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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地下的天境(终章) ...

  •   我们沿原路返回,找到了车子,收拾了一下,准备出了雪原前往日屋。我们从雅尔支的隧道里出来的时候是在日屋以东的地方。我们出了雪原已是晚上,便有搭起帐篷过夜。

      晚上我有几分郁闷地走出帐篷,草原的黑是黑得那么彻底,我一直走离帐篷五十多米,然后靠在一颗矮树下。

      我还要这么寻找下去吗?我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麻木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一切还远没有结束。我身后忽而射来一束强光,是阿平也爬起来了,并打亮了吉普车的大探灯,把我和树的样子拉得很长,直直地拖进远方的黑暗中。

      阿平关上探灯,一边向我走来一边喊:“想什么?莫大山先生!你可别后悔!”

      阿平刚走近,我立即给他来了一拳并说:“我怎么会后悔!”阿平揉了揉胸口笑说:“可以概括成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扬手给他打了过去,阿平这下变聪明了,他侧身一避,瞬时一拉我的手把我重心带起,使脚一绊,我顿时向地下倒去。我立即扬起左手,拐到了阿平的颈口,阿平怪叫了一下,也被拉倒。

      我扑到他身上,照着他脸上来了一拳,口中念叨:“打死你个家伙!”

      阿平毫不逊色,一拳袭来,我只觉脑子一震,牙齿打格,眼冒金星。我拼命地眨眼,刚看清阿平所在,他又一起脚把我踢开,压到我身上来,同时就着惯性起手,一个拳头过来,我敏捷地用左手格开,右手一抡,阿平吃痛,松了力气。我又是一推,把他起开了。我再次扑到阿平身上来,正要扬拳击出。

      “行……了!行了!”阿平求饶,摆着手,我笑说:

      “你哪里是我对手……”

      “啪”一下,阿平又给了我一耳刮子,口中念道:“打醒你个疯子!”我被他打得一阵晕乎,阿平乘势脱开身子就跑,我向他追去。

      阿平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我没力气再跑了,他也跑不动了,我们都喘着粗气,看着对方。

      “别玩命了……”阿平呼着起,“这可是在高原,小心缺氧……”

      我盯着他,呼着气,说不出话来。

      “你还打算怎么样?”阿平一下子坐到地上说。

      我也吃力地坐了下来,说:“能怎么样,先去雅尔支。”

      “你忘了答应我过了今天就回去吗?”阿平问。

      “哎……”我答不上来,拉长的声调转为呼吸的声音。

      “知道你不会死心的。”阿平望向夜空,接着说,“不陪你再走一趟看来是不行的了。”

      我长叹一口气,站了起来。

      6月13日

      第二天早上,我们收拾好帐篷,再向日屋开进。

      我开车沿着山道下降,在草原上开了一段后越过了阿润河,中午的时候到达了日屋。我们没在镇上停留,而是继续向西开去,为了避开巴特伏人。

      “钟一贝死了。”阿平说道,“要想想该怎么和地质站的人说。”

      “不是埋在洞里的吗?”可尔琳问道。

      阿平苦笑:“总不能就这么说呀!”

      我从后视镜瞄了一眼他们,说:“可尔琳还记得那个隧道出来是什么样子吗?”

      “不记得。”可尔琳说完,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很多树的地方。”

      “嗯,是穿过了一片树林的。”我回想着说。

      “尽量往低处开就是了。”阿平提醒。

      我们前方的地势越来越低,两旁的丘峦拥挤了,树也多了起来,绿色更加浓厚了。

      “是那个村庄吧!”可尔琳指向窗外说。我慢下车速,向外望去,几间白白的瓦房,还有一些帐篷,确实就是当初走出来时遇到的村子。

      我下意识地把车开上了一片茂盛的草地。

      “下车找吧。”我停下车,回头对他们说。我们拿了一些食物与工具,各背了一包东西,顺着草地上的蹊径走去。大约走了二十分钟,我们眼前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林子,阔叶树,灌木拥挤着。我与可尔琳精致走向林子,却迟迟没见阿平跟上。回头发现他还在林子外面看着什么。我们叫他也没听见,只好又走出去拉他。

      “看什么!”我一拍阿平肩背说。

      “那马的颜色好漂亮啊!”阿平顺手一指。前方不到百米处,有几个人骑着马走着。当中一匹红棕马,金色的鞍韂,十分显眼。

      那红棕马骑向这边过来了,我恍然惊起:“巴特罗!”此时那几匹马骑已全部向我们冲来。

      “部落人!”可尔琳叫,我们一齐冲向林子里。

      为了尽量减低马匹追来的速度,我们选择往地处草木茂密的地方跑,身后马体时远时近,但我们一直无法甩开他们,稍作停顿,追赶的声音又逼了过来。

      “想办法绕过他们,到外面上车走。”阿平边跑边说。

      眼下树林子越来越密,婆娑的树冠在我们的视野里不停地伸展,碎裂的阳光跳跃着斑斓一片,我们脚底渐渐多了些水,和着我们杂乱匆忙的脚步,水与草都在肆意地扭动着。我们前进的方向是林子伸出,树木极密,后边巴特罗等人也大概下了马开始跑步追来。地上的藤蔓则越来越多,好几次不是被阿平与可尔琳拉住的话我就要摔倒了。

      “真是见鬼。怎么在这时候就给碰上了!”我向后瞥了一下紧追的巴特罗等人,他们在林中似乎穿越得要比我们熟练得多。

      “这里……好熟悉。”可尔琳稍稍慢了一下步子说,“好像是从洞里出来的地方。”

      “那么洞就在附近了,我记得这些讨厌的藤子。”我紧着步子。

      我们一时也无法想得太多,只是不停地跑着。我们绕过了几株较大的阔叶树后,眼前出现了一条大溪水,蜿蜒爬滚的藤蔓深入了溪水下,又从对岸衬出,继续往前爬过,钻入大片灌丛下面,溪水的另一侧是山壁,我们已无路可以前进了。

      “这有个洞!”阿平小声地说着,并拉了我一下。

      藤蔓与灌丛遮挡的后面,果然有一个隐晦的岩洞,洞口处漫有及踝的溪水。我们淌水进了洞内,小心地蹲下。巴特罗等人叫叫嚷嚷地追到了。他们面对溪水与岩壁,一时迷糊了,猜测我们是跑到了哪里。此时我与阿平,可尔琳顿在灌丛遮挡的洞口处压着呼吸注视他们,不敢有半点声音。

