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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鸟笼乱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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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的翻折声一下子剧烈了,便是洞穴壁上的都开始蹿出裂开的噼啪声,那些暗涌的莹绿已经开始滚动眼珠子了,朝着我的方向动着。
殷时雨立时变了脸,防备地护在明见心身前。
“别急,既然是往下走,琅玕树的根肯定还在下面,指不定水下面有通道。”明见心走前一步,白着脸道。
晏师一听,冷幽的眸一沉,冷静道,“我先下水看看。”
我一听,僵直的身子反应过来,还来不及说什么担心的话,这人几个冲步便往水面跳了。
一声水哗响来,洞穴的壁窟噼啪一声断响,莹绿的光芒大盛,继而就转成了浓黑,一条人也粗的玉眼带着粘稠的液体滑落了出来。
它的身体太大太笨重,只吊在空中慢慢扭动了数息,才蜷起粗蛇一般的身体,兜起顶尖的眼珠子认准了我的方向,一个停顿往后一缩,便盛开了腥臭无比的尖牙利齿,葵花一般地立着葵籽朝我扑来。
“闷葫芦,你造的好势!还不快躲!”殷时雨一声急叱,我才反应过来,跟着她们往水边跑。
还未跑几步,头顶上的洞穴跟炮仗一样地噼里啪啦的裂开了,玉眼一条一条地落下来,腥臭的黏液滴落,端地下了一场豪雨。
这真是……
我一边九玄步躲着玉眼,还要躲着腥臭的液体,真是让人又气又怕。眼见到了水边,脚下忽地一滑,一条玉眼破面而来,竟是无比粗壮!
我避不及,连踩着这玉眼湿滑的身体蹬了几步,才一个转向从它身上落了下去。这时,平静的水面也滚沸了,一道道莹绿的光正往水面上浮动。
想来水面下果真是如明见心所说,是琅玕树更深的地方,那些暗藏水下的玉眼方出水面,身子如蛇头一扭,瞅准我的方向,顶端盛开了尖牙利齿,兜着无比凶悍的气势朝我突来。
我一看明见心被阻拦,难以接近水面,心下想过一计,大声叫道,“它们的目标是我,我往琅玕树上面跑,你们往下面去,跟着下水去找晏师!”
“这怎么成!”明见心急道,转而又喊,“小心!”
我正反身跑,听着她提醒,回头一看,一条玉眼兜着尖牙头正往下扑!
它扑的实在太近,骇得我心肝也裂,急忙运极了九玄步,踩着一条地面正翻腾出来的玉眼,连走几步一躲,那扑下来的尖牙便夺口咬在了正滚起来还会变化的玉眼上,痛得它一阵扭曲乱甩,把我也给甩了出去。
我拧腰借势,又落在一条翻起来的玉眼上,惊喜道,“你们看,有法子了,我肯定能撑一会,快走!”
“撑你个死鬼头啊!”
殷时雨不知何时近了身后,一声冷叱惊了我半条魂,转头还未看,先是兜头泼了一阵液体,粘稠腥臭又滚热,顿时把我淹了个头昏眼瞎地直发黑。
我忙是双臂护着头,承受着这浇了一盆热水也似的冲击,身下的玉眼跟着扭动的厉害,还未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人被殷时雨燥热的手一捉后背,拎着掠出了这一场瓢泼也似的热浪倾覆。
身上一阵轻松,我忙是抹了下脸上的液体甩开,便听殷时雨万分气急道,“别乱甩,臭死了!”
接着便在一方平地落稳,殷时雨甩开我,满口嫌弃,“自个儿下水里洗洗!”
她手上力道不轻,我退了两步,才模糊看到身上粘稠了一身的墨青液体,再转头一看,方才那地儿断了一截大腿也粗的玉眼,翻腾不休里,伤口的墨青液体一阵子地在乱甩喷溅。
我一个惊怔想到自己是被它的腥臭液体兜了一身,真是恶心的要死,内腑一口恶气涌来,顿时给吐了。
我是遭了什么罪,要受这恶心的折磨?
心下又气又恼,一喘气,扑在地上呕了好一会,身后殷时雨看好戏一般地呛道,“姑奶奶,你还嫌不够熏么!”
我扑不过气,也管不及什么玉眼,什么场地,见着眼前青绿的水面,身子一滑,就滚了进去,只想着,洗干净,洗干净。
落了水,模糊听到明见心道,“时雨,你老是气她作甚?”
转而又对着水面唤道,“小谢?小谢!你莫当真,水下面有玉眼,这石头不知道怎么回事,玉眼都不敢过来,快上来!”
