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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谦谦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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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迁将落葵带回家中,寻了几件干净的衣裳在床边搭了个窝,算是将落葵安置下来了。他见落葵一动不动的焉在原地,想来她是饿了,却不知道狐狸该吃些什么,便将胡萝卜、白菜、土豆、茄子各准备了些,在落葵面前一字排开,还不忘帮落葵准备了一小碟水。
落葵感动之余,只有看着满地的蔬菜翻着白眼默念道:“你不知道狐狸是食肉目犬科吗,愚蠢的人类啊,唉,看来就算逃出了苍梧也还是只有吃素的命啊。”落葵满心苍凉的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全黑,看样子快近午夜了,落葵伸了伸懒腰看四周环境很不熟悉,反应了一下自己的处境,才想起自己已经离家了。正当她懊恼之时,却惊喜的发现自己能动了,她愉快的抬抬胳膊伸伸腿,能自由活动的感觉真好。看来瘴气的影响正在消退,自己抵抗力还是蛮强的嘛,她得意洋洋的想到。
落葵静下心来,尝试着运气让自己恢复人形,却发现体内的气息根本无法凝聚到一起,看来这瘴气是伤了自己的内里了。
落葵只得认命的放弃尝试,打算先就在此修养一段再做打算。她嫌弃的将君迁准备的蔬菜划拉要一边去,在屋里开启了溜达模式。
一圈下来,落葵发现君迁家还真不是一般的清贫。硕大的米缸只有缸底铺着薄薄的一层碎米,空落落的。屋内除了必要的屋设以外没有半点值钱的东西,想来这样的屋子应该连老鼠都养不起一只吧,落葵顿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看来自己还得另作打算,最好能寻得一处富裕的人家来休养生息。
正当落葵四处溜达之际,君迁像风一样飞奔入屋,愉悦的情绪将屋子里的空气都渲染的甜蜜生动起来。
君迁人如其名,谦谦君子,相貌俊朗,素色长袍虽已泛白,仍是抵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儒雅气息。
君迁见落葵呆住在一旁,一把将落葵抱了起来,轻轻往上一抛,再稳稳的接住,顺势抱着落葵躺在了床榻上。
惊魂未定的落葵伸出爪子拍拍自己的小心脏,顺便沉着冷静的按在君迁胳膊上示意他要庄重些,希望君迁得到了这个警示。
“小狐狸,小狐狸,唐家二小姐今天看了我一眼,你知道吗,她终于注意到我了。”
落葵一记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看你长相文静,一副斯文样,怎生如此的不知矜持,姑娘看你一眼便这般高兴,若那姑娘生的彪悍些,以后定将你治的死死的。
“哦,对了,你肯定还不知道唐家二小姐是谁吧,你等等,我给你郑重介绍一下啊。”
君迁双手一推,落葵噗通便掉在了床上,她张牙舞爪的正想要表达自己的抗议,却见完全无视自己的君迁小心翼翼的扶着一副一人高的画像走了过来。
“小狐狸,你看,这便是那唐家二小姐,姓唐名半夏,名字是不是极美的,你再细细看看这容貌,当不当得起闭月羞花之称,她可是我们邢兰最美的女子。唉可是他们唐家是这邢兰城出了名的大商贾,家财何止万贯,想来她什么样的夫婿寻不见,所以她今日能看我一眼,已是对我最大的馈赠了。小狐狸,你可别偷偷笑话我啊。”
君迁将画像挂在墙上,抱着落葵重新躺了下来,刚刚的雀跃一扫而光,言语中透着无奈的颓废。
落葵伸爪拍了拍君迁的胸口算是安慰了,画像中的半夏确是标准的美人胚子,眉如细叶,眼露秋波,肤如凝脂,口含朱丹,虽然比起小红狐差了一丝媚色,却也多了一分难觅的清纯在里面。
就在此时落葵的肚皮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若不是她现在是狐狸身,肯定能看到她羞愧的满面潮红。
听闻声响的君迁看了看地上被扒拉的乱七八糟的蔬菜,看来这些都不合小狐狸的口味。
“小狐狸,你也不爱吃蔬菜啊,可是......”君迁四下望了望破败的屋舍,房中的寒酸相让他感到一阵泄气,就连一只小狐狸都养不起,自己怎么还奢望唐家小姐的垂怜呢。
落葵感受到了君迁的尴尬,顾虑到恩人的面子问题,落葵跳下床榻,抱着胡萝卜,一边象征性的啃了两口,一边冲着君迁露出谄媚的笑容。希望这样有安慰到他。
盯着落葵的滑稽样,君迁一把将她提了起来:“算了小狐狸,我知道你不爱吃这些,明日我想办法帮你弄点好吃的回来吧。”
落葵气愤的挥舞着爪子嗷嗷叫了两声,其实她现在正饿得紧,能有个胡萝卜吃也还是不错,可没想到又被提溜走了,她不喜欢现在这样被人提来提去,一点自主权都没有。
