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晋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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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小小十来颗米粒大小的珠子，嵌在蚌肉里，有紫色也有粉色。
一同撬蚌壳的宫女都围拢来。“这不是河蚌吗？怎么会产珠！”有个宫女叫道。紧跟着有人答她：“河蚌也会产珠的，只不过比较少见而已。我家住水边，这河蚌产珠的几乎是万分之一。你运气真好。”
阿苗傻傻点头，指了指旁边还在等待“吃肉”的丹顶鹤，道：“都是它的功劳。”她运气好又怎么样，恁多人看着，这东西她可不敢私藏。
“手脚麻利点儿，养你们吃白饭的？丹顶鹤都赶在树林里干什么？王爷要看鹤呢。”掌管御园的大宫女从小径走来。
有人赶紧道：“姐姐，我们方才在看崔兰从蚌里寻到的珍珠。”
“珍珠？”宫女朝阿苗这方看过来。到了这一步，阿苗自不是个傻的，赶紧将手中河蚌捧上前，“姐姐，您瞧瞧，这珍珠可漂亮？”
那大宫女只瞟了一眼，道：“几个眼皮子浅的，这么大点儿的珠子都能震住你们，还不快帮着赶鹤，惹恼了晋王爷，我可保不了你们。” 她发了话，摆明了看不起这小珠子，这珍珠就算归阿苗了。
宫女们赶紧动手收拾木盆剪刀，一个个帮着赶鹤群出树丛。阿苗吐了吐舌头，用手巾包住蚌，收在崔兰的衣袖里。
她们这些最末等的小宫女，一年到头，顶了天儿就能混到一两枝玉簪之类，遇上那一年时运不济，连支簪子也捞不着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过。这米粒大的珍珠，歪瓜裂枣，在大宫女那里不打眼，可阿苗欢喜得紧。她这鬼戴不了，串成手链送给娟儿也好啊。
一群小宫女赶着仙鹤，崔兰领着她们走出了林子，水塘边那个一脚将小太监踹进沼泽地里的，就是晋王。
先皇子嗣不丰，足下仅有四子，仅有的嫡子就是当今的皇帝陛下。余下的赵王、晋王、魏王都为庶子。眼前的这位晋王爷，年长陛下三岁，其娘舅是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先皇在时，外人都说，他是当时的太子，如今皇帝陛下的最大敌手。但他自个儿是个不争气的。贪恋美色，整日花天酒地，把先帝对他的那点儿期待都消磨光了。
张太妃识得大体，夜赴正德殿，在先皇病塌泫然泣下，陈词表露心迹：太子殿下仁孝恭顺，德才兼备，有堪任社稷主之大才，丘儿庸碌，屡次失德，如何能与殿下相提并论？
这些辛秘事，都是从前阿苗在红莲殿中，听宫中那些死去的老人所说的。皇宫里的秘密太多，无时无刻存在的眼睛与耳朵也多，可是能将这些辛秘事讲出来的嘴却不多。那些老嬷嬷死了，觉得这辈子终于能无所顾忌地畅所欲言，每每拉着阿苗聊到天明，甚至还给阿苗灌输“皇帝陛下那位置是晋王和张太妃拱手让来的”这样的封|建思想。
阿苗想到此，“哼”了一声：人家陛下连护体神龙都有，哪里来别人让位一说？
现在阿苗吃的是皇帝陛下的尚食局，住的是真龙大人给她安排的御园宿舍，嘴软手也短，对晋王这种花天酒地风评差的奇男子没有一点好感。
大宫女领着他们一步步走向晋王之时，阿苗连个头也没抬，怎料崔兰身子里的阿修罗又咋呼起来：啊啊啊这男子好生俊俏，看得奴家都把持不住了！小女鬼你不上吗？你不上放开这个身体让我来啊！
阿苗：这不是我认识的崔兰，嘤嘤。
真龙授她镇魂术时，黑无常说，世间阿修罗皆狡诈，它们藏于人身，表面明礼知义，忠厚仁孝，内里却是阴险毒辣，肮脏不堪。崔兰与她身体中的阿修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阿修罗还在自说自话：啧啧，这个晋王容貌俊俏，那他兄弟指定差不了。小女鬼，你用这身子带我去见皇帝可好？俺们也去混个惑国妖妃当当。嗯，皇帝的滋味我还没尝过呢，小女鬼，你尝过吗？哦，对了，恐怕你连男人的滋|味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人说“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我心肠好，留下了他们的尸骸······