      巴特罗与众人略一商议,决定分头去找。他们各选了方向搜寻去了。及至最后一个部落人走远,我呼了一口气,打量了一下这洞:洞内有溪水流入,漫着冰凉的触觉浸没着我们的脚。洞很深,藤蔓爬入洞内两米多,有很多已经干枯了。

      “这应该就是通向雅尔支部落的隧道了。”我看着说。

      “那进去。”可尔琳毫不犹豫,马上往洞内走,踏起水来。

      忽而洞外传来一个部落人的叫声,紧接着立刻有紧凑的脚步声靠近,我们被部落人发现了。

      一个部落人率先举刀冲了过来。我们不约而同地向洞内跑去,但我脚底似乎是踩到了滑腻的苔藓,一打滑,整个人栽倒在了浅水里,啪哗的一下,水盖了我的头。我刚反应过来,身后一个部落人的身躯已然逼到了我的脚后跟,一把尖刀呼着风声袭向我的后脑,我本能性地起手护向我的脑袋,尽管估计这毫无作用,那也是一瞬间的反应,没能多想。

      “当”一下,我拉起的手还位接触自己的脑瓜子,那袭来的尖刀已被挡开了,是可尔琳把持着神物格开了部落人的刀锋。可尔琳当即又用神物直刺向部落人的前胸,部落人被这一着逼退了好几步,我挣扎着急忙起身,阿平也伸手拉我。可尔琳与部落人在洞口对峙,两个扭动的身影把洞内光线挡得忽明忽暗的。此时洞外又赶来了巴特罗等人。

      巴特罗大喝一声,举刀当先朝可尔琳一劈,把可尔琳逼得退靠至一侧岩壁,同时另一个部落人的刀锋已然架上了可尔琳颈脖,洞内狭窄,完全没有太多周旋的空间,我与阿平这下都是一愣,这几秒的迟疑,使得其他部落人也把刀搁上了我们的脖子。登时我们三人都被制住了。

      巴特罗一把从可尔琳手中把神物夺下,他看了一下神物,又环顾了我与阿平,可尔琳一圈,张口冷冷地说:

      “你们又走到一起了啊。”巴特罗尤其着重地把目光放到了阿平身上,“阿平你也插进来了?你们想要拿神物去做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我对巴特罗报以轻蔑的眼神。

      “你们是用了什么妖术,连恩斯也成了你们的同伙?”巴特罗旋开几步,怀疑地盯着可尔琳,“你这个女人不只是带来诅咒,还会用妖术!”

      “中了妖术的是你们,你们都疯了。”可尔琳淡淡地说。

      “哈……”巴特罗笑了几声,道,“不管怎么样,你们偷走了神物,又抓走族长,这下你们是一定会受到最厉害的惩罚的!”巴特罗说着,语气变得很硬。

      “巴特莫才是真的凶手!”我大叫,“巴特莫他把神物放到了圣水池里,你们喝了……”我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脸颊处就受到了重重的耳刮子,巴特罗强健的手掌狠狠地打到了我的脸上,我不由得脑袋连同整个身子都颤颤地颠巍起来,两眼直打着星点斑芒,一阵辣痛麻麻地在我左脸燃起。

      “我父亲怎么会做这事!圣水怎么会有毒!”巴特罗大声说道,“肯定是里可斯,还有这个可恶的女人把诅咒带来到了这里,才会这样!”

      可尔琳沉默着,她有几分怅然地看着巴特罗,并没有反驳。阿平大叫:“混蛋!你别那么……”阿平的身子冲动地要往前倾移,但注意到脖子上的刀锋进逼了一下,只得强压了怒火。

      “知道吗?”可尔琳声音不重,但似乎有某种穿透力,全部人都把目光投向她,可尔琳对巴特罗接着说,“我要找到‘地下的天境’,把神物放回去,病才能治好。”

      巴特罗定了定,轻蔑地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只有把神物放进水神的池子里祭祀,才能让恶灵息怒,才有可能让我们的病恢复。”

      “你们的病是喝了水!”阿平一旁大声说,“你想想,你有喝过圣水吗?是不是喝了那水以后便开始有病了?”阿平瞪视着巴特罗。

      巴特罗拿神物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面对阿平似乎愣愣地进入了某种思考中。

      “对。”阿平进一步探说,“你一定是喝过了那水,按理你是不该喝的,因为那时候你连二十岁都没有,是不可能受过洗礼的!”

      “住口!”巴特罗大呼,但已不再显得那么有底气,声音有点竭斯里底,“我怎么会违背部落规定!我没喝过!”巴特罗还想手什么,忽一旁可尔琳微微笑了一下,小声轻微却有种寒冷的凄凉,带起嘲弄似的怜悯。巴特罗登时像被人抓住了把柄一般,一股气焰立即边消退了下去,面色有几分慌乱。四周几个部落人都迷惑地看着巴特罗奇怪的举动,尽管他们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阿平哼笑了一下说:“你敢不敢试试,试试看把神物放进水里,放进这里的浅水里,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反应?你敢不?”阿平带起挑衅的目光,逼向巴特罗。

      巴特罗看看神物,又看看底下的水层,有些犹豫。

      “不敢吧!你不是也认为神物会把水变质吧?”阿平嘲弄的语气更强了。我看到巴特罗的瞳孔在放大脸上的腭部肌肉在绷紧,正进行思想斗争。阿平又道,“呵,你果然……”阿平仍未说完,忽“啪哗”一下水花扬起,巴特罗把神物压至了浅清的溪流中,洞口微弱的余光下,水波粼粼转起,绕动神物形状的弧线,柔柔地流散着。

      巴特罗紧紧地抓着神物安在水里,一动不动,我们与几个部落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一分钟,两分钟……直至五分钟过去了,我与阿平眼睛都不知道眨了多少下,可那浸入水中神物半点反应也没有,没有沸腾,没有变色。水还在柔柔地流着,波光还在轻轻地淌泻着。我与阿平,可尔琳都感到不可思议,这什么可能?!

