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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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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话一出口,宁照暄懵了。因为我脸上没有丝毫玩笑的表情,弄得他也手足无措起来。我也没再说话,结果我们二人一直静默了好长一会儿。
我在想,若宁照暄真知道了篱落体内还有我花错这个人存在,他会有何反应呢?他喜欢篱落是没错,但我罩着篱落这个身体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他是否也有一点点地喜欢篱落这个内在的我?还是一旦当我离开这个身体,以其他面貌示人,我和他就什么也不是了呢?我又想到了宁照月,他不喜欢篱落,肯定更讨厌我这个经常和他冲撞的内在;但若我能以其他面貌示人,我是至少可以不再从他眼中看厌恶和矛盾的神情?
“篱落,”宁照暄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闷气氛,
“你……在想什么?我说的话惹你不高兴了?”
我回过头,也没有立即答话,只是认真地看着他——对于这个我在这一时空最熟悉的人,此时此刻我竟也迷茫了,这种感觉让我一阵恐慌,像要逃避似的,我有些慌张地开口:
“没……没什么……”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我这么慌乱的神情,宁照暄露出了一丝错愕,不过他掩饰得很快,故意若无其事地转了话题:
“日空师傅可真是照顾你啊。你可知道,他从不轻易亲近任何人。几个皇子中也只有太子能受教于他。”
我心想,那肯定是因为其他皇子的智商太低,但开口却道: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住在皇宫?为何他给我的玉牌有那么大的作用却又不是你们皇家的东西?”
“你问的我也不知道,”宁照暄有点好笑我一口气问了这么多的问题,“只知道从我出生以来,他就一直在皇宫了。他不必跪拜任何人,连父皇好象也让他三分呢。”
连皇帝都不怕,这个日空太不可思议了——我听了宁照暄的话,心下更奇怪了。
“对了,你会去找他的吧?”宁照暄一脸期待地看着我,眼里的关切表露无疑:“他定能将你身体里的余毒清除干净的。以后你就不会再那么痛苦了。”
“这……”我一时不知如何做答。对于日空我越来越好奇,可每次见他心底那股莫名的恐慌又让我想逃得离他越远越好。
“过阵子再说吧。”我最终敷衍道——在没弄清心底那恐慌的原由前我还是决定离日空远点。
“你……”听见我的回答,宁照暄又急又气,“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虽是抱怨我的话,可他言语间流露出的真挚感情让我不觉心中一暖,不由地说出安慰的话来:
“宁照月和瑞雪即将大婚,大家都这么忙的时候我哪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到处闲逛?等过一阵闲下来了,我再找你陪我一块儿去可好?”
听我这么一说,宁照暄喜不胜收,点头想叫好。可转瞬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有些闪烁的盯着我身后,颤颤地开口:
“十三哥……”
一看见宁照暄边了脸色,我已猜到了八九分,可等他真的把那人喊出口时,我的心还是漏跳了几拍。我僵直地坐在原位没动,只听身后响起瑞雪的声音:
“哎哟,十四爷和我们十三皇妃的感情真好。这相约一块儿去哪儿呢?好玩的地方也算上我和十三爷可好?多个人多份热闹。”
瑞雪话刚落,宁照月已绕到我对面,他和瑞雪分别坐了南宫雪和日空的位置。对于瑞雪的话宁照月不置可否,只一脸阴鸷地瞪着我,仿佛在等我的解释。
宁照暄平时就怕他这“十三哥”,现下见了他阴沉的表情更是慌了手脚:“十三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过想要十四陪我去上柱香。”对于宁照月长久以来对我的不信任我很是气愤,加之又看见他的臭脸,我生生地截断宁照暄的话故意歪曲道:“瑞雪和十三爷新婚之后,肯定是要出去游玩一番的,我去庙里替你们求柱平安香,顺便也让庙里的师傅给我看看我还有多少活日。”
“篱落……”话一出口,宁照暄的脸色更加苍白,而宁照月捏成拳的手,指节已泛白,只有瑞雪还气色如常,嗔怪我一眼,道:“姐姐这是说哪里的话,爷还需要我和你伺候,好日子才刚开始,说什么丧气话啊!”
对于瑞雪的话我一笑而过,押了口杯里的凉茶,迎向宁照月含怒的目光:
“我的情况想必南宫先生都一一向十三爷禀告过了吧!”
宁照月此时已气红了眼,几乎是用吼地道:“无论你是什么情况,有我这个做夫君的在,岂有别人插手的道理?!”
说完,又瞪了宁照暄一眼;使得本就害怕他的宁照暄现在更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十三哥,你别恼了,都是我的不对。你看这茶都凉了,篱落……姐姐喝了怕是又要不好,我们再煮一壶如何?”
见宁照暄这么低声下气,宁照月终于稳住了情绪;而且最难得的是他居然听从了宁照暄的提议,径自往茶壶里加满了水煮起茶来;宁照暄见状,也赶忙小心地控起火。四个人八只眼,就这么守着这壶茶,再无言语。我冷冷地看着宁照月,只见他提壶,运火,洗茶,涮杯……一个接一个的动作无比娴熟优雅。我心中讶异了——他这种人也能做得如此雅事?再看下去,我更吃惊了:宁照月的这些手法简直就和日空如出一辙!宁照暄不是说只有太子一人受教于日空吗?还是这煮茶之法日空也是受教于人?
思绪翻转间,茶汤已翻滚开来,霎时亭内茶香四溢,刚才因宁照月而不愉快的心情,也因这茶香渐渐平和起来。但当宁照月提壶要给我到水时,我端着小盅迟疑了一下——明明是同一壶茶,可人一换,我的心也堵得慌。眼见宁照月因我的迟疑又要变脸色,我赶忙伸手将盅递了过去。于是波涛暗涌的气氛又平静下来。四人依旧没有言语,只是在这氤氲茶香中各自思量着自己的心事。就连一向聒噪的瑞雪也难得安静了。
两盏茶后,宁照暄终于坐不住了,略带打破这静谧气氛的惶恐,起身吞吞吐吐地道:
“我出宫也许久了,该回去了。”
宁照月没有说话,继续喝着他的茶;我有点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宁照暄笑道:
“是有点久了。再不回去该吃晚饭了。”
于是宁照暄有点不好意思地向我们作了一揖,缓缓地沿着□□离去;来时的意气风发竟荡然无存。为此,我又瞪了宁照月一眼——专坏气氛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