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纤云飞星

11、第十二章

　　晨报一到，MAY信手拿来一翻，眼睛瞪的倍儿大。
　　山西某地两个采矿点被知情人士举报隐瞒伤亡名单，目前死亡名单由上报的2人升至23人，据估测人数还在上升中，不少收取上头“封口费”的矿工已经站出来指正，目前为止介入此案的除了当地政府还有参与投资开采的海宁公司……
　　MAY悄悄咽了下口水。眼睛不自然的瞟向严落的办公室。
　　到了上午十点，严落才姗姗来迟，MAY支着脑袋看他潇洒的进来，慢悠悠的说：“严律师好神气啊，海宁公司的股票都跌停板了呢……”
　　严落笑了笑，“这只是开头。”
　　“这事明明张总也有份，凭什么他能明哲保身？”MAY吹了吹刚擦好的指甲油。
　　反而倒是严落，脸色沉了沉，“宁海远该尝尝什么叫众叛亲离的滋味了。”
　　“呵呵，我知道，这事你倒做的干净利落，……听说把资料抖到警方那边的是宁海远的大儿子——早些年被他赶出家门的那个。”
　　严落停下脚步，赞赏的看向那个美艳的女人，“MAY，我真不该小瞧了你。”
　　“哦？”MAY勾了勾嘴角，妩媚的凑到他跟前，轻语道：“你是说床上还是工作？或者两者都有？”
　　“都有。”严落失笑，随即又神色暧昧的轻声道：“谢谢你在张总面前演了场好戏让他相信宁海远有过河拆桥的念头，不然他们两个人的联盟哪有那么快倒？”
　　MAY挑挑眉，“你和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今天没开律师楼也没给我工作指示！”
　　“被狠揍了一顿而已。”
　　“不说算了！”MAY娇气的嘟起嘴。
　　严落觉得，无论如何，刑锐的运气是不错的，起码他身边就有很多人真心待他，愿意对他好，并且不记回报。
　　见过MAY的人都不太相信她竟然只区区只是一个小秘书，跟前跟后的泡咖啡接电话打文件，这样的不信任不仅来自于她的美貌更来自于她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原舒，早五年前风靡经融界的领军人物，也是原达企业的首席操盘手。很多人都为这个名字折服。可没人知道他早颠峰的征途中毅然决然的选择退出战场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严落边回忆脑海里对此人的印象，边翻着手头的资料。
　　“没人联系得到原舒吗？”严落自言自语，当然这是他和张嵘富达成协议的一个重要条件——找出原舒。
　　严落记得刑锐有提过说原舒是个外热内冷的家伙，看起来彬彬有礼，但没人能控制他甚至跟他交好都是很困难的事。
　　不想打扰刑锐，严落终究还是让私家侦探去查原舒的消息。
　　三天后，海宁公司跌至底谷，同时消息传来，宁海远收得消息自己贿赂高层隐瞒死亡名单的罪名落实，因而卷款潜逃，幸而宁海远的大儿子宁逸大义灭亲，举报父亲。宁海远早前被警方拘留，一个月后上庭。
　　当严落看完新闻从办公室里出来透气时，正巧遇上在休息室翘着腿喝咖啡的MAY。
　　MAY手里翻着当天的报纸，见到严落看她，放下报纸，笑问：“要咖啡么？”
　　严落挥手表示不用。坐在圆桌的一边，“有件事我觉得奇怪。”
　　“什么？”MAY漫不经心的继续翻报纸，这下她翻到了娱乐版，正津津有味的看八卦。
　　“虽然贿赂案和矿工事故的确对海宁公司造成很大的影响，但海宁公司的股价跌的实在太快，几乎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倒了，宁逸并不是什么材料，却让他买断海宁的所有后路，没人帮他我不信。”
　　MAY思考了一下，回望他：“SO WHAT？经过怎样是谁做的有什么关系？反正结果一样，或许宁逸出钱买了高手。我们谁知道。”
　　严落点头，“的确是高手。”
　　“对了，小锐锐休息的怎么样了？”
　　“你的称呼真是让人恶心。”
　　“谢谢夸奖。那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来上班啊？”MAY拿着银勺搅着咖啡。
　　严落难得犹豫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再过几天吧……”
　　MAY合上报纸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深沉，过了会儿才笑出来：“那我也不去烦他，事物所的事我能顶就顶了。”
　　“你有这个能力。”
　　MAY浅笑，优雅的收起报纸起身，又忽然想到什么，道：“我认识的刑锐，是个遇到什么困难都能云淡风轻一笑而过的人。”
　　也是因为这个而喜欢他的罢？严落想着。
　　“哎，真想听到他再弹一次钢琴呢……”MAY边走远边一个人碎碎念。

　　许愿从学校回来后一直隐隐觉得不对，秦暖那句无法隐瞒的喜欢让他既迷茫又烦躁，而刑锐截然不同的态度又让他不安！