君迁当这叫声是对他的感激了,拍拍落葵的脑袋柔声说道:“不用谢,小狐狸,我试着从你养起,没准有一天我也能养得起半夏呢,对不对。”
君迁心满意足的搂着落葵睡了过去,可怜的落葵只得饿着肚皮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这次她又梦到小虎、熊二、小狼被端上了桌,可不同的是此番的落葵毫无内疚之感,急不可耐的便伸出了罪恶的筷子。
不知昏睡了多久,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落葵不敢睁眼,怕是幻觉,鼻尖使劲的抽搭了几下,确定是有香味,立马翻身起立,只见君迁笑意盈盈的端着一个被碗盖起来的盘子站在床边,那迷人的微笑让落葵不顾一切的向他扑去。
落葵的爪子死死的抓住君迁的衣角,四肢用力奋力的往上爬去,她火辣辣的热情惊的君迁不住的往后退去。就当她快要成功接近盘子时,君迁伸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爪子。
“你这只小狐狸也太贪吃了吧,你小心点,打翻了可就又没得吃了哦。”
君迁腾出一只手来,一手托着盘子,一手提着小狐狸,双双将他们放在书案上。落葵迫不及待的把碗扒拉开,满满的一盘红烧肉,她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
落葵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两只爪子交替着不停的往嘴里塞着肉块,馥郁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味蕾,口腔里充盈着从未有过的幸福之感,肥而不腻的肉块像快乐的音符一样在腹中翻飞,然后融入了血液。
狂吃的间隙,落葵瞄到君迁在一旁痴痴的看着自己,想来他也是饿了吧。落葵细细的观察过盘子,挑选了一个不大的肉块,挣扎了一番还是慢慢吞吞、依依不舍的推到了君迁面前。
君迁仿似被这个举动吓坏了,“小狐狸,你确是成精了吧,怎么这么贴心。”
落葵抛给他一个爱吃不吃的白眼后,继续埋头在红烧肉堆里奋斗开来。
接下来几日,落葵过上了她想象中休养生息的日子,每日睡到自然醒,醒后都有香喷喷的食物等着自己的宠幸,不想动的时候可以在床榻上挺一整天,无聊了就房前屋后的溜达一下,算是运动了,她总是安慰自己,自己还有伤在身,只有静养才能更快恢复,于是便休闲的更为心安理得了。
唯有君迁好像是愈发的忙碌了,日还未出便作,日落很久才归,即便是短短在家的时间也是抱着落葵倒头就睡。虽还是每天给落葵投食,但身上的烟火气明显重了许多。落葵打定主意定要探寻一二。
次日,天空依旧不甚大亮,落葵感受到身旁悉索的动静便知君迁是要起身了,她假意翻身眯起眼睛观察着君迁,洗脸更衣一如常态,只是身形稍显匆忙了些,不多时便收拾妥当,出门关上了门扉。
落葵立马翻身下床,一路跟着君迁向外走去。时辰果真尚早,薄雾仍旧在红房绿瓦上缠缠绕绕,家家户户的灯笼里豆点的灯光依旧在雾色中随风晃荡。青青的石板路被拓上了水汽,带着潮湿的微凉猝不及防的落在肌肤上,惊的衣着单薄的君迁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空空荡荡的巷子也顿生出重重叠叠的鸡皮疙瘩来。
走出不远,君迁便入了一屋的后院,抬眼一看,是一家名为“飘香居”的酒楼。落葵心生疑窦,不知君迁为何到此,依旧跟了上去。
此屋为酒楼后厨,屋外虽仍是更深露重,屋内却早已热火朝天。后厨里各种忙碌折腾,传出叮叮当当之声,为着即将开门营业的酒楼做着准备。君迁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厨,兜上围裙开始洗菜择菜,传锅递碗。
落葵心想君迁如此心高气傲一人,怎会到在后厨寻得一份帮工呢,难道他不打算做他的学问了吗。落葵就这样看着烟火气绕身的君迁在后厨里像个陀螺一般被人呼来唤去,虽已尽量做的麻利一些,可终归是个文人,总被人斥责笨手笨脚,更有甚者还嫌其碍事一把将他推开,看着跌坐在菜筐的君迁,其他人发出刺耳的哈哈大笑。
不知过了多久,酒楼开始上客了,后厨便更加忙碌起来,落葵发现,每有跑堂的将客人吃剩的饭菜端进来时,君迁总是最先迎上前去,抢着接过那些残羹剩饭。落葵先是不解,不多久便发现了君迁的秘密,他接过盘子后总是先绕到旁边,然后乘人不备将盘中剩下的肉食装进事先准备好的纸袋里。
看着君迁笨拙躲避目光的身形,毫无征兆的,落葵鼻尖泛起一阵酸涩,幽蓝的眸子蒙上了一阵水汽。猛烈的酸楚像一杯浓烈的白酒灌下喉头,呛得她胸口酸味沸腾,无法承受。正当她踉跄着想要跳出屋外时,却发现另有一人躲在墙后,也将君迁的这一幕收入到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