      巴特罗笑了,胜利而得意的笑,他缓缓地拿起神物,流淌下淋沥的水线挂至浅水的表面,在嘀嗒的水声中,巴特罗就着笑说:“怎么了?你们说的什么了?怎么没看见什么呢?啊?哈哈……”

      巴特罗的得意使得几个部落人也跟着轻蔑地笑了起来。

      “啊——”一个部落人忽而大叫,仰面栽倒到了水面上,扬起的水障下看到他用手捂着下跨处,刀子掉了一边,是可尔琳应急中踢了他。当即巴特罗等人都是一惊,我与阿平也都趁机脱开那逼住颈脖的刀锋,并给部落人狠狠回击。

      巴特罗大喊着,当即挥刀向我们砍来。但他刚踏出几步,一个前倾也栽倒到了水里。只见可尔琳抓起了遍爬洞内的藤蔓,这一拉把巴特罗给绊倒了。我与阿平当下意识到了什么,也大把地拉起岩壁上、洞底水底的藤蔓,藤蔓连带着一片片地被拉起,把洞口处狭窄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混乱复杂起来。部落人根本不好施展力气,我们则牵拉藤蔓,与他们周旋。

      忽而啪啦一下,一大块石头从隧道顶部砸下,拉起的藤蔓把岩石给带下来了,紧接着又是一块,并伴有大量碎石掉落,这洞口长年为大量的藤蔓缠爬,石块质地变得很松脆,这会泥石大把大把地开始倾泻下来。我与可尔琳阿平下意识地往洞内退去。很快,塌下的泥石哗啦一片,把洞口堵了个严实。

      我们什么也看不清了,只听到细沙石还在掉落的声音。阿平从背包中翻出手电照亮,没有部落人在洞内。巴特罗他们估计不是被泥石给压了,就是给隔在洞外了。

      “好了,这下摆脱了。”我松了口气,面对封死的洞口。

      “有点奇怪,为什么没有反应?”阿平下意识地寻找什么,一边说,“在巴特伏部落的水池里,我们都看见有很明显反应的。”阿平打着手电照着洞底,嘀咕着,“哪了……”

      “这个吧。”可尔琳抓起神物在阿平眼前扬了扬,可尔琳不知何时已把神物从巴特罗手中夺了过来,许就在巴特罗绊倒的时候。

      阿平把神物放入水中,确没再有反应。他十分疑虑地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看阿平,再看可尔琳,面向洞内说:“没什么时间想那么多了,我们弄不清楚的东西还有很多,到了雅尔支再说吧,在那里一切都会有个眉头的。”

      阿平嗯了一声,把神物还给可尔琳,我们向洞内赶去。

      有阿平打着手电,我们顺着水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了四五个钟头,进入了巨大的洞壁,又一次看到了那邪鬼石塑。

      “这就是那些奇怪的壁画。”阿平拿手电四处照着说,“如果能读懂这壁画,许就可以找到突破口了。”

      可尔琳没多看什么,她径直顺着水前进,一直走向那个通入雅尔支部落宫殿的大门。我示意阿平先跟上。

      及至石门处,我四下翻找门沿与石壁,都没有发现开启门的暗扣。

      “这门那头就是雅尔支部落?”阿平边打量边问。

      我耸耸肩说:“估计只有从门的另一边才能打开的。”

      “那我们又是给困住了?”阿平有几分自嘲,但他马上又兴奋起来,“去看看那些壁画,都是文物!”阿平拉起我便走向那壁穴,独可尔琳伫立不动地面对石门。

      我拽停阿平,走向可尔琳。

      可尔琳低低地念着:“地下的天境……”她神情俨然,目光凝重。我与阿平使了个眼色,要他别急。我对可尔琳说:

      “你父亲是让你把神物放会哪?”

      “放会它该去的地方。”可尔琳肯定地说。

      我定定地看着可尔琳,我觉得她更可爱了。但,某种距离感在我心中衍生起来,仿佛可尔琳有不可侵犯的神圣。一旁阿平看看我们,要托走开,自个儿端详壁画去了。

      门一直没办法打开,我们静静地呆了好长,约有两个钟头,直直困意爬上了眉头,一阵轰隆石响传来:门自己开了,大石板在隆声中缓缓地升起。

      门的后面,可尔科,柴可,还有一个女人,举着火把,惊异地看着我们。

      “你们……还没走?”可尔科不时地打量阿平,毕竟是生面孔。

      此时我们已沿隧道走入了宫殿内部。

      “我们出去了,但又回来了。”我认真地说。

      “你们是回来看我们吗?”可尔科本已兴奋的神情更加容光焕发了。柴可与另一女人也是十分高兴,那女人便是前面见到过的柴可的妻子。

      “你们有怪病吗?”可尔琳平静地问可尔科。

      “什么?病?”可尔科有些惊讶地问,“可尔琳你说的什么?”

      可尔琳一时不知怎么表达,但她下意识地看可尔科与柴可的手腕手臂,他们都穿长袍,看不到什么。可尔科与柴可从可尔琳的眼神里明白了什么。可尔科有惊异转为带着苦涩的平静,说:“你们知道。”可尔科环视我们一圈后,对柴可和其妻子说了几句,他们也惊讶地重新打量我们。

      看来雅尔支的情况和我们猜想的一样。

      可尔科让柴可妻子现走,然后对我们说:“请跟我来。”

      可尔科领我们走上了顶层的大殿,他在一个金雕的大饰物前站定。那饰物形状和给可尔琳的那项链宝石一样。

      可尔科与柴可都褪下了袖子,那腕口上,是黑色的痕迹。

      “我们每个人都有这个。”可尔科沉痛地说,“新生的小孩在一段时间后也会有,这是邪鬼留下的印记,永远也抹不去。”

      “每到一定时间就发作,痛不欲生。”我接上说。

      可尔科惊讶地看我,“你又知道?”可尔科沉吟了一下接着说,“发作的时候只要用这里的湖水浇就可以缓解,但这个邪鬼的印记一直会传递下去,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消除不了。”

      “我们也有。”我褪下袖子,露出手腕。可尔科与柴可均是一惊,他们凑近我们的手腕,唏嘘起来。

      可尔琳往前靠了靠,问:“那珠穆朗玛附近的洞,是你们弄的吗?”