　　不能说刑锐不关心他，刑锐依旧会很温柔的问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依旧会关心他，但许愿看的出刑锐不怎么开心，他笑完后会习惯性的皱皱眉毛，一闪而过。
　　半夜醒来后，许愿也常常找不到他，然后去厕所时就透过门缝看见书房微弱的灯光，刑锐坐在椅子上静静抽烟。似乎半个月不见，刑锐不再完整，少了点什么。
　　“以后，我还是一个人睡吧。”许愿小心翼翼的提出，间或去瞄刑锐的脸色。
　　刑锐眯了眯眼，似乎很久才把他的话消化掉，伸出手摸了摸许愿的头，“也好，你快20了，总跟大人睡一起不好。”
　　许愿呆呆的看着刑锐草草拿了点东西，然后对他说：“这个房间你睡，我去客房。”
　　“刑锐！你……”
　　“不要瞎想。”刑锐的笑，让人如沐春风，“你以前有过失眠，这边你也睡习惯了，以后就当自己房间吧。”
　　刑锐转身便走。许愿看着偌大的房间，有哭的冲动。
　　他真蠢！怎么会去试探刑锐呢！从今天开始他就没法再抱着刑锐入睡了啊！身边没有刑锐浅浅的呼吸声他会再度失眠！
　　刑锐说不准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这次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正视严落的感情，那些证据说到底是他拿回来的，如今却无暇去管这件事，海宁公司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但，不想理。
　　不去事物所是不想面对严落，而……许愿……
　　想到这里，刑锐楞了一下，为什么当许愿提出分开睡后他会有心头一松然后又有些无奈的感觉？
　　说到底，他毕竟也只是个孩子，什么也没做错，就算错了首先该负责的人该是刑锐自己。刑锐总这么说服自己，他接纳许愿所有的错和任性。当然他并不否认和许愿生活在一起很开心，就好象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又活跃了起来。
　　“刑锐你是不是不开心？”
　　许愿曾试图这样问他，但刑锐只能摇着头告诉他他并没有不开心。
　　当顾爱玲难得出了刑家大宅来找刑锐时，刑锐着实吃了一惊讶。
　　坐在茶室里，顾爱玲静静坐在窗边，偶尔端起茶色的陶瓷杯浅浅抿上一口。
　　她本就是属于那种陶瓷般的美人，哪怕坐在那里不笑也不说话也惹的茶室里的人纷纷注目。
　　一头青丝简单的盘起，岁月丝毫没有让这个女人失色，却更添风华。
　　刑锐不紧不慢的走进茶室，随着一声欢迎光临他一下就找到了坐在窗边静候的顾爱玲。
　　“爸爸他还没消息吗？”刑锐坐下并点了杯绿茶。
　　顾爱玲的眸子始终波澜不惊，淡淡的说：“他打过电话，现在在马尔代夫。”
　　“前些日子，刑烨回来找过我。”顾爱玲语气淡淡的，惹的刑锐忍不住抬眼看她。“你也知道我已经不管娘家企业的事了，许乘业的事我也不想理会，不顾你叔叔未必答应。”
　　刑锐秀丽的眉紧紧皱起，“顾伯伯究竟要怎样？”
　　“他已经53岁，三十五年的牢狱之灾实在是等于判他死刑。”顾爱玲终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有些感慨。
　　“那让许乘业去死他就能不坐这个牢吗？！”刑锐尖刻的反问。
　　“他咽不下这口气。”
　　刑锐气闷，“那许愿呢？他做错了什么？不过又是我们大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他为什么要承担？我不容许他在受到半点伤害！妈！算我求你，放过许家的人，就让我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算是我对姐姐唯一能做的事了。”
　　顾爱玲抬起头，审视了一下，有些无奈的回答：“不是我不放过他们。你知道吗？我是做不得顾家的决定了，尽管你外公生前最疼我，但嫁出去的女儿始终是泼出去的水。刑锐，你该知道这已经不是我可以帮你的了。”
　　刑锐沉吟许久才开口：“无论如何，我会保住许乘业。”
　　“是因为那个孩子？”
　　刑锐看着窗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刑锐……”顾爱玲低声唤着，“你真的要照顾他一辈子？……将来，你总也要结婚生子，难道……”
　　“我不会。”刑锐打断她的话，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坚定，“直到我确定他能够独立了，能好好照顾自己了，我决不离开他。”
　　“难不成你要等到那孩子结婚你还不成家么？！”顾爱玲有些动气。
　　刑锐忽而一笑，站起来，对上顾爱玲的眼，“知道吗？这是我们欠他的。”
　　冬日的大街意外的阳光普照，这年S市下了场大雪，积了厚厚一层，在刑锐的记忆里S市已经有近三十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几个小孩子在街心公园里堆雪人玩，看他们玩的红扑扑的脸蛋，刑锐竟迈不开步子，手插着口袋站在一边看他们玩的不亦乐乎。
