，我徘徊的世界冷热不匀。时而在院墙外站着，时而在岔道口踯躅，行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居民聚众纷纭议论。我陪着太阳走过半个天空，直到那扇高高的窗，染上夕阳的红。
　　随着夜色昏暗，窗里透出了灯光，点亮它的那个人，你平静了没。看了看手机，快到上晚自习的时间了，巷里的学生陆续的往外赶，这时王年赢走过，问我在这干吗，这种事他想想就能明白，我也没多说什么，托他帮我带碗炒粉去教室。
　　渐渐，窗里的灯熄了，程莺莺伴着两位女生一起走过我站着的院檐，她轻轻别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放缓脚步，没有改变方向。
　　入夜的街道还是往常一样喧嚣，跟她一起的女孩隐约是下午收衣服的那个，直到进了学校，她才和程莺莺分开，往更远的教学楼走去。
　　我找个机会赶上程莺莺，本想聊点什么，却张口无词。只把担心那盒子被别人拿走的事情，和她简单说了。她牵强的笑着，“那肯定被人拿走了。”她的言语很不自在，我却觉得更像是不自由。
　　我也没再问什么，心里安静地像沉到很深很深的地方去了，连走路，也始终跟不上她的步伐。而我望着她的背影，渐渐在阴暗中，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
　　晚自习，我请假出去了一会。跑到操场上吹着寒风，无端进了二贤祠。地面上，石像上，还残结着奶油的痕迹。那夜，仿佛就是眼前。程莺莺的笑，清晰又模糊。又觉好远好远，就像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汪锦总能看出我的心事，他知道我在为什么纠心，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他只是平静地坐在我身旁，适当地开点玩笑，让我感觉一切都没变。他从里边读懂了，我要的是一阵安宁。汪锦含蓄内敛，严谨细心，有着传统中国的本质风貌，学习态度好、成绩好，字和作文也写的不错，老师很是青睐这类学生。但在我眼里，每个年青人都有一片炽热的胸膛，只是被这沉重的学业掩压了太久，但只要有人能陪他干，只要遇上了让他为之疯狂的人和事，汪锦也不例外，我们去打游戏机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记得最开始接触汪锦，是在高一的一节体育课，夏日炎热，我和王亚勇坐在跑道边缘，乘着树荫闲聊，由于玩笑开的太响，把周围的人都吸引过来了。那时汪锦从树下捡起一块朽木，神采奕奕向我走来，假装正经的说：“朕赐你二两黄金，还不快谢主隆恩！”随即把那块朽木扔给我。我也随着周围的人群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我那时与他还不太熟，觉得他一身的文艺气息，相处甚好。高二时和他同桌，发现我们有着相同的爱好，喜欢写作、练字，喜欢文言文。我们经常挑班里的一些人，给他们编写传记，然后拿出来供大家娱乐。
　　晚自习后也是他陪着我散心。走到香樟大道，他说他爱吃这的蛋煮粉，想请我尝尝。还把他喜欢的一首歌《半城烟沙》也传给了我。我们打包带去二贤祠，一边听着歌，一边吃着粉。他开玩笑说：“还有六个月呢，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以你的风流倜傥，还担心什么？”汪锦说话总是那么好听，我总会跟着他笑起来。是啊，来日方长，又何必因为一时的挫败去消沉自己。
　　岁月拾荒，有一段路是属于汪锦的。二贤祠的月色，挑拨着寒乱的影枝，《半城烟沙》的音符，跳动在我和汪锦的故事里。心门，因“情人”而合，却为朋友而开！
　　我不知道，把一个女孩放在心里会是多沉重，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何等异人之举。心之所向的人，或许会被时光抛得很远，默默追寻的自己，永远守候在苍老的时光里。

作者有话说

　　我不知道，把一个女孩放在心里会是多沉重，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何等异人之举。心之所向的人，或许会被时光抛得很远，默默追寻的自己，永远守候在苍老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