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一顾》玥眸

3、争夺

　　“顾云华，请你等一下。我看得出，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可是，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它毕竟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少女此言一出，房间内顿时落针可闻。

　　“你以为刻骨铭心的事，说不定，你心里其实已经放下了，而潜意识里却固执地不肯松手，怀念着过去的人和事。”

　　“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你的生命中还有人正等待着你去爱，去照顾。而爱你的人更是不希望你沉沦在过去，被过去所束缚，难道你舍得辜负他们吗？”

　　少女的话让顾云华身形一颤，“是啊！母亲临终前说的话，不希望他被仇恨蒙蔽。可自己现在，不正是被‘过去’ 所蒙蔽吗？”。

　　母亲，云华让你失望了。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我会照顾好弟弟，好好地活下去的。

　　多年负重一朝释下，顾云华攸地转过身来，绽开一个笑容，映入众人眼中。

　　这个笑意，不同于往日的细微，充满了欣悦，释然，平和与对生命的感恩。

　　这一笑，直如布满暗云，充斥着压抑和阴翳的天空，突然射出一记闪电，一束温暖的光透云而出，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生命何其美好，生活也是感动得让人落泪。

　　“咳咳”，不知是谁咳了一声，打破了一室的宁静，看呆的众人纷纷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先前恶语相向的青年郑斐已是泛红了脸，更别提在场的小姑娘了。

　　顾云华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笑容的杀伤力，他先是朝着先前劝解他的小姑娘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得到对方一个赧然的笑容。

　　然后他转头看向主考官们，“各位主考，第二轮的选拔即将完结，不知我能否继续第二轮的选拔？”

　　“这个当然可以”。男主考一脸“你随意”，而女主考一脸询问地看向男主考。
　　“你今天吃错药了？”眼神赤裸裸地。

　　“啊呸！”男主考一脸不忿，冷哼一声扭开了头。

　　走到一把古琴旁，顾云华伸出手，轻轻拨琴弦，琴声悠扬。

　　看他动作，在场的明眼人的脸色立马都严肃了起来，作出侧耳倾听的姿势，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木有。

　　在下一秒，众人就被惊呆了。

　　他的手指按在弦上，却迟迟不动。

　　在众人的屏息声中，他终于动了，手指却机械僵硬如提线木偶，一指一音，恐怕说“指发生疏”都是夸赞之辞了。

　　男主考脸色发黑，神色复杂不明。

　　女主考一脸惋惜，其余众人中，有人同情担忧，如劝说他的女孩，有人幸灾乐祸，像刚讥讽他的青年人，更多人却是惊讶不解。

　　却不料，滞涩的琴音渐渐流畅起来，宫商角徵羽，渐成曲调。

　　顾云华闭上眼，他的眼前再现了当年的场景。

　　母亲自楼顶坠落而下，然后嘭地炸开，世界一片血红。

　　他的指尖开始极速跳跃，一指指，渐渐连成一条线，一音音，慢慢汇成一支调。

　　指尖看似细弱，却如一团压缩的火焰，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一但暴发，就变得不可收拾。

　　压抑，压抑，再压抑。

　　就在这千钧一刻，即将崩溃之际，他的眼前划过昔日全家人在一起的温馨场景。

　　父亲故作生气地板起脸，眼角却偷偷瞥向母亲，流露出孩子般的渴望来。这是父母二人产生争执之后的常见场景。

　　母亲把他抱在膝头，看着面前的古琴。声线温柔地给他一一讲解。这是他儿时最常见到的一面，他的琴艺承自母亲。

　　弟弟撅起嘴，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双眼控诉地看着他手心里的糖果。呵呵！这是他向家人讨要糖果的经典表情。

　　……

　　最后出现的一幕，父亲站在一片花海里，双手环抱母亲的腰，二人依偎在一起，一脸幸福。他似乎隐隐听到母亲温柔的声音“你们要幸福地活下去”。

　　琴声因压抑到了极致而即将到来的暴发，一点点地平静了下来，渐渐变得平和，温柔，生机勃勃。

　　这是一首从堕落开始，到达黑暗的极致，继而从深渊中挣扎向上，仰望天堂，直至得到救赎的灵魂蜕变之曲。

　　一室寂静中，只听得到笔游走在纸上的沙沙声响。顾云华抬起头，看着两位主考的动作，只是默默地等待最后的评判。

　　两位主考对视了一眼，相互确定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现在，第二轮的选拔赛过去了，凌娇雪，郑斐，顾云华留下，其余参赛者可以离开了。"男警官宣布。