      可尔科疑惑:“什么洞?”他完全像没听过。

      我解释说:“在珠穆朗玛附近的冰下,有一个洞,洞里也有和这里的密洞内邪鬼雕塑类似的石像。”

      可尔琳掏出那块宝石对可尔科说:“那里有块石板上的图案和这个宝石形状是一样的。”可尔琳看了看旁边的金色雕塑。

      可尔科听得云里雾里,他摇着头,迷惘地说:“我们从没有在那里布下什么洞,这宝石是我父亲给我的,这图案是我们国家的象征,为什么一样我也不知道。”

      我与阿平可尔琳相互看了看,阿平又问:“那你们这密洞的壁画与石雕又是谁留下的?”

      可尔科仍是摇头说:“从很久以前就有了,我们只是一代代地看护着,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那你们知道‘地下的天境’在哪吗?”可尔琳问。

      “‘地下的天境’?”可尔科显得莫名其妙,他又跟柴可说,柴可也是不知所云。

      “在那个洞里,我们看到了一句话。”我说道,“带着光去地下的天境,消灭邪鬼。”

      “那也说到了邪鬼!”可尔科难以置信,“那是在珠穆朗玛附近?”

      “我们通过一张星象图找到的。”阿平补充说。

      可尔科与柴尔皆是茫然与无奈地摇头,可尔科说:“我只知道在两百多年前,我们的祖先封印了邪鬼,然后他们根据大先知的指引来到了这里。这里有可以缓解痛苦的湖水,然后大先知留下了一个预言,让我们等带着光到来的人。”

      “大先知?”我问,“他是什么人,他怎么知道?”

      可尔科皱眉,“我不清楚……都听前人说的,只知道他叫‘东巴’。”

      “东巴,东巴文!”阿平立即反应,“那洞里留下的话便是东巴文,说是只有智者东巴才能读懂的文字。”

      可尔科听着阿平急速地吐出的话语,定了会,想了一下又说:“这和邪鬼是怎么一回事?”

      雅尔支人似乎连自己怪病的缘由都不清楚,更不知道神物位置的事,这个地下的天境该如何找?我心中暗暗想着,对可尔科说:“其实邪鬼就是你们这怪病。”

      可尔科微愣,后轻松一笑说:“是什么都无所谓了,我们一代代地传递这个病,已经习惯了。”可尔科说到这里,忽又有些兴奋与期许地对我们说,“大先知曾说过,会有人帮助我们消灭邪鬼,这,会不会就是……”可尔科开始细细地端详我们的面容。

      阿平外头在整理线索头绪,我面对可尔科期待的眼神,无法是从。

      “只要能找到‘地下的天境’。”可尔琳目光深远地说,“就一定可以消灭邪鬼。”

      可尔科又是摇头,我们一时无话。

      “这一切都是智者东巴的预言。”阿平忽而认真地说,“那洞里的壁画一定告诉我们关于地下天境的信息。”

      “那再去看看?”可尔科说着,已然让开了几步,要带我们去 。

      “不,先不去,我刚才大概地看过了,找不到什么线索,我想问你。”阿平郑重地对可尔科说,“东巴还留有什么预言?”

      可尔科略略想了一下,说:“没有什么了……”

      “我们知道的,也就是关于带着光出现的人的预言还有消灭邪鬼的预言。”阿平一点点地分析,“再加上洞内‘地下天境’的预言,这应该都是东巴留下的,这一切都表示,‘地下的天境’的线索就是在你们这里。”

      可尔科听着,不由得四下看了一下自己的厅殿,说:“这里一切我都很熟悉,我知道的,已经全部说了。大先知的预言只有这两个,也是我父亲告诉我的。”

      “除了预言,就没有其他了吗?”阿平疑虑地问,“东巴还有留下什么话?”

      可尔科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他若有发现地说:“还有!还有……”可尔科没说出来,出现了些顾虑。

      我与可尔琳阿平全都紧紧地盯着他。

      “还有什么?快说!”阿平语气有一点急了。

      可尔科疑虑重重地看我们,他眉头皱起,嘴唇蠕动,似乎在下着某种决心。柴可一旁看了,也忙问怎么了。

      可尔科许久,叹了一口气,说:“这个秘密,只有国王才会知道,连柴可也不知道。”可尔科看着我们疑惑的脸继续道,“就是说,当新国王即位,才能知道这个秘密,现在这里也只有我才知道这个秘密。”可尔科说完,面向那个象征部落的金雕大饰物。柴可感觉到了什么,有几分怀疑地看向我们。

      “只要能解除这世代的痛苦,这个秘密也不算什么了。”可尔科转过脸来,清了清嗓音说,“这秘密这么说的,在那个‘飞翔的林子’里有一个‘神眼’护佑着我们这里的人民。要保护‘神眼’,就要保护林子不受破坏,所以我们一直没有砍伐‘飞翔林子’里的树,仅仅是砍其他地方的来用。”

      “飞翔的林子,就是那个奇怪的树林吗?”我略想了一下说,“里面有个‘神眼’?”

      可尔科点头,郑重地看着我们。

      “那马上去看看。”阿平当下发话,语气坚决。

      可尔科说:“我没去过,不知道具体地方,我只是从父亲那得以知道有这么一个‘神眼’的存在,所以就不去砍树而已。”

      “这个‘神眼’肯定有关于地下天境的线索,要去看。”阿平看着可尔科与柴可说,“我们可以自己去找。”

      “这……要什么帮忙吗?”可尔科有些木然地问。

      “去林子。”阿平简短地说。

      “现在天黑,不好找,留天亮再说吧。”我对阿平说着,拍拍他的肩。

      可尔科嗯了一下,吩咐了柴可几句,对我们说:“让柴可带你们先去休息吧。”

      柴可带着我们选下大殿,走出了阿大门。

      阿平停身看了一下那瀑布与大水轮,喃喃说:“怪……”

      我也停下来,看一下,可尔琳忙走上来问阿平:“怎么?”

      “这的湖水。”阿平指着瀑布口说,“湖水可以缓解发病,而且明显效果比巴特伏人的药水更显著,但湖水却是来自于这个瀑布水流,这百多年下来都这样流,为什么还可以一直有治病的效力?”