她的尾音消失在崔兰身体深处，阿苗用力吐了几口气：这、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这个阿修罗真是太唠叨了。
方才落水的小太监与晋王爷嬉皮笑脸，领着崔兰她们的大宫女人精儿似的，要崔兰她们这些小宫女将仙鹤赶上前，到晋王爷跟前讨喜去了。
将一群仙鹤送下水后，阿苗偷偷抬头望了晋王爷一眼。本是好奇，却不料一眼瞧见了不同寻常的东西。晋王爷皇甫丘耳门色黑泪堂发黑，是纵|欲过度，肾气亏损之象，眼球人形有长毛 ，分明是被风流女鬼缠了身。阿苗对这位王爷本就没什么好感，这一眼望去，印象简直落到谷底。
女鬼想起那半点面目间半点色|欲也无，洁身自好的皇帝陛下，瞬间萌生出“一样米养百样人”之感。
晋王住在宫外，缠身他的女鬼不归阿苗管。她爱莫能助，打算对真龙报告此事，也算尽了心力。
晋王爷走后，阿苗与宫女们一同喂了仙鹤，忙碌过后，御园的侍卫来提醒她们，园子快下锁了，叫她们留下值夜的，其余人全回婵娟所去。
今日恰逢“崔兰”与另一个宫女值夜。两个人被锁在园子里，要守这些仙鹤祖宗整整一夜。天色渐渐晚了，丹顶鹤抬足在水洼边走，阿苗与宫女坐在鹤池边的凉亭里歇息。
阿苗从袖里取出一块合意石榴酥，掰了一半儿分给宫女。“你也饿了吧，给。”
这合意石榴酥是娟儿给她的。点心如名，十分合阿苗的心意。石榴是今年新贡，尚食局得了一箩筐。娟儿是今年司膳娘子极为看好的丫头，预备送往御膳房的，因而对她有几分器重，给了她两个。娟儿把石榴榨出汁儿，做了一小盘儿合意石榴酥，分了她大半以犒劳她救出了小敏。
阿苗盘腿坐在凉亭外的石阶上，吃合意石榴酥。这酥饼油而不腻，包在嘴里的感觉好似一粒一粒糖沙，满口留香，叫人一点酥饼屑都不舍得漏掉。
巡夜的侍卫们入了鹤园，整个鹤园都走了一遭，远远朝鹤池这边望了望，便离开了。宫灯不比日光明亮，亦不如月光清亮。皎月下的仙鹤白羽一团又一团，它们不时做一些小动作，逗得阿苗发笑。
那一只左右摇晃，是不是要站不住了？
这一只羽翼扇动，怎的连眼也不曾睁一回？
青草地起了露水，阿苗坐的青砖也起了潮气，她扯了扯宫裙衣袖，包住自己有些泛凉的脸儿。阿苗自分到这鹤池新舍以来，竟从未与这群仙鹤一同过过夜，她一心瞧着丹顶鹤，兴奋得瞌睡虫都飞走了，见宫女一连打了两个哈欠，道：“你先歇吧，我守着。”
“嗯。”宫女见她精神好，点点头，她望了望天色道，“估摸着还有三个时辰，你啊，撑不住了便唤我。”
“好。”阿苗应她。
宫女头靠在凉亭石柱上，不过一会儿，呼吸便均匀了。
到底在人家的身子里不如做鬼方便。要精力时，可以三天三夜不闭眼，要歇息时，随时随地，倒头就睡。阿苗双手托住下巴，瞧着不远处的仙鹤，一个变成了俩，便知自己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唯一一丝清明的是记着再过一会儿唤醒宫女与她换班。
她有些熬不住了。
阿苗拍了拍脸，清醒了些，想这深夜四下无人看着，便从衣袖里取出她今日得的河蚌，走到池边。
因起先便撬过，河蚌很容易便打开。蚌肉在水里过了一遍，但腥气犹在，幸好阿苗在水里扑腾时没将它遗落出来，不然这些小珍珠可就没主儿了。她找了根枯树枝，小心翼翼挑出那层层粉色蚌肉里的珍珠粒。
这蚌壳大，蚌肉肥厚，阿苗戳到最深那处时，惊叫一声：“咦！”
藏在蚌肉最里头的珍珠，足有鸽子蛋大小。丹顶鹤与她身边的宫女在熟睡中，四周安安静静，阿苗端在这珠子，呆愣愣的脑子里回荡一句话：这下发了、发了！
一阵风吹芦苇，阿苗的手脚都有些凉，蓦地打了一个寒战，但见水边一只丹顶鹤缓缓放下了收起的脚。
睡醒了？阿苗疑惑。
“嗝嗝”那只丹顶鹤轻轻叫了两声。
她还想着它怎么了，却见许多丹顶鹤缓缓放下了脚，醒了。
阿苗头一回守夜，不知这是不是丹顶鹤的习性，不想搅了宫女好眠，方站起来，朝它们走过去。丹顶鹤在水中站定，不似平日那般悠闲走动，阿苗站在水边，又一阵凉风吹弯了芦苇杆。
“别动。”
这一夜皓月当空，以至于阿苗在湖面上看见了崔兰的倒影，还有······脖颈上倒映的匕首寒光。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晋王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