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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机关尽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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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轨,滚出来!”
拂夜惊冷,晏师倚在我肩头,只缓了片刻,便站了起来,而我神阳分离的痛楚消散不少,人托着她的腰身,还未问话,凤弥音已经发难。
“小寨主,不是刘轨背叛凤九寨,而是凤九寨梗立南北中间,终究为祸,刘轨如今身处北府兵中,自当为南地效命。”
黑衣人中有人接话,听其声音,正是当初替我们掌船的刘奴。他说话时,方位时有变幻,藏匿在不下百余人的黑衣人中,实在令人难辨方位,如此之法,正是提防凤弥音趁他答话,寻机发难的机会。
没了江流弦的琴音杀人术,船员们挣扎起来,护在凤弥音身旁,然而十来人的阵仗,又尽数肺腑受伤,被百余人围住,实在有些难以抵挡。
“我们下去掠阵。”
晏师缓过来,内息虽受伤阻塞,但眼下阵仗,我们不得不去护住凤弥音。我同晏师掠下,同凤弥音站在一处。
凤弥音擦了擦嘴角的血,双锋长刺倒持身侧,凛凛道,“没了旁门左道,你以为,你们斗得过我凤虎两栖船的机关?”
“船是鲁家所造,器门一脉,同你们掘丘一脉,自来暗中争锋。凤九寨守着祭祀洞,以为能拿捏丘门,事实上,到底是谁为谁拿捏?”
刘轨暗讽,“器用者,为兵家善尔,屈居掘丘之下,藏而不发,何等不甘心,何等愿意等待蛰伏?小寨主精用善使此船,而我刘轨跟在小寨主身边多年,我掌几分本事,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不用担心。”
行法陡然入场,面如灰土,心下,大抵已决然无望,“刘轨,你趁着江流弦发难的机会,派人夺船,可有我所在,岂能容你得逞?那些人已经死了,船中机关要处,还是小寨主的人。”
“刘辩机!你,你居然也要背叛我!”
刘轨气极,声色颤抖,“当初你色心痴迷于江流弦,是我好心,引你入山,从而接近丘门,接近江流弦。你倒好,听了臭和尚些许胡话,不打招呼的走掉也罢,如今还来生乱,实在该死!”
“果然。”凤弥音冷冷含威,“你们沆瀣一气。”
她凛踏一步,双刺端平,直指行法背心,“刘师傅,你教我箭法,全无留手藏技,凤弥音还以为你全心待我,想不到,你和他们一样,皆是别有所求。”
“哈哈!”
刘轨大笑,“小寨主,凤九寨里,人人皆怀异心,尤其面对的是祭祀洞这种可窥生死宙宇的福地,谁会甘心屈居一介被弃之人门下?又有谁不想获得其中秘密,从此脱离丘门掌控,独树一帜?你虽年幼聪明,对待人心,却实在愚笨,防人防己,万没有想到过待你最真的人,其实欺骗你最深,就连凤九爷,其实,都在骗你。”
“我爹骗我,肯定是为我好,不似你们这些狼心狗肺之徒,只知汲取人血,不感人恩!”
凤弥音冷喝,完全不受刘轨挑拨影响,挥刺冲出,人蹬踏掠空,瞅准黑衣人群中一个角落,双刺寒芒流曳生光,直直刺了进去。
“护!”
刘轨急喝,似乎没有想到凤弥音能在短短的瞬间捉住他的方位,脚下生乱的避开。随他令下,黑衣人齐齐出动,护在刘轨身前的同时,也一并朝我们攻来。
我们身后便是受伤的船员,虽然肺腑受伤,当此境况,也都拼出了北地儿郎的血气,刀剑出鞘,同黑衣人斗上,丝毫不输阵势。
乱斗刚起,船上传来机关开阖之声,只见凤翅平展,横切而来,一时有人惨叫,显然防备不及,被凤翅寒锋割中,顿时断身裂臂。不仅于此,船舷之处,射出暗箭,精准无比的射中黑衣人身体,连船身甲板,也有木板空陷,不少黑衣人掉进去,顿时惨叫不绝。
我和晏师出招对上黑衣人,听此惨叫,俱都惊了眼眉,万想不到船上机关如此厉害,如若吞噬人的生猛怪物,一不小心,便命丧其腹,身赴黄泉。
“弥弥!”