      “也许瀑布的水本来就有这个作用吧。”我猜测。此时柴可也凑了,他尽管听不懂,我们一说话他却总是很感兴趣。

      阿平摇头,走至了大湖边沿。我们疑惑地跟上他。

      阿平把手伸入了湖水岸沿的浅水里,夜里,湖面黑漆漆地,很平静,阿平用手划动水面,感受着。

      半晌,我刚想问什么,阿平开口了:“可尔琳,把神物给我一下。”

      可尔琳疑虑了一下,把神物递给阿平,阿平凝视了一下神物,然后缓缓地把神物伸入湖面下。

      “也没反应,奇怪!”我看着神物浸入黑水中,连同阿平半个手掌,好像被截于无形,没半点声响。

      “不!”阿平忽而反应说,“有的,有现象。”阿平边说边闭上了眼睛,并示意我们都不要出声。

      我与可尔琳柴尔相互交换了眼色,全部都缄默不言。

      又过了好一会,阿平起身,拉起浸湿的神物,甩了甩水,对我们说:“确实有反应,只是要比巴特伏的池子要小很多,不认真感觉不到。”

      “同样都是水,怎么会有这么不同呢?”我问。

      阿平习惯地从背包掏出一个小管子,把包袱给我拿着,用小管子装了一筒湖水,塞好。他转向柴可说:“我们先回去。”阿平同时作了个手势。

      柴可会意,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大石屋处。

      石屋里有好几个小间,一切什具齐全,柴可大概地用手势叮嘱了我们一下,便走了。

      阿平立即找来了张木桌坐了下来。他从背包里弹出一些瓶瓶罐罐工具一类,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小筒湖水倒入了一个小皿盆中。

      “你找到了什么?”可尔琳有一些急切,同时打量阿平摆放的五颜六色的工具。

      “别急,小婊子。我会弄好的。”阿平一边操作一边说。

      阿平工作起来很认真,我与可尔琳只能是傻看。

      可尔琳走到窗口,望向那个奇怪的林子。隔着宽大的湖面与成片的水田,林子在夜的微光下摇晃着,张扬着。

      “神眼,也是神的东西。”可尔琳念叨着。

      “恩啊!”阿平大有发现地叫了起来,“果然,这果然!”

      我与可尔琳一听赶忙凑了过去。

      阿平不停地对照一小张色纸与自己的笔记本兴奋地说:“这的湖水果然也和巴特伏的池水一样,有导致怪病的东西!”

      这话一说出来,我们可尔琳都大为怀疑。这雅尔支的湖水,都是可以治病缓解痛苦的,怎么会有导致怪病的毒物?如果这样,那达可等人的病为什么不蔓延呢?

      阿平明白我们的疑惑,他接着说:“只是很少量 ,而且还含有其他东西,我一时弄不清楚那是什么。”

      阿平一边看一边说:“雅尔支人世代都有这个病本来就很奇怪,这怪病是体内组织病变造成的,本身应该不会造成遗传物质的改变,为什么新生儿也会有病?”阿平说着,语气很肯定,“这湖水肯定是有问题的。”

      “你弄清楚了吗?”可尔琳凑言看阿平的笔记本与色纸。

      “你不会看懂的,小婊子。”阿平看了一下可尔琳又看看我说,“明天早上去看那个‘神眼’,一定会有发现的。”

      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可尔琳直了直身子,几分不高兴地对阿平说:“我不是小女孩了。”

      阿平眼神有些麻木刻板地看了一下可尔琳,然后是一丝笑意。

      6月14日

      天亮后,可尔科与柴可连同几个雅尔支人一齐出现在了石屋前等待我们。与他们一起,我们带上了一些工具,穿过大湖与水田,走上了盆地,直来到那个林子前。

      此时我们都感到身体飘乎乎的,脚底下的草叶甚至可以随意地扭动,林木在我眼前很有规律地摇晃,树体弯折的角度甚至达到了九十度。感觉树像有生命的人手,手把手地不停交错,一致地晃动,仿佛指示一个千年神秘与隐晦的所在。

      “我们不进去了。”可尔科对我与可尔琳啊说,“你们看了以后,就出来吧,我们在外面接应你们。”

      我与可尔琳会意。此时阿平已然走向林子,他的身体缓缓地离开地面,我们听见他的惊呼:“太神奇了!”

      我与阿平可尔琳都进入了林子,随着靠近,我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上升,一直高过了林子的树冠。

      “神眼在林子里面,我们要到林子里面去。”阿平试图抓住树枝往下移动,然而我们仍然在缓缓上升,已经够不到树冠了。

      我望眼四处,发现出来林子的四周有杂屑石泥缓缓滚下以外,在林子中央,也有一小快地方同样有这些东西在坠下。

      我跟可尔琳与阿平指了指林子的中央说:“那里!”我说罢,开始利用四周漂浮的石块物件向前游动。阿平可尔琳迅速跟上。

      在林子中央,我们缓缓坠下来。在这小块地方,这重力倒置的情况并不明显,我们几乎可以四脚接触地上的草叶。在这小片绿地上,有一个一米多高,两个手掌宽的石柱,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有铭文。阿平凑近了一看说:

      “嗯,是东巴文。”

      我打量那文字与石柱,说道:“这是神眼?……”说着我用力地去探摸地凹凸的表面。

      那石柱也受到这重力场的影响,是半漂浮的。我这一碰,竟然让他微微地挪开了些位置。

      “大山,别懂,我在看。”阿平俯身盯着那石柱表面。四周树木弯折着树干,都一致地以石柱为中心摇晃摆动。

      阿平边看边说:“这奇特的重力场,难道便是因为这石头?”阿平说着试图用力旋转石柱。

      石柱缓缓地转动,微微地上下漂浮。

      “你看得懂吗。”我怀疑地看着阿平。

      “先看看,可以猜嘛。”阿平细细地端详着,仍在不停地转动石柱。

      我忽而发现石柱地下的草里冒出水来,我俯身细看,好像是石柱下面的地里有什么东西。可尔琳地下身,仔细地看。

      那嫩绿的草叶间,缓缓地渗出一团团的块状透明物,好像是很粘稠的液体。

      “阿平!”我冲阿平说道,“把石柱挪开看看。”

      阿平也注意到了冒出的液体,一推石柱,石柱缓缓地挪开了几厘米,停住了。

      “这石头里面有硬东西顶着,推不去了。”阿平说道,身体因为反作用力向后漂动。

      我也起身试图推石柱,可由于我们身体是半漂浮的,无法借力,不能使出多大的力道。石柱里面好像是一个转轴,卡着。

      可尔琳也上来使力,她使劲用双手一拍,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漂去,石柱只是转动了一下,并没有挪开多少。

      石柱下的液体还在缓缓地流出,那液体表面张力很大,滚到草隙间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水球。

