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廷十三番恋爱相谈所[综]》葵夏

5、朽木·二

　　五
　　从墓地到朽木家有多远呢？
　　真弓其实并没有数过，现在也数不进去。
　　喜欢的人就在离自己不到五步的距离内，他的脚步踩在自己急雨般的心跳上，咫尺之间的距离让真弓头一次有了自己原来和他同处一个世界的实感。
　　好像伸出手就可以碰触到他的衣角，甚至可以用指尖摸一摸那价值连城的银白风花纱，但她却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袖，生怕那动作惊扰了这难得的宁静。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这么近了，上一次，还是在他们仍在真央灵术院同班的时候——她的白打挂了科，一个人哭着在学校的角落练习，而看不过眼的朽木白哉在场边提醒了几句，然后飘然离去。

　　因为一次意外，真弓想不太起来自己六年级那年的事情，只知道从那以后，自己就变成了真正的孤身一人。
　　但即便如此，在模糊不清，宛如一团混沌的回忆中，关于朽木白哉的点点滴滴却无比清晰，锥子一般死死嵌入了她心脏的缝隙。
　　她低着头，每当想起那浆糊般的记忆，就不由得心脏发紧，眼前发白。
　　就好像有什么在拼命地拉扯开自己，和真相越走越远。
　　或许她自己心底，也是不期望回想起那段已经遗失的回忆吧？

　　嘭。
　　没有注意前方的真弓一头撞上了一堵坚硬却有着弹性的墙上。
　　陌生的气息混杂衣物上淡淡的熏香气息扑鼻而来，隔着死霸装和队长羽织传来的温度灼烧着她的额头。
　　在意识到自己一头撞上了护庭十三番队六番队队长的后背的那一刻，天草真弓竟然有一种死而无憾的感觉，如同远离故乡的游子临死之前落叶归根一般。
　　心里的缺口突然被补齐了。
　　很快，她的理智又将她拉了回来，她快步往回退，鞠躬道歉。
　　“非常抱歉，是我没注意前方所以才撞上了朽木队长！真的非常抱歉！”

　　居然怀抱着这样卑劣龌蹉的想法，她真是太糟糕了！

　　“你的灵压突然变得很混乱。”朽木白哉没有回头，真弓看不见他的表情，“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真弓受宠若惊，一时间连呼吸都快忘记了。
　　除了受露琪亚邀请去朽木宅时偶尔能见到他的身影之外，真弓见朽木白哉最多的地方也就是真央灵术院的集会上。作为四大贵族之首的家主，也作为护庭十三番队六番队的队长，朽木白哉也会来真央发表例行公事的讲话。
　　“不、不、不用了！怎么能因为我而耽误时间呢！”
　　然而朽木白哉却像是那座高高伫立的忏罪宫一般，一动不动地立在她面前，无声地反驳了她的提议。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知道朽木白哉的固执，真弓也顺从地停了下来，轻揉着太阳穴。
　　或许是那次事故的后遗症，她总是时不时地头疼，尤其是想到那段被抹去的记忆的时候。
　　“你的头疼还是很严重吗？”
　　“有些时候会有一些，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去四番队诊治也说不出是什么具体的症状，或许只是我心事太重吧……”不知不觉，真弓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太多了，讪讪地住了嘴，见朽木白哉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的表情，才松了一口气。
　　经历过刚才的惊吓，真弓开始适应了朽木白哉有些莫名其妙的关切，毕竟他们也曾经是同班同学，适应起来好像也比想象中来得简单。
　　或许朽木队长只是看在她是露琪亚的老师兼友人的份上才礼节性地关心她的吧。
　　……即便，这样也好。

　　接下来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真弓也乐得轻松，专注地凝视着朽木白哉的背影，像是要将他的身影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这已经是她的小小奢望了，不敢贪图太多。

　　进了朽木宅，朽木白哉一个人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一向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
　　见大哥离开了，出来迎接的朽木露琪亚绷直的背脊也稍稍放松了下来，真弓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微笑着牵起了她的手。
　　露琪亚前一秒才关上了房间门，下一秒就凑到了真弓面前，笑得不怀好意。
　　“真弓姐今天竟然是和大哥一起回来的，是什么情况！”颇有一种自己不如实招来就要用挠脚心之刑让她就范的气势。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被露琪亚这么一提，又沸腾了起来，不争气的红云又烧了上来。
　　“没、没什么啦！我就是去给学生们扫墓的时候正好碰见了朽木队长，因为顺路，所以……”
　　“路上有说些什么吗？”露琪亚两眼放光，“当然，太过私密的话题就不用说了。”
　　“才没有什么私密话题呢！”真弓红着脸辩解道，虽然内心暗搓搓地想要是真的有就好了，“朽木队长……那个……那个，问起我的头疼了。”
　　真弓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也埋下了，对着手指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这种恋爱中少女中的模样，让人无法想象她其实是朽木白哉的同辈，露琪亚曾经的导师，现在的挚交好友。
　　露琪亚一把握住了真弓正指尖相对的手指，语重心长地说道：“真弓姐，我看好你。“
　　“咳咳，朽木队长只是友善地问候而已……”真弓弱弱地纠正，可在露琪亚正义的目光下渐渐没了底气。
　　“大哥上一次友善地问候我另外的导师的时候，对方冷汗都把教职员制服湿透了。”
　　“朽木队长明明并不可怕……”真弓不由得小声地嘀咕着。
　　露琪亚噗嗤一声笑了：“我们开饭吧！对了，真弓姐，女性死神协会最新的会刊你看了吗……”
　　………………
　　…………
　　……

