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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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皇上真有那么信任我阿玛?”
“未必,”他收回目光:“只是你阿玛属中立派,况且也确有能力,否则不会暗中保护你阿玛的官籍以留后用了。”
“那会不会再被贬？”
“不知道。”
本还以为能听他的真知灼见，如此看来，我阿玛此回是福是祸还不定呢。
复回厨房，弘昀已经走了，还很乖地把自各儿的碗给洗了，不禁莞尔，真是三岁看到老，将来一定是个绅士，想到将来，我猛地想起雍正的儿子中只有弘时，弘历，弘昼和弘曕是成年的，那么弘昀……夭折？！该死，怎么也不记得他是何时夭折的了，不管了，以后要尽量让他注意身体才行。
捧起吃了一半的粥，勺了一大口放入嘴中，“噗”地全喷了出来，居然，居然有人在我的碗中加了盐，味道已然发苦，谁啊，这么缺德，忙找水来漱口，以我对弘昀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干这事，难道是他妈又生妒意，有这个可能。你自己和儿子不亲近，就不许他跟我玩，什么人呐！正诽间，突然意识到，如果那不是盐，而是毒药，我此刻……打了个寒颤，这个地方还真是阴气太重。
年关将至，康熙方下了解禁令，不久又颁旨，令大臣们推荐新的太子，此言一出，朝臣措手不及，这明目张胆地推选太子只怕还是千古头一遭。不过四贝勒府却出奇的平静，四阿哥早已准备好他的“选票”——保原太子，因此他似乎格外悠闲，抽出更多的时间去礼佛，看那样子，像是要修炼成和尚，唉，真是无语，怎么会有人这么钟爱佛学呢，幸而他未把我当弟子培养。
一日，难得静下心来临贴，顺便说一句，我的行书有了大大的进步。却有人告知，我阿玛与姐姐来了，正在前厅，放下笔，一路急奔而去。
踏入门后，照礼先分别请安，然后与阿玛见礼，他初见我明显地怔了怔，感叹到：“几年没见，凝儿还是一点儿没变。”
姐姐笑着接话：“是啊，好像停在十七、八岁的模样。”
我心里那个叫乐呀，道：“阿玛也没变，这么出去转了一圈看上去精神了呢！”
短暂的寒暄后，阿玛起身向四阿哥道：“多谢四贝勒对凝儿的照顾，下官想请求四贝勒可否让凝儿回家？”
回家？！回尚书府？！我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那个地方对我很陌生，我甚至记不起曾住了六个月的地方长什么样儿，即使是来这儿最初的记忆中，也只是寻找小明的那出，反而是这儿，不知为什么，也许因为名字是“宛滁”，总有一份亲切，潜意识里一直把那儿当成是我的家，就在这一瞬，产生了由衷的依恋，可也清清楚楚地明白，我于这儿，只是过客，微明的伤感在心底扩散，他们说了什么也未听见，直到姐姐推推我：“凝儿，还不快谢谢四哥，他答应阿玛让你回去了。”
我茫然地“哦”了一声，心中却有些气愤，就像有人硬要把我拉离我熟悉的环境一般。约定了四天后，再次搬家。收拾东西一阵忙碌，不知不觉三天已过。
夜深人静，难以入睡，索性套上外衣，走出门外，书房的灯还亮着，未敢走近，只呆呆立于离门三米远之地，看着“宛滁”，拼命回忆我那个尚书府的家。可惜只记得那是个很不错的园林，有一个很大的湖，还有，还有什么呢？我的闺房长什么样呢，好像挺大的，有一个园子，唉，我这破记性……然后连带地想21世纪的家，竟也有些模糊，隐约记得到处堆着书，乱七八糟，老被妈妈骂，不禁皱眉，我的大脑的存储量变少了么？居然连自小生活的家也忘了。
身后出来脚步声，我知是他，故意装作没听见，他走近后，轻声问：“见你在这儿呆立许久，想什么呢？”
“想家呢” 我依旧盯着前方：“可惜有点想不起来了。” 我指的是真的家。
“离家久了，难免生疏。” 听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心下老大不爽。
“你若喜欢，这副对联，匾额带走便是。”
我心里有一股莫名其妙怒气冲了上来，什么意思，把所有与我沾上的东西都带走？哼，我有传染病吗，需要这么不留情地割断与我有关的一切？
“如您的意思，是要我把所有与我相关的东西都带走？”我语气不大好：“行，能带的我一定带走，不过这园中的金菊，木芙蓉，红枫还请留着，我可不想让别人说我贪心，把四贝勒府的家什一并拿了。”
他并不答话，似在赏看花花草草，如此一来，我顿感自己的好笑，人家说不定正庆幸你要走呢！径自走入房中，重重关上门。
越想越气不过，人家弘昀弘时知我要离开，还特跑来要我日后来看望他们，就连四福晋她们也客客气气地道过别，说以后有空与姐姐一同来坐客，甚至高无庸他们也有不舍，说什么少了我，觉得会冷清。偏偏你真就那么冷淡？好歹我们也认识七年多了，即使客套地表示一下不舍，那不行吗？！非要让我觉得自己是讨人嫌？就算是一阵风吹过，总曾有些感觉吧。
