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禄元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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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元殿是皇帝所披奏章存放之地，各地呈上来的奏章，由陛下批阅之后，在这里存放一年，再统统运送宫外销毁。
皇帝陛下赶到之前，火已经被扑灭了。查验损失的时候，禄元殿的公公傻眼了，屋内多处陛下和尚书省批阅过的奏章都被烧焦了，有个书架上所放的三斤奏章甚至连灰都没了。
完了。
他心里只剩这两个字。
虽说这些都是批阅过的奏章，但这些东西在宫外和宫内烧起来是两码事。皇帝陛下到的时候，他认命地跪道：“奴才失职，请陛下责罚。”
“究竟怎么回事”
这禄元殿是皇宫机密要地，没有谕令，不得随意出入。里头的木制书架、梁柱等，都由匠人刷过防火的漆料，入夜，里头放置夜明珠，连蜡烛明火都不会通，若非有人刻意为之，绝不可能烧起来。
“奴才……今日出入过禄元殿的人与往日无二，都是送了好些年折子的老人……”
皇帝听得发笑，自身难保了还顾着什么老人？越是资历老的人，越不容易惹人怀疑。
“谕令正刑司兰……”他话头刚到一半，突然看见那烧焦的墙垣里钻出来一只龙头，龙角上挂着一片破瓦，在皇帝陛下的注视下“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皇帝：……
他硬生生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道：“修缮禄元殿，工期未定前，奏章暂放尚书省。”禄元殿公公不知陛下话说了半句便不追究了，又惊又喜。
皇帝陛下不明所以地哼了一声，拂袖走了。
这条龙真会给他找麻烦。
他都成烂摊子专业户了。
它、最、好、给、他、一、个、好、借、口。
龙头试探了他的反应，见皇帝把这一页揭了过去，直飞上云霄，吓得嘴里叼的小鬼哇哇大叫。
阿苗头顶上掉下来一个东西。
砸得有点儿重，以至于那东西快被摔扁，鬼物在阳光下直冒青烟，如同烙熟的煎饼。
阿苗定睛一看，果真是熟人，赶紧举着仙鹤伞将“馅饼”收纳进伞下阴影中。
“鱼香，你不是入轮回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鱼香背后给阳光烫了好些水泡，听见女鬼的声音，赶紧缩到她伞下，抱住女鬼胳膊满脸惊惧之色，“姐姐，快救我，这龙要杀了我。”
小鬼，你说本神要杀你？
真龙站在他们几步之外，道：怎么不说我为何要宰了你？不说是我手下留情，才放过了你？一只小鬼附人身入禄元殿偷折子，你很大的胆子嘛。
“鱼香？”阿苗一听神龙的话，诧异地看着这小鬼。他干干瘦瘦的，叫人可怜，阿苗有点儿动摇了。“究竟怎么回事？禄元殿的火是你放的？”
鱼香羞怯道：“是……可我不是故意的。”
“那为什么……”
鱼香抢道：“姐姐你答应过我帮我问皇帝陛下的事，做了没有？”
阿苗：……
她她他忘了！
阿苗脸红，张口结舌道：“我，我看见皇帝陛下就害怕，每回都忘。”
“我就知道……”鱼香低下头，声音里有一丝幽怨，“我知道姐姐忘了。否则我在地府等了那么久，都不见任何与云水乡一事有关的人来往。”
阿苗大惊，“你没有入轮回？”
“不！”鱼香道，“不问个清楚，我绝不走！云水乡和相邻镇子上死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静坐在忘川河畔，不得一个说法，我们绝不走。我这回回来是得到白老爷准许的。它说此事你能解决，叫我来找你……谈判。”
静坐忘川河畔
这些鬼好有脾气啊！
阿苗心跳飞快，“白老爷怎么说的？你与我说清楚。”
“他、他说，他今日要去参加一个同学会，就不亲自带我过来了。要我自己来与你说。”摆明了不想来皇宫这趟浑水。鱼香道：“我心想口说无凭，便来这里寻找关于镇上蝗灾的奏章，不想，这、这位龙大人一看见我就喷了一口火，若不是我躲得快，已被烧成焦炭了。”
真龙对这番话不置可否，想来这小鬼后半截话是真的。这皇宫如何与阿苗无关，她关心的是，“那你可找到了奏章？”
鱼香泪光闪动，“找到了。”
他掏出一张绢帛。
这哪里是一份折子，分明是一张不知多少人盖过手印的……血书。绢帛已经受潮了，上面字迹模糊不清，那些鲜红的拇指印，深深浅浅，残缺不全，有的甚至已看不出形状。
阿苗一看愣住了，她想慌张解释，又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处，只好道：“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她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因为这场饥荒死了，更不知道这件事对于鱼香来说有多重要。
她答应了人家，却没有做到。
鱼香收起绢帛道：“我不怪你，姐姐。无常大人说，我们执着前尘往事，就算上了奈何桥也会被忘川水冲走。我们乡里的人已经没了命，再入不了轮回更是可怜。幽冥地府是个听不见梵音祷告的地方，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救赎自己。”
“你现在想怎么做？”阿苗问他。
鱼香低下头道：“我附身在小太监身上时，才知道这个禄元殿的奏章都是陛下批阅过的。这份‘血书’他定是看过了，却没有理会……”
小鬼，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真龙暴躁起来。
鱼香对这龙心有余悸，躲在阿苗身后。阿苗对神龙道：“大人，自从我做鬼差以来，见过好多人事鬼事，不管是人是鬼，都绕不过 ‘人情’二字。我不知道这封血书陛下看过没有，但我想，哪怕他看过了没有理会，亦是有人情牵绊，没有理会……”
小女鬼……真龙听她一番“歪理”说得头头是道，冷笑道：平日里对你太好，你却连该信谁都分不清。你不信我，这小鬼三言两语，你倒信了。
阿苗道：“阿苗没有不信你，我只是……”信不过皇帝陛下。
真龙明白她的意思，心头闷一口老血。
凭你怎么闹，本神不管了。它看也不看两个小鬼一眼，转瞬消失。
鱼香怯生生道：“姐姐，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阿苗咬住嘴唇，对他勉强一笑，道：“没有。”
她已经失信人家一次，不能再有第二回。
她举起伞，牵着鱼香，道：“我们去找皇帝陛下，不论如何，今日这绢帛都要交给他。若他不管……阿苗就附上他的身，无论如何，给你们一个说法。”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禄元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