      “没有支力点不行。”阿平说着,眼光向四处寻找。

      阿平走到了一棵摇动的树下,准确说,是漂过去的。阿平看准时机一把抱住了树干,随着树的大幅度摆动,阿平身躯一来一回,然后脱开,借力向石柱冲去,我惊讶于他的独特想法。

      阿平并没能推到石柱,由于没掌握好角度。此时可尔琳学着阿平的样子,也挂到了一棵树上,借力冲向石柱,只见她衣襟猎猎地响,如灵动的游鱼,双手推到了石柱上,接着惯性地向一边滑开。

      石柱发出一声裂响,没能移开,却快速地转动起来,而且越来越快。转动的石柱发出嗡嗡的响声。石柱底下冒出的液体越来越多。

      我们相互对视了一下,不知何解。面对石柱我们都有些发愣。

      阿平俯身观察那些液体,过了一会儿,他从衣兜里掏出小管子,小心地装了一筒,然后对我们说:“先回去看看这是什么,暂时也弄不懂这里,可以以后再看。”

      “不用弄停这个吗?”我指了指快速旋转的石柱,说,“可不要弄坏了什么,这还流那么多东西出来……”

      阿平盯了石柱一会说:“坏不了,走吧。我回去测试一下,很快就会再来了。”阿平走了几步,对还在看着石柱的可尔琳催了一句,“可尔琳!”

      我们离开石柱又开始升高,然后向林子外游去。

      我们再次回到林子外时,可尔科众人正或站或坐地在原地等着我们。他们一见我们出来,急忙都靠了过来 。

      可尔科期待地问:“发现了什么?”

      阿平拿出装了液体的小管子在可尔科面前晃了晃说:“还得看看再说,里面有个柱子。”

      “是‘神眼’吗?”可尔科问。

      “嗯。”我应声,又问,“那么说,柱子也不是你们做的了?”

      可尔科缓缓地说:“一个不是,我和我父亲都没去看过神眼,我们这里的人也不进这个林子,这林子平常是禁止人进去的,怕会对神眼造成影响。”

      听可尔科这么说,我有些紧张,脑力出现转动的石柱与溢出的奇怪液体。

      “总之。”阿平拉起话,“现在我要……”

      阿平没所完,忽一个侍卫大声叫喊着跑了过来,冲可尔科与柴可匆匆地说了几句话,众人顿时脸色大变,一齐向盆地走回去。他们神情十分严峻,似乎情况很紧急,可尔科没和我们说上什么。

      我与可尔琳,阿平带着疑惑紧随在后。可尔科等人一直走下盆地穿过水田,进入了密集的建筑与大道时,我们看到从大宫殿内涌出大批的人,来势凶猛,仅有的几个侍卫完全抵挡不了。

      “巴特伏人!”可尔琳最先反应,说,“他们已经进来了!”

      “他们冲开了石门!”我大惊。

      可尔科喊:“跟我走!”说罢径先朝某处走去。我们紧紧跟上。可尔科跟柴可吩咐了几句,柴可便向一边跑开了。

      可尔科一边带着我们在石道上穿行,一边大声呼喊。直至我们走到中央广场时,哪里已经聚集了大批的雅尔支人,并且手里都拿上了武器。柴可此时也带来了大量的人,同样带上了各式武器兵刃,这一会合,起码有上千人,基本都是健壮的男人。妇女老人等侧在某人的带领下到了后方的屋舍去躲避。

      可尔科对我们说:“你们也过去吧。”他指了指后边妇女与老人的一群,又接着说,“不管这些是什么人,他们侵入了我们的土地,我们就会和他们战斗到底!”

      “可是……”可尔琳想说什么,但可尔科径直走到了列队的前方,扬着手呼喊起来。一个妇女走过来要我们跟她走,可尔琳还想走上去跟可尔科说话,被我拽了过来。

      此时巴特伏人从宫殿的大门内陆陆续续地出来,见到湖对面广场上也聚集了大量的人群,并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在宫殿前面的平地上慢慢地汇集,排列,一看,差不多也有上千人,仅从人数来说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巴特莫与巴特罗走到人群前列。此时雅尔支人与巴特伏人之间只隔着跨越湖面的大桥。我看到巴特伏人的准备很充分,有的巴特伏人已经搭起了弓箭。而可尔科这边,估计长年来没有作过打仗一类的事情了,尽管人数不少,这些平常安居乐业的雅尔支人似乎已经不擅长作战了。

      此时我们已经随那女人走进了后方的一间大石屋,里面还有其他的雅尔支人。我们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可尔科与巴特莫众人对峙着,并没有谁先动手。

      阿平看着说:“这下不弄出人命来是不行的。”

      “因为怪病……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要打!”可尔琳有些激动起来。

      我定定看了可尔琳一会,说:“这是避免不了的……”

      “是我让巴特伏人来到这里……”可尔琳说着,向屋外走去。

      “哎!”我拉住可尔琳说,“你阻止不了他们的,别乱来。”

      可尔琳被我拽住,站定下来,没说话。我舒了一口气,回到窗边,向外望去。此时可尔科走上了大桥,巴特莫也迎了上去,看来是要作谈判了。

      “巴特莫还有脸上来说话。”阿平有些忿然。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桥上。巴特莫比可尔科稍微矮些,但姿态摆得很高。可尔科与巴特莫各说了几句,但语言都不通。

      桥上忽而多了一个人,可尔琳!她跑上去了.