我听得模糊,奈何忘了自己不曾凫过水,一下水,手忙脚乱地划了一阵,便是气不能喘地往下沉。
一阵憋气难受的胸腹就要裂开,眼前发黑的竟是陡然想起了当时在流沙河里的感觉,不过流沙河里本不需要换气,徜徉而自由。我赶紧学着当时的手脚滑动,未过片刻得了感觉,开始往上游。
由于眼睛上蒙着眼带,我往上游,径直面对水的压力就小了些,还能看见些东西。
扑眼而来的水下,青绿生暗,不知多少年没有活水换过,尽是浮物毛毛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相当恶心。
我浮出水面,长长喘了口气,连忙往石头边游。
待挨到石头边,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给着劲儿地把我往上拉。我身上没力,死命地攥紧了这只手,那人险些被我拉下了水,好在后面又来了力,扯住了我们两个。身子刚出了水,我翻身一躺,大口大口地喘气。
“啧,可算洗干净了。”
殷时雨的脸凑过来,明见心俯瞰我的眼横了她一眼,转而望着我,眉心都惊悸过后的虚弱,“没事吧?我看你沉下去,正要时雨下去找你,你就上来了。”
我喘着气摇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缓了好一会儿,有了力气坐起来,盯着水面往下滑,道,“那水下面脏的厉害,也看不清多远,我去找晏师。”
“不要命了你!”殷时雨一把攥住我后颈的领子,“也不看看前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殷时雨提醒,我才抬头看了一眼,但见幽光暗暗的洞穴内,那些玉眼尽数翻滚了出来,群蛇乱舞一样地摆着身体,不时张开端头的尖牙利嘴朝我们这边嘶叫着。
它们挤满了洞穴的空间,把我们堵在这小的不足丈圆的黑石上。
隔着不到十来尺的距离,玉眼翻涌的腻滑身体恍若让人置身了某种巨大怪物的胃里,踽踽躲在一处,时刻担心这些带有胃液的东西卷来,就把人给吃化了。
我耳朵里落了水,听不大清楚,侧了耳朵拍了拍水,眼睛倒是还盯着它们,心下又恨又气,不知自己何处惹到了它们,竟是这般恨我。
耳朵里的水倒出一些,那些磨人的嘶叫反而更折磨人了,我心头不耐,只十分焦急晏师的安危,竟也不怕它们。
转而望着晏师落水的地方,那处早已滚满了玉眼的身体,哪还有什么空隙容得人浮出来?
这一看,心揪着就上了天,悬着发疼,反手扯开殷时雨揪着我后颈的手,闷不做声地往下滑。
岂料身前影子一晃,竟是殷时雨瞬间走前。
她身手快,一个转前,我还未反应过来,腰际便被横腰一揽,接着人被提起来往后一推,跌坐在了黑石上。
殷时雨恨恨瞪眼,俏目欺近,含怒冷道,“闷葫芦,你要去送死我不管,但好歹找着了书,给我解了再去死,否则便是害了我明姐姐,我下了阴曹地府也会把你给揪回来!”
我这下子是被彻底炸开了火气,下颚一扬,大声叱道,“你在意你明姐姐,难道我就不在意晏师了?你把明见心当成眼可见的唯一人,晏师就不是我的唯一了?一路所来,你顾着你的,我又没惹着你什么,凭什么就当了你的口舌玩笑?讽刺我也罢,看不起我也罢,我懒得管!但我谢良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明明是你们求我,求我来的!一连还求了晏师,凭什么要做个居高临下的姿态!”
我气不能平,见殷时雨张口讶然,旋即噙了恼怒要驳口,一个撑地站起,挺直了身子,把自己摆上了居高临下的一方,几乎撕裂了声吼道,“是你们要求我,求我!”
‘求我’两个字吼出来,充斥了洞穴,无比响彻地回荡着,震得那些胡乱扭动的玉眼似乎都停歇了一瞬。
不过也只有短短一瞬,它们被激怒的更甚,撕磨着身体,开始疯狂地扑在那不可跨越的某种禁忌线上,叠着身体翻涌不耐,奈何怎么都不敢跨过来。
我见状,心下一缓,回眼就见殷时雨气得唇角发抖,脸色发白,俏目一压,沉得黑暗而阴郁,手中那柄明见心的短剑反手一扣,似乎就要拔出刺过来。
剑拔弩张的时刻,明见心一步转到下面,脸色苍的比纸还要白,几近透明地泛着青,轻柔道,“小谢,时雨只是着了急,她不想你出事,自来说话虽然反着来,不好听,但心意都是真的,否则刚才也不会冒险出手救你。你别在意,好不好?”
我憋着的气发完,心下一阵内虚的耗空感让人实在无力。
其实真不是想要责难殷时雨,我知道她话狠了一点,是不想我出事,但那是晏师啊,若晏师出了事,我怎么办,怎么办?
我先前想过很多次她在我不知道的际遇里会出什么事,可从未想过她会在我面前出什么事,眼下临了,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慌乱,都要迷茫,我只想找到她,看着她。
我不想把她一个人丢在什么危险的地方,什么也不能帮她,更别说,不能保护她。
我越想越要发疯,心都要给挤碎了,别开头,不想看明见心的眼睛,那样的眼太过脆弱而需要人怜惜,可我若是软下了心,我怎么去找晏师?
“我只是想找她,你们两个彼此情深,难道就不该理解理解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