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厄》狂言妄语

21、乱世佳人20

　　韩亿劫还在想白天吴妄言说的话。他之所以同意放人，也正是因为吴妄言提供了关于离垢的有用的信息。
　　他现在已经知道的离垢的老巢在哪儿了，他不能确定这个地址到底对不对，但他已经决定要亲自去一趟了。这个多次挑战他的土匪，让他很恼火。
　　又是一个夜晚，韩亿劫挑了一队他比较信的过的手下，从军营里悄悄出发，直往天马山。他这次行动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是他的父亲和上级。
　　天马山不是一座小山，这样明目张胆的上山搜查显然是不明智的。他在山下滞留了一会儿，思考该以怎样的方式把土匪引下来。
　　其实完全不需要这样冥思苦想。在他们还没有到这片山区的时候，山上的小喽罗就已经发现了他们，早就报告给了他们的老大，这个被称为“鬼侠”的男人。
　　离垢此时正舒舒服服的歪在山上大寨的主位上，悠闲的听着小喽啰的报告。
　　如果你见了他，真的很难把它的形象和土匪联系在一起。他也就是二十来岁的光景，他的脸很白，鼻梁□□，一双狐狸眼似有似无的射出危险的光芒。他是个长年在外风餐露宿日晒雨淋的人，可是皮肤却好的不像话，一点也不粗糙，而且，像他这种总是出生入死的人，脸上竟然一点伤疤都没有。倘若他换上一件西装或是长袍，你绝对不会怀疑他是一个体面的商人或是文人。
　　他的脸，除了他自己山上的兄弟，外面那些或是景仰或是痛恨他的人，全都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啊，好烦好烦，为什么那些人总是找我麻烦。”离垢打了个哈欠，懒懒的支起上身，特别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底下坐的两排人说道：“我本来今晚还想和兄弟们喝酒的……算了算了，老三，你跟我下山看看这位将军吧。”
　　坐在他右手边的一个女人站了起来。她个子高挑，几乎可以说是完美身材，胸前的丰满引人遐想，但到现在她还没有过一段恋情，原因就是她身上时有时无散发出来的杀气。她是被离垢带回来的，那时候她就已经记不得自己叫什么了，所以离垢给了她一个新名字：璎缘。
　　“大哥，哪里用得着你亲自下山。我带两个人下去速战速决！”离垢右手侧的男人站起来拦住他。比起离垢，这个男人要更高大壮实一点，但并不是那种让人厌恶的肌肉男，他也就是多了点匪气，其实你要看他的五官，会发现其实他也是一个帅小伙。
　　“闫浮，坐下。这个客人，我必须亲自接待。”离垢带了几个人，径直向山下走去。
　　这么多年，你还是找来了。
　　闫浮纳闷，以前若是有人找到山里来，他的这位大哥总会懒懒的随便打发几个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将军，山上有人下来了！”
　　韩亿劫迅速回身，指挥手下的人立刻提高警惕，自己则已经将枪上膛。
　　乱草窸窸窣窣，韩亿劫循声瞄准。只要看到人影，他就准备立刻开枪。
　　“嘭——”他毫不犹豫的射出第一发子弹。
　　紧接着那边便来了回应。两边子弹像风一样穿梭，半个天马山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野外战场。
　　离垢的人是在黑夜中出没惯了的，在这样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自然是占了很大优势。
　　第一声惨叫是出现在韩亿劫这边的。
　　他一直在找那个人，他恨之入骨的人。他指挥手下的人按事先安排好的阵型瞄准，不要因为死伤而有所退缩，自己则绕过枪声的来源地，隐秘在乱草之中顺势而上。
　　耳后的风声有了一丝慌乱，韩亿劫果断回头，反扣扳机毫不犹豫的射出一发子弹，借着残存的微弱光亮看清了背后偷袭的人。
　　是个女人。
　　据他所知，离垢的人里只有一个女人。
　　璎缘并没有因为这一个子弹而退缩，而是回应这一次攻击以连续五六发子弹。两个人在远离众人的半山腰打杀出手。韩亿劫对她并不感兴趣，他所想铲除的人只有一个。
　　“如果不想死，就让离垢过来。”在躲避一发子弹之后，韩亿劫声色冷厉的说。
　　“对付你这种小角色，还用不着我大哥出山！”璎珞并不理会他的威胁。
　　韩亿劫也看出来。一时半会他也不能要了这女人的命，晚上的时间有限，他不想惊动他头上的那些人。
　　所以他主动出击，拉近双方距离，再借助乱草的掩护，在极短的时间内闪身到璎缘身后，出其不意从背后一个侧踢，她听见背后有响声，就以为是一发子弹，不得不翻身隐秘在荒草之中，韩亿劫就趁这个时间径直往山上跑去。