      “这真是……”我心想着,禁不住也跑了出去,一直跑到雅尔支列队的前边。

      可尔琳走到了巴特莫与可尔科的中间,他们都疑惑了。

      对面的巴特伏人看到可尔琳立马沸腾了,大声呼喊起来。

      可尔琳夹在可尔科与巴特莫中间,试图说着什么。一阵冲动,我向桥上走去。

      我刚开始走上桥,便看见对面巴特罗也提刀走了上来,巴特罗刀已出鞘,略略后收手臂,做着挥砍的预备姿势,径直冲向可尔琳,可尔琳和巴特莫说着话,完全没注意。

      “可尔琳小心!”我喊,可巴特罗的刀比我喊声还快,我声刚出,巴特罗的刀锋已经逼向了可尔琳的侧身。巴特莫早有准备地迅速让开身子,刀锋直向可尔琳袭来,只见可尔科身子一收,手一扬,腰间长剑已然发出锋芒,“当”一下,长剑挡住了巴特罗刀锋,同时可尔琳敏捷地一缩身,从刀下翻滚开来,退到了可尔科后边,瞪视着对面巴特罗。

      巴特罗与可尔科在桥上对拼起来。巴特罗边出刀边叫喊,气势逼人。可尔科只是娴熟地挥剑,没作声,他收放自如,面对巴特罗刚猛的刀劲,他都巧妙地化开,并一次次利用剑锋把巴特罗逼退。巴特罗在达可面前被完全地压制住了,他渐渐打得有些慌乱。

      两边对峙的巴特伏人与雅尔支人都大声地呼喊助威。

      我与可尔琳在一边看着,正对着我们,巴特莫也在另一边观望。

      可尔科大喝一声,剑速加快,辉光耀闪,巴特罗顿时乱做一团,只接了几招,金色弯刀被可尔科打落,巴特罗有些惶恐地退开到一边。

      由刚才可尔琳的搅和,可尔科明白了巴特莫会汉语,便用汉语开口道:“你们到这到底是为了了什么?我们是不会由你们乱来的!”

      巴特莫扶了一下巴特罗,然后面向可尔科说 :“只要你把可尔琳交给我们带回去,我们就走。”

      可尔科疑惑地向可尔琳看了看,对巴特莫说:“你要可尔琳做什么!她是我们的客人,怎么可以让你随便带走!”

      “他是我们部落的罪人!”巴特罗大喊,“她带走了神物,带来了诅咒,带来了怪病!”

      可尔科听不明白巴特罗意思,再看可尔琳。可尔琳一边走上前一边说:“你们把神物放回去是治不好病的,只有把神物放会到它该去的地方,才能平息天神的愤怒。”接着可尔琳又着重把话端指向巴特莫,“你还要让族人受到怪病的折磨吗?你知道真相,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巴特莫神色有些慌乱,尽管他竭力掩饰。巴特莫看了看身后的巴特伏人,说:“可尔琳,把神物还回来吧,这样才能减轻你们的罪!”

      “罪……”可尔琳缓缓地说着,声音带着凄楚,“不把神物放回去,我们的病都好不了,我们都有罪……”可尔琳向巴特莫投以凌厉的目光继续道,“你就没有感到罪吗?!你还要让他们一昧地相信地那个说法吗!你知道那样不能让那个病痛解除!”

      巴特莫大瞪眼睛看着可尔琳,蠕动着嘴说不出话来。

      “巴特莫”我也冲巴特莫喊起,“你用神物污染了圣水,让你自己的儿子都害病了!你不内疚?!”

      巴特莫想说什么,但他一张一合的嘴却发不出声音。

      巴特罗看看我们,又看看他父亲,声音颠颤,试探地问:“父亲,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是!”巴特莫直了直身子,正色道,“别信他们的撒谎!圣水根本没有毒的!你的病不是因为喝了圣水!”巴特莫的脸很漠然,完全掩饰了刚才的慌乱。

      “混蛋!”我大叫。

      巴特罗听巴特莫如此手,他反而更加紧张了,眼神迷惘地望着巴特莫,脸上写满了怀疑。巴特莫注意到巴特罗的异样,迷惑地问:“你怎么了?”

      “父亲……为什么是这样!”巴特罗的语气很伤感。

      我与可尔琳都感到奇怪,巴特罗一向很信任他父亲呀!

      只见巴特罗缓缓地抬起双手,看着那缠起布带,眼里慢慢地有东西在闪动,他声音颤抖:“我昨天,昨天曾经放神物放进水里,我感到那水在小小地滚动……”

      巴特莫愕然。

      原来巴特罗当初是有感到异样的,只是强作镇定。

      “后来……”巴特罗声音断续,“后来我倒在了水里,喝了一口那些水……那奇怪的感觉和当初喝圣水一样……”巴特罗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哑,“接着,我的手,手上感到了……痛苦……怪病发作了。”巴特罗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扬起的双手开始颤抖。可尔科与我们都惊异而沉默地看着他。两边的人开始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有讨论的,有唏嘘的,有声讨的。

      巴特莫与巴特罗对视着,巴特莫渐渐地,整个面部的肌肉都开始抽动起来,然后他缓缓地弯下膝,跪到了桥面上。

      随着巴特莫的跪下,巴特伏人安静了,雅尔支人也安静了。

      可尔琳径直走到巴特莫跟前。两人的眼神都很复杂。

      “啊——”巴特罗癫狂地大叫起来,我们都是一惊。

      这时阿平走到了我身后,他看着巴特罗疯狂地乱叫,说:“这下都清楚了,麻烦事少了。”

      巴特伏人看着可尔琳站在跪倒的巴特莫面前,又开始了讨论。这会他们方才的气势没有了,疑惑不解的神态在巴特伏人中间传递着。巴特罗在乱叫,开始四下乱跑,最后扎进了巴特伏人群中被众人拉住了。

      可尔琳开始用部落语跟巴特伏人说起话来。巴特莫依然跪着。众人的神情有怀疑转为惊讶,有惊讶转为沉重,最后,巴特伏人又安静了。

      可尔科看着这一切,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看着巴特伏人,淡淡地说:“完了。”

        突然,我们身后发出一声巨响,从奇特林子中央戳那个出一块东西,紧接着林子方向有许多枝叶飞射过来,一股强风夹着碎石与枝屑扑向我们。地面开始微微地抖动。

      登时所有人都是一阵慌乱

      两边的峭壁缓缓地熔化,山岩一片一片地滑下来,从山体内流出一种透亮的液体,流至地面时向中间涌合过来。湖水也慢慢地上涨,我们都纷纷跑下桥。

      地面震颤,没个人都惊慌失措地逃避那些发亮的液体,向盆地中央挤去。

      湖水浸没了我们的脚,那些发亮液体沿着水面向我们爬来。拥挤吵闹中,我看不到可尔琳与阿平,四周都是人。

      那片奇特的林子在上升,是地面在上升,地上的树一棵接一棵地倒下,然后地面开裂了,强烈的光线从地缝中透射出来,比太阳的光芒还要耀眼。从林子那的地下缓缓地升起了一个又大又亮的球状物体。球状大巨大物一出现,我们全都感到身子轻飘起来,有向上被拉起的感觉。我们的脚慢慢升起,离开了水面。忽而一声响彻山扉的轰鸣,球状物破裂了,透亮的液体喷射出来。

