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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11
      对于那种眼神,我无心理睬,当是无聊的人做些无聊的事。
      直到亲耳听到走廊边一闪而过的轻言细语,我这才开始意识到了什么。闲人总爱在一旁说些闲话,他们最有感染力的便是嘴巴。像有东西在心头沉重一击,给我一种空穴来风的寒颤,和挥之不去的空白。
      想着程莺莺无拘的笑颜,我不敢作胡乱想法。我只想她不要卷进这些是非流言,安宁地度过这段日子。
      一天午后,阳光正好,金色的光芒从窗子斜打进课桌,把教室分成明暗两块。几只麻雀从天外而来,在阳台上不解风情地笔画手足。对于麻雀来说,这是课前的黄金时间,大部分人不会在阳台逗留,所以它们格外欢腾。
      程莺莺从后面刚接了一杯水,便开始在座位上开始看书,我本想过去接近她,却看到坐在她后面的高华伸手叫住了她。
      他说着笑着,程莺莺也勉强笑着,又时而转回身子继续看书,而马上,他又伸手叫住了他。
      高华掏出一些钱:“给你给你。”他笑道。
      我有些不解,在一旁继续看着。
      “哇,这么好,我不要。”程莺莺说着。
      “干嘛不要,这种好事多难得。”
      “那又不是我的钱。”
      “给你你就拿着,拿过去就是你的了!”高华加重语气地笑道。
      “你是要我帮你保管吗,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对对,帮我保管,有利息么。”
      “你想多了吧你。”
      程莺莺不再理会,继续埋头看书,她就是一直这种安静的样子,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总是这般。
      高华也开始打开书,把钱往桌子上一搭,又和身边的人说着另一桩事。
      我眼中似乎有刺!
      尽管我知道那“关你何事”,但你心里似乎已经默认了某种事情,那便是,不愿她再被人烦扰。
      我买了海绵宝宝的贴纸便拿去给程莺莺挑几张喜欢的;课前带橘子来坐到程莺莺桌旁剥开然后分给她;买了零食来教室掏出几样让她选自己爱吃的······
      但程莺莺依然表现出类似那夜的沉默。
      她的作为,更像在防备着什么。
      她也那样以为的吗?
      我特别抵触那些人的话语,也抵触某些人对她无理的亲近。但似乎在那某些人中,我忽略了一个人,那便是我自己。
      我是不是该和程莺莺解释清楚。可若是她没听过这些流言,却也让她更加不安。
      我情愿那是巧合,相信过一阵子就好了,我分她零食,放学路上找她聊天,很平常的一个举动,却都像是我的独角戏,我很想去问她,却怕她又是不愿启齿的模样,而信息里面的对话,都像是她勉强的应答。
      我没有想过,这样做不仅被流言牵着走,更一步步的验证了那些流言。不论程莺莺对流言是否耳有所闻,面对我越加频繁的靠近,她都会开始担忧起什么。
      也在这种不知不觉中,我从想接近程莺莺变成了更多人眼里、嘴里的某中现象。
      没过几天,我收到了黄佳的信息。
      “冲哥,你是不是对莺莺有意思啊?”也可能是上次我找她打听莺莺,黄佳也开始有所上心。
      黄佳,挺文静的一个女孩子,品学兼优,机智开朗。第一次对她有印象是在一天晚上,我和程正海去吃麻辣烫,恰巧黄佳和程羽子也在那店里,她们都笑着朝我们打招呼。当时我只对程羽子熟悉,因为高一开学时程羽子坐我桌后,程羽子为了要和我换位置,说了很多好话,但我还是没同意,至今程羽子多少还记着。我估计程羽子是想和我同桌的牛哥(王轶男)一起聊天,她们都是很开放健谈的女生,牛哥第一天就和我聊开了,只是程羽子更加少了一份含蓄。当时牛哥给我最大的震撼便是她第一天穿着超短牛仔裤来上晚自习,高挑的身材尽显眼下。让我这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觉得以前的世界太渺小,城里的姑娘都是这么开放的吗,我想是的!
      而黄佳后来和程羽子成了同桌,文静加活跃,小巧配粗暴,她俩真是天衣无缝的好朋友。高二下学期一天晚上,我、程宏、王年赢、还有她们俩在一起吃夜宵,程宏和羽子住外面,回来时我和王年赢顺路送黄佳回来。黄佳那时也住在香樟大道左面围墙外,只是她那里的围墙被打破了,不用从学校外绕。那时我看见黄佳,和她打招呼总得问问程羽子,因为我们的生活圈子的交集,估计只有程羽子了。
      后来在暑假补课时,因为黄佳的座位“风水”不错,上面便是一顶大电扇,我估摸出了她来学校的时间,便总在中午趴在她的桌子上睡觉,她来时总不好意思地叫醒我。有时掉了口水在桌上,黄佳便更不好意思的笑着拿出纸来。她还讲了许多她自己小时候的趣事给我听,我觉得坐在她身旁真是太正确了。不仅身上凉,听着故事心里也舒坦。后来便有事无事坐在她位置旁,两人共同的话语因此多了。
      这次黄佳突然这么问我,竟没有一点前奏,直接了当地问穿了。
      我不免有些纠结,不知怎么去回,迟疑了许久才道:
      “别乱说啊,害得我心慌。”
      “我又没说是,你慌什么呀?”