　　他已经三十多，却从来没有产生过结婚的念头，或许，他的生命还没出现那样的女人——能让自己冲动的想和她结婚吧。
　　慌神时，刑锐被当头一个雪球砸到肩上，当时他楞了一下。
　　戴着绒线帽的孩子乐不可吱的瞧着他，蹲下身子正准备再扔一个过来。
　　“逸凡！你又捣乱？”一个女声陡然响起，只见她蹲下去拍去男孩身上的雪，检查下他没摔着后方才抬起来对刑锐道歉：“对不起啊……啊！是你？”
　　刑锐张了张嘴，没想到会遇到她，然后笑着点头与她打招呼。
　　女孩秀气的脸红了红，拉着小男孩的手站起来，“好巧啊学长……”
　　“毕业考怎么样？”刑锐问了一个不相关的话题。
　　秦雯眉眼弯弯，笑的十分灿烂：“恩，我顺利通过了呢！这还要谢谢学长！”
　　小男孩趁秦雯不注意又向刑锐丢了一个雪球，刑锐把目光投到那个孩子身上，“他是？”
　　“啊，他……他是福利院的孩子！学长……不要误会哦……”秦雯讷讷的解释。
　　“福利院？”刑锐挑眉，细长的眼认真的打量她，似乎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秦雯点头道：“恩，那边还有几个孩子。我闲暇没事就到福利院做义工，这些孩子怪可怜的。”
　　“是不是没有父母的孩子都让人觉得可怜？”刑锐突然问她。
　　“学长不觉得吗？”秦雯似乎有些认真，“在这些孩子羽翼未满的时候就失去父母，谁来可怜他们。”
　　刑锐蹲下去与那孩子平视，小男孩圆圆的脸看着他，忽然就伸出手捏住刑锐的脸，咯咯的笑着。
　　“有什么能弥补他们的呢？”迎着刺眼的阳光，刑锐抬着头问秦雯。
　　秦雯笑着，也蹲下来，“当然是给他们更多的爱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善良？”刑锐望着她。
　　“啊？”秦雯纳闷的指了指自己，然后笑着摇头：“这不是善良，是一个人起码的良知。”
　　刑锐侧过头去，过了会儿才说：“所以你很善良。”
　　秦雯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看刑锐站直身子，把男孩举过头顶，难得笑的如此开怀，秦雯也笑了出来。有种默默在心中滋长，埋葬已久的感情到了瓶口。
　　“学长！”秦雯鼓起勇气喊到。
　　“什么？”刑锐逗着那个孩子，转过头去看她。
　　迎着阳光，把刑锐的五官衬的更加飘逸而俊美，秦雯一时看傻了眼。
　　“学长，来谈场恋爱吧。”话一出口，秦雯便觉得自己犹豫不得，上前一步紧紧逼视着刑锐的眼，“我知道自己并不出色，可我愿意等！不要觉得为难，也不需要你也爱我，只要做什么事让我陪着你就好。我只求这些。”
　　刑锐看着她，慢条斯理的说道：“秦雯，你还年轻，我已经三十岁了。”
　　“那有什么关系？”秦雯放心的一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不是二十五岁，我可以是三十五、四十五岁。到时候我比你老，你就不必觉得欠我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底油然升起，刑锐迷惑了，难道他真的喜欢上这个女孩子了吗？为什么她看着他说这翻话的时候心里会有莫名的感动？
　　可惜老天没让他思考太久，两人之间的沉默被手机玲声打破，刑锐放下孩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刑叔叔吗？许愿住院了！恩，在X大附属医院……”
　　秦雯听不见电话内容，但从刑锐凝重的表情来看绝非好事。
　　见他转身就走，秦雯忍不住跟上去，“出什么事了？”
　　“小愿出事了。”
　　几乎没等她回答，刑锐上街就拦车。
　　“我也去！”秦雯叫道。
　　刑锐摇头，指指她身后好几个孩子，“你先带他们回去吧，那边我去就行了。”
　　“学长……”
　　刑锐已然坐进车里，但车窗摇下，“我在X大附属医院，有空就过来吧。”
　　车子扬尘而去，秦雯却是呆呆的站在路边，许久，才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去医院的路上刑锐不断催促司机快点，差点害人家司机闯红灯，到了医院门口，二话不说塞了百元大钞就下车直奔医院。
　　刑锐来的太快，害秦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慌张的站起来，“刑叔叔。”
　　“他怎么样？”
　　不等秦暖说完，急诊室的门被推开，许愿脸色惨白的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
　　“医生，他是怎么了？”
　　医生嘱咐护士把人推进看护病房，边拿过板来写着什么，“没事，就是胃穿孔。”
　　“胃穿孔还没事？”刑锐急噪的吼道。
　　“的确没事。又不是胃癌。”医生丢下一句气死人的话就走开了。
　　秦暖拉了拉刑锐，“我们先去看看许愿吧。”