　　露琪亚和天草真弓熟络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有冠上朽木的姓氏。
　　刚从流魂街进入真央学习的她充满了各种不安，而性别和班级都和自己不同的青梅竹马阿散井恋次也没时间再像以前那样和自己形影不离，班级中有形无形的歧视排挤和学业的繁重让她不太适应，而这个时候唯一注意到她的就是担当了鬼道教学的天草真弓。
　　那是个看起来比起老师更像是同班同学的女人。
　　棕色的长发梳成了单股的麻花辫，搭在肩上，垂在胸前，饱满的脸颊更为她增添了一分稚气，大大的琥珀色瞳仁让她显得无害又纯良。

　　也正因为她如兔子般稚嫩无害的外表，刚成为正式教师不久的她总是压不住班上鼻子快要翘到天上的学生。
　　刚进校的新鲜人们都骄傲得很，只不过是掌握了初等鬼道就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很快也会成为下一个日番谷冬狮郎，下一个市丸银，下一个朽木白哉，他们很快就看不起只会让学生们重复练习基础的鬼道老师了，觉得她是在压抑他们的天分和潜力。
　　而那时的露琪亚，也正因为自己过于男孩子气的性格和七十八区戍吊的出身而被班上的同学似有若无地孤立着。
　　于是她只能努力学习，想要早日赶上已经在精英的一组学习的恋次，自己曾经的同伴。

　　刚开学还只是跟上进度的露琪亚成绩并不算突出，第一个表扬她的就是天草真弓。
　　——露琪亚对于鬼道的领悟很快呢，只是要注意输出灵压时的稳定性，我来给你做个示范，要看好哦。

　　她对每个学生都非常认真负责，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所以她尽管被很多男学生捉弄，却也受到了不少好学生的欢迎。
　　那个时候露琪亚经常在休息时间偷偷练习鬼道，而天草真弓也会热心地帮助她，教授她更多鬼道使用方面的小窍门。

　　明明她只是戍吊出身的孩子，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温柔呢？
　　为什么不像别的老师那样，只是完成教学任务就了事呢？

　　露琪亚终于忍不住问起的时候，天草真弓满脸怀念地回答她，只是因为她放不下这种私底下也不忘努力的孩子，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原来当年还在就读真央的天草真弓也是个因为家世和性格而不受欢迎的学生，为了拼命地补起弱项的白打不给班级抹黑，总是会一个人边哭边练，而那个时候也有个人一直给她帮助，支撑着她变得越来越好。
　　而为了把这样的温柔传递下去，真弓也想要帮助力所能及的每一个人。
　　被这一份温柔打动的露琪亚心想。
　　如果她有个姐姐，一定会是她这么美好的人吧。

　　露琪亚原以为自己的生活就将如此平淡地进行下去，却没想到有朝一日，朽木家要收养自己成为义女。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手足无措，下意识想询问青梅竹马的意见，却没想到对方笑着恭喜她，并极力劝说她接受这一名号。
　　一起生活了十数年，她如何不知道恋次为她着想的心情，然而那些善意的劝说却也像是在打她的巴掌。
　　好像她之前的努力被一笔勾销，只剩下成为朽木族人的幸运。
　　好像她之后的努力也不值一提，不过是朽木这个姓氏所带来的便利。
　　恋次的话让她很心痛，而更让她难过的是，说出那些话的人是恋次而不是毫不相关的人。

　　后来，露琪亚答应了成为朽木家的养女，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们对她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三百六十度大翻转。
　　这突兀的变化让露琪亚非常不适应，而在这身份带来的待遇提高之下唯一对她保持着以前的态度的，只有真弓。
　　她还是那个会偷偷给私下练习的自己带自制的并不太好看的饭团的真弓。
　　她还是那个会对自己的鬼道严格把关，不允许她因为新的身份而有丝毫懈怠的真弓。
　　她还是那个会为自己的努力由衷高兴，并认定自己一定会再次恢复和恋次的关系的真弓。

　　关于真弓的谣言也有在学生之间传播，说她是为了接近朽木白哉而特意去和露琪亚套近乎，但露琪亚却知道这全都是假的。
　　因为真弓几乎从不向她问起任何朽木白哉的事情，直到露琪亚偶然间得知真弓和大哥其实曾是关系不错的同班同学。
　　那时被露琪亚问起的真弓只是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的确关系不错，可那已经是过去了。”

　　露琪亚无比庆幸，在自己最为不安的年岁里，天草真弓一直陪在自己的身旁。
　　如果是这样的真弓成为自己的嫂子，或许也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于是，她开始了漫长而又艰难的助攻之路。
　　现在也不过是刚刚做通了真弓那边的心理工作，完成了一个开局而已。
　　她不相信大哥对真弓毫无感觉，这是女人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