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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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着怀里的小猫，心情愉悦万分，轻轻捏起它毛茸茸的前爪，柔弱得似乎一用力就会捏断，脸顺带在它身上乱蹭，“小宝贝儿，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分呐，哎呀，你怎么能那么可爱呢？！宝贝儿，嗯啊，让我亲一下……嗯，再亲一下。”喋喋不休地跟猫咪说着话，完全忽视就在自己身前一步的人，直到他不发出任何通知地停下，直到我毫无预兆地撞上。
四下张望，难道遇到什么熟人了？嗯？没有啊，怪哉。
“你在调戏民女吗？”他转身后的第一句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调戏？民女？我干什么了？！迷茫间看到我怀里的猫宝宝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注视着我，啊！我重新将刚才的话再脑海中过滤，便出现这样一幅画面：一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用两根手指挑着某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斜眼说出我方才的话……
打了个寒颤，尴尬地干笑两声，道：“呵呵，四爷，要调戏也是调戏民男，我可没有断袖之癖……”
糟糕，此言一出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我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他的脸色，果然变得更阴沉了，就在他要开口的那一瞬，我抢先道：“啊，那个四爷，你看我的猫还没有名字呢，你帮忙取一个吧。”
用无比真诚的眼神看着他，顺手把猫举到他面前。足有十几秒的安静，他的目光总算柔和下来，我暗自舒了口气，正在这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由于被我钳制着小小的身体而乖乖一动不动的猫居然拼命地扭动起来，我不敢用力，怕伤害这么点的小东西，也好奇它究竟想干什么。在我的放水下，它的身子向前倾，前爪的肉垫中露出细小的指甲，然后扣在他的前襟，用真正纯良的眼神注视着他。我微微张口，惊讶又好笑，难道它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要为它命名吗？
四阿哥显然同样出乎意料，我悄悄抬眼看他的神色，他的眼眸有异样的光芒，我不知怎样形容，那种发自内心的近乎温和的光芒，与他的气质背道而驰，然而在看到的时刻，只觉得和谐。
“元宵。”平静的声音传来，我收回视线，才发现看了很久了，幸好他专注于有些“放肆”的猫。“就叫元宵吧。”
元宵？！我不留痕迹地翻了一个白眼，还以为能有什么有创意点的名字呢，唉，可是，元宵？我审视着小东西，忽然“扑哧”乱笑，好名字！全身的雪白配上一个眼圈的乌黑，根本就像是露了馅的芝麻汤圆嘛！
“四爷，多谢赐名了，真是个绝好的名字！……‘元宵’，小宝贝，现在你就叫元宵了哦，很好听的名字吧，你喜不喜欢呢？嗯，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小宝贝。”听着我左一声宝贝右一声宝贝，他皱眉：“既然有了名字为何还执意原称呢？如此，命名岂不是无用功。”
“那不一定，”我反驳道：“每个人都有名字，但不是每个人都用名字来称呼的，比如说四爷你吧，我就不能叫你的名字，或者说这个世界上能直呼你的名字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难道你的名字也没有意义吗？”
他瞟了我一眼：“你很想叫我的名字吗？”
这一问把我问楞住，叫他的名字？我在心底默默地念着，胤禛，胤禛……很早之前的记忆被开启，在那个世界，跟朋友讲起历史上的他，我能很自然地直呼其名，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却无法吐出那两个字，就像埋藏在不知何处的东西，在找到契机前，失去是不会改变的。
“没有，”我深深呼吸着清凉的晚风：“我好像还没那个胆量呢。”
“咻——啪”话音刚落，河对岸适时地燃起绚丽的烟火，霎时全场安静，唯有那火花在天空中绽放的声音，渐变的颜色在漆黑的天际描绘着弧形的轨迹。一朵接一朵的烟花向远处蔓延，人群中开始爆发出惊叹与欢呼，无拘无束的笑声充斥着四面八方，我仰头凝视着天上的精灵，烟火为何会有这等魔力，百看不厌，不，是不仅不厌，每次都让我的视线无法一开，果然是耀眼地令人不得不注视吗？
可是在我心底，对烟火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恐惧，虽然它并未带给过我任何痛苦的记忆。纯粹的害怕，烟火在我的潜意识中有着与炸药相匹敌的破坏力，小时候父亲或者祖父或者任何和我有交集的人在节日点燃烟火的那一刻，我的心便会不自觉地揪紧，害怕它突然冲出的火花，会伤害到我的亲人朋友，但没有人知道在我的喜悦期盼中会有这样的担忧。我一再告诉自己烟火不是威力惊人的炸药，它很安全，可惜，每一次是照旧的情绪。