心里闷得慌，屋里似缺氧，便复开门，打算舒舒气，抬头却正对上他有一瞬游离的眼神，不觉动作僵在那里。定定神，继续走出门，不曾想看岔了一台阶，一个踉跄向前倾去，为了防止自个儿摔趴下极迅速地屈膝，狠狠地跪在地上。
疼！咝，我的膝盖！我在心里抢呼欲绝。甚至不敢移动，不会跪断了吧，心中一阵慌恐，要真如此，我还不如摔趴下的好，虽然动作不雅了点。
“你怎么样？”四阿哥蹲在我身边，无不担心。
之前的事一下子全闪了，我忍痛道：“没事儿，方才跪得太猛，好像，好像膝盖动不了了。”
他伸手从背后抓住我的胳膊：“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我咬牙挪挪膝盖，可是潜意识中不敢动：“不行，我站不起来。”
他腾出一只手，绕到膝处，稍一用力，将我从地上横抱而起，小腿不自觉地晃了晃，立马另一阵疼痛，不过倒给我一个信息，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他抱着我走入房中，欲把我放到椅上，我忙制止，现在碰一下就痛，坐在椅子上，脚一伸直，不痛就怪了。本想坐床上，可是这情况实在……便指着地：“坐地上，我现在仍不敢动小腿，坐地上好。”
他倒没说什么，小心翼翼地让我坐在地上，我便迫不及待地检查伤势，幸好之前只套了外衣，否则有好几层呢，轻轻挽起裤脚，捋过膝盖，还好还好，我大大舒了口气，不过是紫了一块外加蹭破点皮，按我的经验，不会妨碍走路，不过不能碰几天。
“好好坐着，不许动，我去拿药。”四阿哥半跪在一旁，此时猛地站直，仍下这么一句就走了。留下我是坐也不是，动也不是，好在他只离开了几分钟，回来之后依旧半跪下，蘸了药酒，轻轻地涂抹于膝处，不敢抬头，只盯着他的手，真是“煎熬”啊 。
“好了，现在试试能不能站起来。”他把药置于案上，抓住我的小臂，又用力，将我从地上拉起，我尽量站直，嗬，这药效还真快呢，我欣喜地走了两步。中药，真乃博大精深！
“方才还痛得呲牙裂嘴，这会儿怎么又笑成这样。”
冷不防地这么一句，我没好气道：“我在感叹这药有奇效罢了。”一下子，之前的事又回来了，忙抽回手，敛了笑。又一番沉默的对峙。
“你于这儿，真的只是过客。”他看向窗外，淡淡的一句让我心凉了半截。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从你的口中说出，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涌起委屈、不舍、还有一种从未意识到的情愫，冷笑两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只是我自己脑袋有问题，以为这儿是家，原来‘宛滁’不过是打趣我用的，劳您费心了，我还真被心甘情愿地打趣了那么久。”
他转头，蹙眉冷然。
“别这么看我，反正打明天起，你我井水不犯诃水，我也不在乎得罪你，要是说话冲了，担待吧，我就放肆了。”我亦瞪眼与他对视，不知为何，一句“狭路相逢勇者胜”出现在脑中。从前总屈服于你的目光，今天我才不再当弱者。
可不知为何，想到离开，就如触及心中的丝弦，眼泪不自觉地涌向眼中，不想示弱，快速地眨了几下眼，控制住，听到没有，狠狠警告自己。正在这时，突然被拉入他的怀抱，他的手臂拥着我的肩，恰到好处的用力，我伏在他的胸前，此时此刻，眼泪已决堤，全落在他的衣襟上，想深呼吸，却止不住抽泣，既然做不到坚强，我干脆哭出声来，呜咽道：“我舍不得……”是心底最真的声音，然后是一塌糊涂的涕泪俱下。
良久，又恢复沉默，我靠在他胸口，很知足也很幸福。他伸手将沾在我脸上的发丝拂过，又擦去残留在脸狭的泪痕，笑得毫无保留，我亦笑，唉，我这个人，真是……他收回手：“好好休息，小心膝盖。还有，若不想回去便算了……因为我也舍不得。”言罢，转身就走，留我一人为最后那一句开心，在某某人心中，我到底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次日，阿玛来府，正打算开口解释，他倒先开口：“凝儿，皇上派阿玛去各地考核吏治，明日就出发了，这一去，只怕就得到年尾再回了，不然你先别回府，一个人冷清得慌。”
我不禁在心里高呼：天助我也！但还略作遗憾道：“哦~~~~阿玛，怎么你才回，就又得出去呢。”
“职责所在，”他点点我的额头：“阿玛这就去问问四贝勒，看能不能再收留你。”
“干吗把我说得这么可怜？！”我抗议道，心中是止不住的喜悦。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