　　走了两步，刑锐觉得不对，便问旁边的秦暖：“我记得小愿只是普通的胃病，而且很久没发了，这回怎么这么严重？”
　　“这……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最近好象心事很多，吃饭总是没规律。”
　　刑锐和他一起进了病房，许愿面色苍白的躺着，眼睛看着点滴瓶，见他们进来，反而笑了笑：“我没事……”
　　“还没事？”秦暖开始乱嚷嚷，“我看你疼的快背过气去了！”
　　“老毛病而已。”许愿淡淡的说着，眼睛没和刑锐对上。
　　刑锐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责备的话，心情复杂。
　　秦暖见气氛不对，哈哈笑道：“我去买点喝的！”
　　当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的时候，许愿才把头转向刑锐的那边，墨色的眼看着刑锐。
　　“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刑锐叹了口气，拉了椅子坐下，眼睛却看着床上的许愿。
　　许愿眼也不眨的看着他，然后慢慢说：“我睡不着，怎么也睡不着。”
　　“你失眠？怎么突然会……”刑锐不解。
　　许愿瞪着天花板，“晚上一直睡不好，半夜就会肚子饿，可我不想吃东西，胃就开始疼，忍了一个礼拜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你一个礼拜都没睡好？”刑锐大惊，本以为他从前的失眠已经好了！
　　“是啊。”许愿点头，又转头去看他，苦笑着：“刑锐，原来我的失眠从来就没好过。你不在了，我就睡不着了。其实我一直都在骗自己，没有你我根本没办法入睡。”
　　他的话透着古怪，刑锐拿起他露在床单外的手，轻声到：“那以后我们还一起睡。”
　　“可以吗？”许愿没有抽回手，只是看着他。
　　刑锐弹下他的额头，“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说过我永远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许愿笑着，问：“我爱你，刑锐。”
　　“……”刑锐楞了一下，随即又道：“我也爱你。”
　　许愿摇头：“不，不是的，我的爱和你的爱是不一样的。”
　　“傻瓜。”刑锐伸手去摸他的脑袋，“没什么不一样的，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的爱，许愿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发誓。”
　　“是爱情吗？”许愿半撑起身体，“你给我的是爱情吗？”
　　“你在说什么……”
　　许愿笑的有些难受，摇头：“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给的爱从来不是我要的。”
　　“小愿！”刑锐有些生气，这孩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许愿却好象看不到他生气一样，自顾自的说：“我没办法欺骗自己，秦暖对我说很多人很多事都有可能让你偶尔失眠，但只有你心里爱着的那个人才能让你一直失眠。……原来是这样，我睡不着一直想着你，想来想去就想到天亮……”
　　虽然许愿说的开心，但刑锐却每听一句脸色便惨白一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刑锐，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我想我爱你。不是晚辈对长辈，不是朋友对朋友，而是恋人对恋人。”
　　刑锐的手渐渐松开，直到许愿的手从自己的手中滑落。刑锐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当清脆的响声划破房间的寂静时，他才意识到他扬手给了许愿一个巴掌。
　　许愿偏过头，这是刑锐第二次打他。他可以感觉到刑锐整个人都在颤抖，力气不是很大。
　　“你最好把刚才的话通通忘了！”刑锐遏制内心的澎湃，缓了几下才说。
　　许愿摸了摸半边脸，“刑锐，你总是让人爱上你，却又不给他爱。好残忍啊……”
　　他的话刺的刑锐心中一痛，软下声音劝他：“我可以给任何人爱情，惟独对你，我不可以有爱情。小愿，如果我选择爱你，你我都会万劫不复。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不要爱错人，不然你会痛苦一辈子。”
　　“恩……”许愿拉过被子蒙在头上，刑锐动了动手却无法拉开被子和他说任何话。
　　许久，刑锐才说：“我走了，等下……让秦暖来照顾你。”
　　直到门开了又关上，许愿抓紧床单的手才松了些。他的话一遍遍响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