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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夜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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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身体一顿,景灵才察觉被点穴了。
真是太大意,一牵扯到张良的事就想得入神了,二来她也想不到这刘什么的居然会出手,愠恼道,“素闻农家弟子正直不阿肝胆侠义,如今竟背后暗算人了?”
“这美人生气起来也是别具风情啊,”刘季慢悠悠在她身边绕了圈,“不过嘛,最近农家事儿多,我等实在不敢大意,而且那流沙卫庄身边只有个使链剑的红衣妖媚女子,你是谁?”
……
“咳,你说的红衣女子是赤练吧,我就是目前跟流沙结盟的一个,跑腿的。”景灵自认这回没说谎,也不怕被拆穿。
“墨家?”
不算吧,景灵一瞬间的犹豫却被刘季看在眼里,“你不是墨家弟子,也并非隶属流沙,老实交代,不然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呸,谁稀罕你怜香惜玉了!景灵觉得头疼,“你说得对,可你们农家的事我不管,我真的只是来找卫庄的,有密件要给他,你不信的话把他找回来对质。”
“我可请不动流沙那尊神,你乖乖跟我去见堂主吧。”
景灵见他如此谨慎坚决,如今她也反抗不了,他们人多势众,还是识时务为好,只好暂且妥协,“带路吧,我自己会走。”
刘季赞许地点点头,“真是个明事理的。”
……
当景灵看着眼前那位朱堂主正坐在河边垂钓的变脸活宝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脸谱可以变这么快的人。
这时朱家变的是苦恼的脸,“奇怪啊,目前掌握的消息里并没有关于姑娘的。”话音刚落就朝景灵出招。
而景灵此刻又突然能动了,穴解了吗,难道是刚才这个朱家干的?
朱家立刻朝她迎面攻来,景灵只好被动地躲闪。
好快的身法,几招下来已经处于下风,而此时未等她反应,背后已经被打了一掌,景灵踉跄几步勉强站稳,“朱堂主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真是的,这些农家人真是粗鄙,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
“拳脚功夫平平,内力却深厚,可是修习的阴阳术?”朱家在一瞬间又恢复了刚才钓鱼的姿势,仿佛从未动过手一样。
内力深厚是因为娘亲把内力传给她的关系,景灵内心道,但对于其他事也不再隐瞒,扼要地说,“是,因为一些私事脱离了阴阳家,只是我真的是有要事来寻卫庄的,刚才这位姓刘的,呃兄台,怀疑我欲对农家不利,恳请朱堂主明鉴。”
“老弟啊,你错怪人家了,还不赔礼。”朱家果然是老江湖,阅人无数,虽然他不知道景灵于卫庄是敌是友,但肯定不是冲着农家的来,那么其余的他也没必要管了。
那刘季也不扭捏,立刻作揖道歉,“姑娘,是在下鲁莽了,万望海涵。”
景灵见他爽快大方态度诚恳,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他们的地盘,“误会澄清就好,那我就告辞了。”
因为要顾忌阿淑,路上已经多耽误了两天,景灵很捉急可是又毫无方向,她怎么知道卫庄会去哪里,她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回去见张良,这样才能确定她心头的不安只是自己多心而已。
有些赧然地回头看了看朱家,听说这个千面变脸人消息灵通,景灵厚着脸皮问,“请问,您知道卫庄的去向吗?”