　　离垢一直在远远的看着，他知道，韩亿劫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找到他，果然，山下枪声响起没多久，他已经看见形单影只的一个人闯了上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但这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如果你看见他们相见时的场景，你一定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气氛。
　　离垢一脸玩味的样子，嘴角带着邪魅的笑，一双狐狸眼射出勾人的光芒，在暗夜中显得更加清晰。韩亿劫冷冷的顶着他的脸，不见愤怒，也没有暴躁，只是眼神里的温度使这个本来就有些凉风的夜晚瞬间变得寒冷刺骨。
　　一个热，一个冷，不算太长的距离中间隔着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好久不见。”在一段很长的对视之后，离垢懒懒的开口，随意的踏着荒草往前迈出一步。
　　“别动。”韩亿劫抬起枪，一点都没有含糊的意思，只要离垢再往前迈出一步，他就会让自弹毫不犹豫地射穿他的心脏。
　　“真冷漠。这可不像你，这么长时间不见了，难道你不应该过来摸摸我的头说想我吗？”离垢丝毫不因为这冷酷的威胁而退缩，反而更肆无忌惮的向韩亿劫大步走。
　　“嘭——！”一声枪响，对面人影侧身一躲，但步伐却没有停止，依然是正面大胆的走过去。
　　韩亿劫眯眼，第二声枪响还未响起，离垢已经到了面前，一只手微微挑起他的下巴，嘴唇靠近他的耳廓，轻轻吐出一口气：“我是需要，好好宠爱的～”
　　韩亿劫身子不自觉一抖，然后一巴掌直逼离垢心脏打出去，那力道绝对是以打死人为目的的。离垢只稍稍侧开身子，把这力道减轻为类似轻捶，然后顺势勾上他的脖子，戏弄似的说：“论打架，我可不输你。”
　　韩亿劫现在真的是暴怒了。只是与常人不同的是，别人怒气值越高，体温就会不自觉的升高，而他，越是震怒，无论身体还是气场，温度越会以最大限度的下降。
　　他外肘尽力后击，离垢自然是躲开，他熟悉韩亿劫出手的规律，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
　　离垢这时才掏出别在腰间的枪，利索上膛，却面不改色的玩笑：“正好，让你看看我比当初进步了多少。”
　　然后就真的是在玩命了。每一次出手，每一发子弹，回回是以致命处为靶子。但如果不知道的人，看他们这一场厮杀倒更像是一场配合战。离垢的每一击都像是韩亿劫接下来会发起的攻击，韩亿劫便因此不得不改换另一种方式，而离垢就又会配合着下一回合……
　　他太熟悉了，他开枪的顺序。
　　这一场对决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底下对战的众人也从山底渐渐往山上来了。璎缘帮兄弟们杀了一阵之后，最先赶到离垢二人所在的地方。她远远的就看见打的如此有默契的二人，脾气直爽的她很想去帮一把，却惊讶的发现，她竟然无从下手。
　　璎缘举枪瞄准，但晃动的身影使她不敢轻易开枪。
　　“老三，把枪放下……招呼兄弟们回寨里。”离垢眼力超群，很快就发现准备偷袭的璎缘。
　　韩亿劫是后背对着璎缘的枪，此时听到离垢的话，才一个猛转，使得离垢和璎缘都出现在他的正面。他并不会因为多一个人而紧张，但此刻却因为有人打扰他而深感不满。
　　“大哥，我……”
　　“好了，听话。”离垢仍是一脸邪笑的模样，从开始到现在，他的表情还是那么轻松的过头。
　　璎缘虽然不情愿，但她是绝对不会违背离垢的意思的。如果说，这世界上能有唯一一个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那就是因为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叫离垢的男人。
　　看见璎缘顺从的往山下一路小跑，离垢一边对付韩亿劫，一边无意似的提醒：“韩将军今晚上也累了吧，要不先回去休息，如果明天晚上还想来看看我，离垢一定欢迎！”
　　韩亿劫今天是抱着杀了他的目的而来，目的没有达到，他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然而，天色已经渐渐发亮，有些人家很快就会活动起来。他是怀着私心的，他和离垢的事，他不想有太多人参与进来。
　　离垢已经看出他的想法了，便在淡淡的一个身体接触后，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韩亿劫没有再迎上来，他冷冷的注视了他许久，转身下山。
　　璎缘已经喝住手下的人回去。韩亿劫带来的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付。好在他下来的及时，他看也没看周围，径直走过，说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