      这孩子说话真是太灵巧了,我不觉入了套。
      “喜欢她就追啊,她那么好,不然被别人抢走了。”
      我当时觉她无理取闹。
      我喜欢程莺莺?我喜欢程莺莺?就因为那些行为来说明我喜欢一个人?
      “我知道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在说了。”第二天来教室黄佳又这般说着。
      “程莺莺知道吗?”我问她。
      黄佳看着我说:“莺莺肯定早就听说了吧!”
      或许早在那天我送她回去的晚上,或者更久以前,程莺莺便听到了一些逆耳的字词。她纵使不加理睬,至少也会被扰动、会担忧,会再次听见的时候而变得半信半疑。见到我时,多少会被那些话语的阴影笼罩,然后脑间纠结着一堆问题,却又无从开口,任其压在心里,变得心神不安。这也许便是我所见到的“愁”。
      在程莺莺眼中,我一而再的接近,平白无故的对她好,也使她开始戒备,所以她才说不喜欢海绵宝宝,才说不用吃橘子,才在我坐到她身边的时候一次比一次地冷淡了,这样想着真的很切实际。
      那时我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生活呢,说起来有点过于缭乱,为了备战校运会,每天中午都去二贤祠旁的草地扔铅球。黄恩来,是体育委员,他拿着报名表在班里油嘴滑腔,见到一个人就得说一句,看你这么强壮,孔武有力,要不报个铅球吧;你这么长的腿不去1000米那真是可惜了,绝对拿奖啊······今年校运会有一个书画展,因为家住得近,负责这一项的同学便找我来负责了。一般同学都懒得理会,觉得这与自己没多大干系,只有黄佳和叶唯交了几幅画给我,我卷起来收放在书桌里。课外不免被拿出来欣赏,可有人却说什么“画得没水品”“拿出去丢人”······我心中来气,斥道:“自己不画就不要在这里乱叫,有什么资格说这说那。”我实在接受不了这种嘲讽,自以为是的人,总爱说些不负责任的话,何况还是自己班里。我每天晚上还得花时间去画,主题、搭配,我都要去思考,时间也只有一星期而已。最可悲的是,还要期中考试,回头又是家长会。这样凌乱不堪的日程,有点焦躁难忍。或许莺莺的话没错,秋天,是个多事的季节!
      一天中午,我依然在练习铅球,午后的二贤祠摇摆着树叶清影,鸣蝉清高不懂解人倦意。有个陌生人走来,朝我打了声招呼,聊过才知他高二,令我意外他竟是安徽转过来的,而且运动会也报了铅球。恰巧我在练习,他便好奇地走了过来。紧身的黑色背心呈露着他健硕的肌肉,神色却极为友善。
      他拿起铅球颠了颠,叉着腰举起来,双腿一屈一直,然后会心一推,那角度堪称完美,砸出来的坑比我的远了好几米。要是我比赛遇上了他,那还有故事吗?我不由的对这位小学弟心生敬畏起来。
      像我们县城里的高中,一般连外县的人都少有,外省的更不用说了。高二下学期期中考试的时候,我旁边也做了一个福建转过来的高一女生,我记得很清楚,一个短发女孩,眉宇清秀,由于两省的教材不同,有些知识她没学,所以问了我一些数学公式。这学期初,一次我从香樟大道回来,突然听见身后有个人喊我,回头一看,便是那个女生,她笑着招手:“张炎学长是吗,还记得我吗?”
      只有一面之缘的她还记得我。那次考试时我们互看过姓名,幸亏我也没有忘记,笑着回她:“你好啊,严曼!”严曼笑起来两个酒窝特别传神,一下子给人解了烦恼。可能这就是短暂的缘分吧,或许以后她还会记得,曾经有个江西的学长帮助她“作弊”。可这算不算一份友谊呢?
      王洁有时总是突如其来地写个小纸条,说一些漫不经心的小段子。有回她便给我丢了这么一个字条,上面写着:遇见,是最美丽的意外!我有些意思,索性便接着下面写了句:意外,是有预谋的相约!她又写下:相约,是一次缘份的见证······
      世界那么大,有多少人是无缘擦肩的,遇见或许是意外,但能解释意外的,也只有这个“缘”字,我想,这算是一场美丽的意外吧!
      可什么,又算爱情?
      一次偶然,在我那栋楼后的老厕所的墙壁上邂逅了几行字,笔法苍劲有力,浑遒而不失端雅地写道: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这是何等婉约牵肠的韵律和意境,我竟被深深吸引了,看得入神。想来不该留恋,几句残词如此惹人,若一时看不到全文,当真添了遗憾。回来索性翻着从家里带过来的那本旧《宋词》,不料还找到了,陆游的《钗头凤》。读了许久,眼中却只有凄婉与无奈,我用毛笔写下来,贴在了画板上,程羽子看后不胜感慨,和我讲了这首词背后的凄婉爱情。我以为,只有秋天才会有悲伤的字句,却不知越是美好的季节,越有让人欲留难留的心悸。
      曾经尔依我侬的你,转瞬成陌生人的妻。沈园春姿,娆人的不是杨柳,而是病染的腰肢。她怎那么憔悴,红袖拈风,目色成灰,拂开了十年的恨,躲不了相思的魂。柳上莹莹垂下的新露,坠成烫着胭脂的泪珠,灼伤帕上鸳鸯的心楚。
      功名、仕途,使爱情成了旧社会的陪葬品。而这个世界,这个年代,也有越来越多的陪葬品。
      陆游因惋惜而为唐婉填词,我因何向莺莺赠诗,只能说,那是当时的兴趣而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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