　　“等一下，周主考，这小子演奏的不是考题，虽说他琴艺确实不错，可是这不合规矩吧？”

　　“是啊，是啊！凭什么一样不合格，他被留下，我们却落选啊！不公平啊！”，有一部分落选者不甘地附和。

　　不等男主考官发话，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身休闲服的青年走了进来，一双眼睛状若桃花，明媚研丽，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

　　“的确如此，规矩宜废不宜破，恐怕他不适合工作在这里了”。青年笑容满面，动作却是雷厉风行。

　　他把目光转向顾云华，“你好，我是楚式集团总经理楚君年，刚才门外听你一曲，真是技艺高超，不知你是否感兴趣到楚式集团来工作？”

　　部分落选者面色难看，楚君年是楚式集团的未来掌舵人，被他邀请，顾云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男主考脸色黑透了“楚总经理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请自入未免有失风度”，“而且，你就这么明晃晃地挖我们凌风集团的墙角，更是不太好吧！”

　　“哈哈，顾云华还不是你们的人呢吧！而且第二轮他就明显犯规了，你宣布他落选的话，我就可以请他入职凌风集团。”楚君年哈哈一笑，继续道。

　　“至于不请自入，我只是一个因为能够亲眼见到偶像而疯狂灼热，情不自禁的粉丝”，"顾家云华，神冠明珠"。

　　话落，在场不少人同时看向顾云华，目带惊异，他们不知“神冠上的明珠”真实姓名，却也是知道他的辉煌事迹的。

　　当年，这颗明珠的沉寂，令不少人扼腕叹息。庞大的粉丝团更是在网上狂轰滥炸，事件之大，让官方亲自出手才堪堪压下。

　　他们怎么也不敢想竟有这么一天，能够和“神冠明珠”同台演出，这位他们心中奉若神明的存在。

　　顾云华只是冷冷看了楚君年一眼，就不理会了。

　　既然是他的粉丝，为什么神情平静毫无激动。

　　与凌风集团相争，揭穿他的身份，推他到风口浪尖，而他已经感觉到了一束不善的目光，大大方方地回望过去，是那个一直在针对他的青年，郑斐。

　　而且，凌风楚氏一向不和，他只是他们争斗的彩头而已。

　　“楚君年，做人不能这么厚颜无耻的，顾云华这个人，我们凌风留定了”。说话的少女语气坚定，正是凌娇雪，对顾云华一再相帮的女孩。

　　“况且，云华愿意去哪里任职是他的自由，不如让他自己决定去哪里怎么样？任何人不得威胁于他。"，女孩满面正色，说到最后，双眼射出一丝狠厉。

　　楚君年一脸无辜“不会的，我那么喜欢他，怎么会舍得威胁他”。

　　说完话，他一脸紧张诚恳的回望顾云华，“云华，自从你消失了以后，我就一直命人到处寻你，这些年来从未间断。你和我回去好不好？”声音中充满着浓浓的祈求。

　　顿时，场上几乎所有人都愣了，“难道这楚少，当真是顾云华的粉丝，不过，若不是真心实意地追捧，又有几个人能够时隔多年之久，光听其琴声，就能辨别出其人的”。

　　楚君年上身贴向顾云华，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恋慕之深，似乎要把人溺毙了，若是换了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定是芳心沦陷的不二结果。

　　可惜是他，顾云华，他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深藏如许深情之后的戏谑玩味。和凌风的对峙，在他眼中，似乎只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楚少，我”，声音微顿，“我答应你。”顾云华声音嘶哑着回答。

　　“云华，你…”，凌娇雪欲言又止，目光疑惑不解。

　　“等一下”，屏风后蓦然响起一个声音，低沉悦耳，在众人眼中，无异于平地炸起一声响雷。

　　同时，屏风后走出了一个男人，眼眸狭长，浑身散发出一种混杂着暴戾冷酷的上位者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