      液体在谷内这个空间里浸没了我们,在这亮白的海洋里,我们随着水面不断上升,那液体碰到身体是冰凉的,似乎液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搅动。尤其我的两个手腕,感觉到更加舒服,有阵阵的充实感。在这重充实的感觉里,我的意识模糊起来……

      ×  ×

      我们全都上至了地面,旁边是凹下的大谷,谷下是雅尔支人的住地,此时已是一片白灿灿的光芒,那些奇怪的液体却不见,只是谷底下方好像是巨大的发光体。树,建筑在谷底附近漂荡着,由下至上的强光打在上面,整个渊谷犹如飘渺的仙境一般。

      我惊奇地发现手上的黑色退去了。原来这些透亮的液体可以治好这个怪病。再看四周的巴特伏人与雅尔支人,他们也都异常兴奋起来,相互间不断地欢呼,拥抱,已完全分不清那些是巴特伏人那些是雅尔支人。

      “完了,好了!”我心中激动地重复着这个声音,向四处寻找。

      在一个前伸的崖石上,我看到了可尔琳,她擎着神物,面对山谷,向下凝望这透亮的渊谷。我走到她后边说:

      “可尔琳,病好了!”

      可尔琳回头看了我一下,摇摇头。

      “真的好了!”我伸手,“你看!黑色全没了!你看他们!”我一扬手指向四周的人们,他们的欢呼声响成一片。

      “这就是‘地下的天境’。”可尔琳对着渊谷说。

      “无所谓了!”我进一步向她靠近,兴奋地说,“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好了!没有诅咒,没有怪病!”

      “你看下面。”可尔琳又说 。

      我低头,在透亮的谷底,有一个黑洞洞的漩涡,漩涡很黑,和透亮的四周形成强烈的对比,仿佛那漩涡是直通地底的。许多草木与石块等围着漩涡在转,在漂浮。

      “神物要放回去。”可尔琳平静地说,“这是神的东西,必须还回去。”

      这时四周的人开始注意起转变。他们全以一种异常复杂的神情打量可尔琳。

      可尔琳一步步靠近悬崖边缘。

      “可尔琳!你干什么!”我向她靠近。可尔琳的脚已有一半踏在了悬崖外沿,我大叫,“别——”

      可尔琳慢慢地旋回身子看了看我,又抬头看着天说:“知道吗,尔尼一直在看着我,我爸一直在看着我。”她的语气很轻松释然,甚至很快乐。

      我心头溢起一丝伤感,对她说:“你又知道吗?”

      可尔琳迷惑地看过来。

      “我也在看着你。”我说。

      可尔琳有一点惊愕,她举着神物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我望着她曳动的眸子,那琉璃光芒般闪烁的眼瞳。

      可尔琳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伸手递向我。

      那是可尔科给她的宝石。我伸手接过宝石,可尔琳的脸上溢起一丝微笑,然后那张笑脸缓缓向后,可尔琳向后倒坠了下去。

      我伏到崖边,光亮的渊谷漂动着各类物体,可尔琳坠入,她的身形幻化成一个斑点。

      ×  ×

      我轻轻地打开那精致的铁盒子,里面放着那个棱棱角角泛着光的宝石。一看到这宝石,外面喧闹的街市仿佛安静了下来,时间也像停止了一样,我脑海里定格着那一丝微笑。

      一个人推门进来,把我惊醒,是阿平。

      “我已经基本弄清了阿润河污染的原因。”阿平在我一旁坐下说,“那其实不是什么特殊物质的污染,也就是某种油脂,受到光化刺激就会发生变化。”

      “雅尔支的湖水也有这么一种污染,估计也是他们自己弄的了。那污染受到了林子里巨大的发光物的影响,也变化成了会让人的怪病的物质。”阿平慢慢地分析着。

      我说:“好神奇的东西,雅尔支的地下有个巨大的磁场,就是这个‘大神物’弄成的。”

      “我们那天开启了它的‘眼’,就发生了变化了。”阿平回想着。

      我想起后来的事,沉默了。

      阿平又说:“雅尔支人代代有病,就是因为喝了那湖水,本来就不是什么遗传。湖水只造成轻度患病,严重时它反过来又可以抑制病情。这可能也是因为‘大神物’和小神物处于一个对立面的原因。”

      我把窗开大了一点,让空气好好过滤一下。外面的街市车声喧闹起来。

      这声音就像当时那喧闹的人群……

      ×  ×

      可尔琳掉下去了,所有人都沸腾了,所有巴特伏人与雅尔支人,还有我。我脑子有点发胀,我四肢在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去。

      我跳了下去,一种失重的感觉让我很是释怀。

      忽而有力量托起了我,我感到自己漂浮了起来,和四周的物体一样。那个黑漩涡让我不停地打着圈。我努力地看清前方,可尔琳正在一点点地朝那漩涡靠近。

      “大山……”可尔琳惊讶地看向我。

      四周的物体在漂浮,我们也在漂浮。

      “推我一下。”可尔琳说道。

      我伸手碰触她的肩膀,往漩涡方向用力,她拿着神物向下移动,我因此向上升去,我们又拉开了距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光线慢慢地小了,小了。直直我重新踩上地面,落在深深的谷底。强烈的光线没有了,但地上还有晶透的物质在微微泛光。

      “可尔琳!”我四处寻找着,不停地避开残败的建筑与树干。

      可尔琳正站在一个涌冒着荧光液体的泉眼前。我走过去,可尔琳看着泉眼说:“这东西可以治病。”

      那晶莹的液体在蔓延着,一直漫过我的脚,我感到一丝丝的凉泌。

      “我要把这些东西带回部落去。”可尔琳转身向我。

      “巴特伏部落吗?”

      “嗯。”可尔琳仰望谷上渐渐亮起的天空说,“用这些,治好其他人的病。”

      ×  ×

      我合上眼睛,回想着可尔琳说这句话时的面容,我记不清她是什么表情,但我记得我心里是一种无法言明的冲动,一种带着畏然的冲动。

      “大山!”阿平喊起,“你这些东西怎么还不丢啊!我可要给你丢了!”

      我探头一看,说:“别忙,还没分类呢!”

      “每次都这么麻烦。”阿平抱怨。

      “嘿!”我笑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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