晏师显然想阻止凤弥音大放杀招,然而凤弥音已经寻上刘轨,招出凛冽,全无回防。
刘轨蒙面纶巾,玄衣在身,长·枪虽如蛟龙滚海,对上凤弥音的双锋长刺,不知是气势矮了几分,还是心有惧意,招数施展,不是不得当,就是招出落空,未过片刻,便周身染血,一面躲着船身机关,一面还要避着凤弥音,着实狼狈。
“晏师,本就是凤九寨的自家事,由得她自己处理。”
我心知晏师不想伤人,但临此境况,不是我亡,便是敌死,当下尽量护着船员,杀招,却是由不得我们的阻止与否了。
晏师默然,替我击退一名黑衣人,随我护着船员。
有我们相护,船员们更是无所顾忌,尽无防守,杀招狠准,加上机关策应,黑衣人折损的很快。行法参与其中,不知是情堵需要发泄,还是对凤弥音有所愧疚,一身煞气,再无佛宗正·法慈悲之态,招招搏杀,不以佛宗技击,而以战场搏命之法,冲撞劈刀,浑如战场恶将,冲杀不止。
杀戮持续了大半个时辰,如同江流弦所说,黑衣人,果真走不出去。
月华清冷,船舷外雾蒙蒙的江山映画高临于顶,却无法震慑这人间惨寰,若山中有那山神,看着此景,是该悲悯人间自寻苦厄,还是该叹息自己不能化解眼前苦难?
同晏师抽身时,杀戮已接近末尾,我扭头去找凤弥音,却不见了她的踪影。尝试用神气感知,立时在船下腹地寻到她的动静,刘轨同她不远,两人相斗,纠缠不休。
察觉到凤弥音腰腹被枪头刺了一枪,我顿时着急,“刘轨在弥弥身边多年,显然熟知机关,两人缠进船腹,他肯定是以机关占巧,伤了她。”
“我们下去。”
晏师自然猜到我的心思,当下牵着我的手,一踩甲板,径直将那块船板踩得翻起,两人顺着空洞跳了下去。
晏师挑的地方准,下去便落在了横廊支木上,机关开阖声声转动,晏师抚低我的头,“小心,此处是机关层,都是些铁器轮齿,锋利的很。”
我觑眼望去,果真是一排排相互咬合的机关在转动,当下和晏师在机关层里继续往下。由于担心凤弥音,我有些急切,数次堪堪跳过机关,惹得晏师颇有不满,把我牢牢牵在身旁才罢。
她的心意明切,我欢喜之余,更加担心凤弥音,想她和时雨两人若能同我和晏师一般相扶相持,该有多好。
“晏师。”
“嗯。”
“江流弦此次,恐怕是心意两相绝了。”
“剑断琴绝,对她来讲,已经失去最秉傲的琴艺,面对晏不知,恐怕再无自持之心,你说她断了心意,应该不差。”
“你说她不将你放在眼里,却没告诉我她是个目盲之人。”
我叹口气,跃下最后一处机关横廊,晏师随即而下,我望着她,心绪动辄,轻道,“晏师,我所见不多,可我知道,见了你,不论眼见心见,已是足够。”
“身居朝中祭祀要职的你,若是所见不多,那这天下,恐怕谁都是个瞎子。”晏师虽然打趣,然眸诚心明,牵住我的手,温柔握紧,“走吧。”
我弯弯眼眉,同她一起朝凤弥音的方向疾行。
此处船腹是船身第二层,故多为舱房,舱房之中又有机关房,每隔一间机关房,就有一间舱房和储物间,储藏的物件,都是机关所用之物,很显然,这一层主要是为掌控机关的人住。若是改成商船,机关房和储物间会隐藏在舱房之中,很难叫人发觉。
不知是事发突然,还是船上人手不够的缘故,舱房里的机关房没有几间完全展开,我同晏师疾行在两侧舱房的夹道中,少不得碰上些机关。
好在我和她心神互通,不管谁有事,都能及时呼应,躲避机关倒也容易,只是越接近凤弥音所在,舱房展开越多,显然是刘轨动了手脚。
再进几间厢房,晏师避开一方菱刺阵,前方陡然又射来暗箭,我拂袖擒箭,迅疾转拿箭身,以箭撞箭的化开危机,稳稳落在她身前。
我转身朝晏师晃晃箭,得意讨巧,晏师挽笑无奈,轻轻摇头,“早知你是个孩儿脾性,回头多宠你便是。”
“不宠我,还要宠谁?”我回应一笑,晏师陡然眉峰一紧,将我拉进怀中,左手贴巧,顺上眼前如龙出海的枪尖。
她的解世刀法最是贴缠稳拿,人揽着我旋身侧步,压住长·枪的同时,抬腿踢出。
刘轨痛哼,人跌了回去,还未落定,身形踉跄一晃,肩头顿时被划了一刺,人趁势扑进一间舱房,砰地撞上了门。
凤弥音从对面冲来,眉心拧紧,“你们不该下来。”
“弥弥!”我欢喜叫她,脚下陡然往下坠沉,晏师反应快,当即将夺过来的长·枪往舱房夹道里撑住两壁,揽着我一荡,落在了凤弥音身侧。
回身一望,我们所在之处,连同两侧的房间齐齐往下坠沉,眨眼就落出了一个大暗口来。而脚下所在,如同推到的骨牌,一连串的机关齐齐反应,继续坠沉而来。
“快走!”凤弥音扭头就跑,晏师话都不应,牵着我急连纵跃直往回跑。
“刘轨奸诈,要毁船,上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