“姐姐，姐姐，你能帮我们点那个吗？”稚嫩的童声将我从回忆中惊回。
哦？一个煞是可爱的小女孩，大约五、六岁的年纪，一只小手中捏着火柴，另一只指着不远的地方。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空地上安置着巍然放的烟花，两步开外还有其他几个同样年龄的女孩。嗯，是要我点燃引线啰？我的脸有些僵硬，一百个不愿意，心中抱怨，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单单找上我了呢，难道是太过面善的缘故？
偏偏面前的孩子有着天使般的脸庞，期待的眼神不忍拒绝，我深呼吸一次，爽快地接过火柴，好吧，就当是克服心理障碍的第一步。“好，善良的姐姐我就帮你们这个大忙了！”说着用来壮胆的轻佻的话语，向前走去。
没踏出脚步，手臂被牵住，我讶异地转头，奇怪，他要阻止我吗？！手臂上的力量放松了，然后是一声近乎耳语：“要……小心啊。”我愈加不明就里，然而看到他眼眸中一丝异常的……担忧？恐惧？难以名状的情愫，我的心“咯噔”一下，一定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吧。我欲窥探究竟，他的神色已经在瞬间恢复正常，双手背在身后，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事实证明，习惯不是下一次决心就能改变的。
事实又证明，临阵退缩绝对是我不能忍受的风格。
没有道谢，孩子们溢于言表的欣喜却足够我同样快乐，抱回“元宵”，我暗自好笑，方才差点没把火柴梗捏断，手指上还留下淡淡的痕迹。
焰火燃放的高潮退去，我们继续静静地沿河而行，原本这样的宁静是一种享受，但心中的疑惑与好奇让我思虑再三后终究开了口：“四爷，你刚才为何……”
“无他，谨慎是不会错的。”他飞快的打断。
不错，很符合他的性格，不过，我还是捕捉到了言辞的闪烁。没必要小心翼翼，我索性单刀直入，一个跨步挡在他面前，问道：“四爷，难道不能告诉我吗？”
认真而坚定的目光，这种时刻，我不会退让，我想听你的心里话，我想不放过一切机会了解你，很贪心是不是？那么就让我贪心一次！
时间似乎凝结了，周围的喧闹渐渐远离耳畔，他的声音清晰低沉：“那么我告诉你……紫禁城是天子的栖地，规矩大过亲情，妃子以下的宫眷是不许将亲生子养在身边，所以自出生我便寄养在皇额娘的宫中，换言之，我的母亲只是皇额娘。直到额娘被册为妃，才有了为数不多的见面，即使如此，她对我，丝毫不比对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亲近，因为这个儿子是替别人生的……
皇额娘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而她自己同样抱病，宫里的人心知肚明她不可能会有自己的儿子，所以都认定她必然珍惜我这个抱养子，可是他们错了……
皇额娘根本不需要儿子，她从未想过要在宫中争夺任何东西，因为她的出身让她轻而易举地得到逼近后宫之主，不，就是后宫之主的地位，她甚至是有些恨我，只因我的存在动摇了她的平静生活，后宫的争斗不会因为逃避就远离，尤其是膝下有子的妃嫔……
所以皇额娘会对着她仅存的女儿温柔的笑，而对我，即使是得到皇阿玛的赞赏，她的笑也带着与之矛盾的忧伤……皇额娘很和善，但她不是我的母亲，她仅仅只是皇额娘。”
停顿的沉默，我的心就像眉头一般揪紧，再努力再优秀都争取不到亲情，这就是紫禁城的悲哀吗？果然，那是敬而远之的地方！不，那是个让人情越来越淡薄的地方，我庆幸自己没有真正生活在那里，否则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它无止尽的祭品中的一个。
“反而是我身边的奶娘，她有自己的儿子，因为到了皇宫，一年之间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于是有意无意地把我当成她的孩子，像一个真正的母亲，却常被管事的太监训斥‘不分尊卑’……
七岁那年的除夕，我因病缺席家宴，奶娘不知从哪里弄来几支烟火，说要给我解闷，那种烟火远没有宫里定制的花样繁多，但在我心里比那些都好看。在奶娘点燃下一个烟火的时候，被管事的太监瞧见，气急败坏地出声让她楞着，就在那时刻，烟火在她手边冲天而去，留下奶娘的惊呼还有……血……
那以后再没见过奶娘，皇额娘找了另一个替代，后来隐隐约约知道，奶娘的手炸伤了，而皇子身边怎么能留一个手残废了的人呢？”
他的叙述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我低下头，难怪在他府上的日子从未见过烟花的影子，想着我自小莫名其妙的担心，轻笑出声。
“怎么？很可笑吗？”他的目光从远处收回，聚焦在我身上，冷冷的，不许抬头就能感受到。
我兀自地笑着，摇头，对上他的眼睛：“我们都是胆小鬼！”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