朱家想了想然后朝东边指了指,景灵道谢然后三步并两步地离开了。
“哎我说,你是不是给人家姑娘瞎指路啊?”边上的刘季说。
“哪能啊,我推测出来的,再说了我一句话没说,就算指错了。也算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以为我在帮她,”朱家又朝鱼篓里丢了一条鱼儿,“嘿又上钩啦,”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刘季说,“老弟啊,人都没影儿了还看,知道你向来怜香惜玉,若有缘自会相见。”
被拆穿的刘季丝毫也不感到羞涩,坦然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人姑娘长得水灵,不自觉就想多看几眼,再说我的女人缘向来很好,没准那姑娘也对我一见倾心……”
朱家摇摇头继续钓鱼……
景灵信了那朱家的话,往东走了大半天,直到天黑也没见到他们踪迹,意料之内的事,卫庄和盖聂脚程快,更有可能是骑马的,哎,还有个可能就是朱家在骗她,其实就算朱家不说,景灵也会往东,她好像隐约记得张良说过那什么石头的,啊,荧惑之石碎片会往东运送,农家肯定要去按照神农令上的指示争夺这个碎片,那卫庄他们也会去吧。
她生了火,抓了两条鱼用匕首处理了下,用树枝叉上在火堆上烤着。望着明晃晃的火焰,脑中竟不自觉想起了那日张良摸鱼烤鱼给她吃的情景,当时她说君子远包厨,张良笑说自己并非君子。她又摸了摸头上梅花簪,这是张良为她雕的;还有手腕上的镯子,是他的娘亲,现在应该说成他们的娘亲,留给他的。
这就是所谓的离别情更深吗,突然好想他,不知道张良会不会想自己呢。景灵望月长叹,拿起刚烤好的鱼慢慢啃起来,食不知味。
勉强填饱肚子刚跳到树上找个粗犷的枝干小憩一会,就听到远处有打斗声,循声望去,天呐,不是卫庄是谁,主要是他飘逸的白发太显眼了。
景灵此刻就像快要渴死的人看到了一口水井一样兴奋,同时也觉得那千面人朱家挺靠谱。她隐藏气息慢慢靠近,乍看之下卫庄的对手是个秦兵,能跟卫庄打得这么难舍难分,看来绝非普通的秦兵。
打斗中卫庄轻蔑一笑,“越王八剑之一的惊鲵,就这点本事吗。”
惊鲵?景灵努力回想了一番,好像听张良说过惊鲵和玄翦是罗网的杀手,加上六剑奴,刚好凑够越王八剑,看来也不是好对付的。
此时惊鲵那边剑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道光让卫庄的眼神闪烁了下,这个空档朝他刺去,卫庄也不是好忽悠的,架起鲨齿与之对抗。
一时之间双方都讨不到便宜,惊鲵轻哼,“看来你之前收过内伤还未痊愈。”然后攻击瞬间迅猛起来。
景灵实在没看出来卫庄像受过伤的样子,不过他对付惊鲵的招数似乎比先前迟缓了那么一点,或许只是惊鲵单方面速度加快了?
要不要出手帮他一下?不过高手之间好像都很讲究一对一,她万一出手了,卫庄不感激她是肯定的,没准还会怪她。
惊鲵嗤笑他逞强,景灵这才觉得卫庄拿剑的手臂似乎不那么稳了,她赶紧揪了一把土捏成团,运功朝惊鲵掷去。惊鲵本能地以剑身抵挡,景灵立马施术,落地的土球变形,包裹住了整个剑身,看上去就像一把剑刺进了一大块方方正正的石头里却挣脱不出来。
而这惊鲵也是见过世面的,从容又迅速地带着土中剑后退数十步再以内劲将土块化成碎屑,看着零落在地的沙土若有所思,“有消息说阴阳家对帝国不忠,看来并非空穴来风,”惊鲵又看了看卫庄,“想不到你还请了个女人做帮手。”
听出他口气中的嘲讽,景灵赶紧澄清,“不不,是我自己,那个,不请自来。”
卫庄这么高傲霸气,要是不说清楚,等下她可就要倒大霉了。
现在形势二对一,惊鲵是个善于审时度势的,直接往身后树上一跃迅速消失了。
景灵看卫庄没有追过去的打算,她自然也不会去追,卫庄也不搭理她,径自坐下开始打坐。
“呃,你受伤了?”景灵摸了摸鼻子,觉得应该先表示一下关心再拿出张良的书信比较符合常理。
“中毒。”
怎么中的毒?在哪中的?景灵选择自动过滤这些问题,她觉得就算问了卫庄也不会说,反而还会用眼神叫她闭嘴,“啊对了,我这有一颗解毒丹,要不你吃了吧,是赤练给我的。”
没有直接说你拿去吃了吧,而是用询问的口气,顺便解释了来源。景灵知道这人难伺候,于是说话也小心翼翼起来。
“不必,毒已经逼出,只是刚才运气以后内息稍有紊乱而已。”卫庄依旧是那万年寒冰一样的声音。
被拒绝的景灵也不尴尬,坦然收回药,看他闭着双眼调息,又回想起当年在紫兰轩初见这人时,也算俊秀翩翩,满头的白发反而平添了一分邪气,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比之当年更多了些沧桑,想必经历非凡。
而当她正这么大量他的时候,卫庄突然睁开眼睛,吓得景灵赶紧移开视线,心虚起来,好吧,除此之外,他整个人都比当年更加寒冷犀利了很多。
“你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对着我的样子发呆?”
真是开口没好话,景灵讪笑这往前几步将竹简递给他,“子房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卫庄也不看那竹简,反而睥睨着景灵,“这个世上,很多东西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子房真要传递情报,也不会派你,从离开桑海到现在,你花的时间足够白凤来回几次了。”
内心低咒一声,这卫庄说话是在不中听,虽然说的是真话。
等等!景灵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拆开竹简……
须臾,她颤抖着双手,身形踉跄悲叹,“原来是这样,我总是这么后知后觉。”
刚才还觉得像快渴死的人看到了一口井,现在她才发现这是一口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