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厄》狂言妄语

17、乱世佳人16

　　韩亿劫没说话。不仅对外人和手下，对他的家里他也习惯一幅冷酷的面容。他在等着他父亲说下去。
　　“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是为了一个女人。儿子，你应该知道白玫瑰吧？”韩飞云喝了一口茶。
　　“是。”
　　“最近的军火很紧张，上海滩最大的军火商就是吴妄言，如果能拿到他的那批军火，我们根本就不必担心□□的威胁。但是这个臭杂种现在在跟我兜圈子，而他最喜欢的，就是女人。你懂吗？”
　　凭韩亿劫的智商，怎么不懂。现在他这个父亲是要把这个女人送给吴妄言。
　　“但是————”
　　“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大动干戈的，对吧？但你也知道，白玫瑰这个臭婊子拒绝和一切人吃饭喝酒，所以我不得不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段。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你在这种情况下去找她，说服她去陪吴妄言。”
　　“爸，是谁给你出的这么拙劣的建议。”韩亿劫冷眸。
　　这种表情，有的时候韩飞云看了都有些发颤。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韩亿劫不说话，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说话。他从来不喜欢靠卑鄙的手段取胜，也就是在这点上，他有的时候很反感他的父亲。
　　其实韩飞云是有私心的，他也不太确定这种做法到底有没有效果，所以才想到先让他年轻有为的儿子出马，如果没有效果，就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如果有了效果，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是他，自然他的军功又上升一层。
　　“爸，现在有比这更重要的事。”韩亿劫低头，继续看他的报告。
　　“儿子，我当然也不会就为了这么点事就派人砸店。有人说————昨晚上发生枪杀的地方，看见了白玫瑰。”韩飞云早就料到说不通，好在他还留了一手。这其实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是他为了激韩亿劫而扯的谎，他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刚好给他碰对了。
　　不过，效果是显而易见的。韩亿劫的头已经抬起来了。
　　“看清楚了吗？”这语气有点像在问他手下人。这也是韩飞云对他这儿子有些偏见的原因。
　　“亿劫，你跟我说话的语气该改改了。”韩亿劫依旧那副冷峻面庞，韩飞云不得不接着说：“我早就派人盯着她了。”
　　“……好，我知道了。”
　　韩飞云松了口气，有的时候，这种死脑筋还是能帮上忙的。
　　傍晚的时候，百乐门的一片狼藉基本上恢复正常了，只是那些新订的桌椅板凳还没能送来，导致整个大厅看起来空落落的。巡捕房一天都没送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来来来，大家都过来一下。”老板娘招呼：“咱们也不知道得罪谁了，遇到了这种倒霉事。这两天估计也开不了张了，就当休个假。你们也每天多留意着，看看恢复的差不多就都回来，反正赚钱是你们自己的，可别等着我上门催啊！”
　　简易楠不是那种视财如命的人，也乐的放假。但，清闲也就清闲了一会。
　　一辆军车停在了路边，从车上下来两个兵。简单粗暴，二话不说就把简易楠压上了车。
　　大脑还处于蒙圈状态。这可比不得吴妄言请她上车，至少她只是被人看着而已，这回，她的太阳穴是直接被枪顶着。
　　害怕归害怕，毕竟她第一次被这玩意儿顶着。她从上车到现在一下都没有挣扎，拿枪指着她的兵都提高了警惕，越不挣扎说明这人藏的越深。实际上她只是在想待会可能会遇见的情况。
　　被压下车时，她清楚的看到大门上“国民党军司令部”的牌子。
　　“韩将军，人带到了。”
　　“进来。”
　　一位面容冷峻，五官精致的年轻少将。简易楠想。
　　“昨天晚上你参与了枪杀？”开门见山。
　　简易楠眉毛一跳，真是毫无开场白。不对不对，这不是关键。果然昨晚上被谁看见了吗？可是，“参与”这个词用的不太对劲。
　　“没有。”
　　韩亿劫厉眉一拧，他本来还不是很相信一个社交场上的女人会和枪杀有什么关系，这个态度倒是很好的证明了这女人一定不简单。
　　当然，简易楠全然不知。
　　“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这不是问话，而是直接在下命令。
　　“长官，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实话，她本来也就没问吴妄言太多问题。
　　“我不喜欢严刑逼供。”
　　严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听起来她就感到不寒而栗。
　　“长官，我知道现在是战乱时期，但是如果一发生这种恐慌事件就随便抓一个百姓兴师问罪，恐怕也不符合军人的作风吧。”简易楠真佩服自己，她的性子是一天比一天强硬和淡定了。
　　但这态度显然让韩亿劫很不满，不，甚至是想发怒。
　　“有人看见你昨晚参与了枪杀。”他的眼眸冰冷，如果那是一支箭，恐怕坐在他面前的人已经万箭穿心了。
　　简易楠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一下被韩亿劫很快的捕捉到。
　　“那就请把那个人找来当面对峙。长官，歌女的社会地位低下我知道，歌女的社交圈很广我也知道，但这并不能构成我被陷害的理由。”她这是在赌了，老天保佑他们没有证据啊啊！
　　韩亿劫一直在盯着她的眼睛看，简易楠没有躲闪，本来她就是个路人，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第二件事，党军要利用你勾引一个军火商。”在说到“勾引”二字时，韩亿劫厌恶的皱了皱眉。
　　简易楠瞪大了眼，这种事对她来说可有点稀奇。而且，这“第一件事”过的也太快了吧！
　　“不知道长官有没有听说过，我不接这种事。”暂且先推脱着看看情况吧。
　　“百姓应该为党军效劳。”
　　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简易楠想。
　　不过对于韩亿劫来说，倒是来自心里话。
　　“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不可以。”冷冰冰一句话。
　　“那么请允许我拒绝。”万一是什么危险的无赖或是她惹不起的人物，她还是不要躺这趟浑水的好。
　　“百乐门被砸是因为你。”
　　“什么？因为我？为什么？”简易楠不能不惊讶了。她原本以为是店里的姐妹在外面惹上了不干净的人才招致祸患，万万没想到是平时里洁身自好的自己。
　　“为了迫使你答应这件事。”韩亿劫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就这样？！”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去砸一个店，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种鬼主意。
　　韩亿劫没说话，但神情显然是默认了。
　　“那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现在不是要你拷问我。”
　　“那好。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刚刚我还想答应，现在我是明明白白的拒绝。”简易楠本来就是因为好奇才想尝试一下这种事情，想想这种肮脏的交易本来也不适合她。再说，她也不屑于服务于这样一个使用卑鄙手段的人。
　　“我不是在求你！”韩亿劫微微眯起危险的眼睛。
　　“我知道。”
　　“很好，你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你要拘禁我？”
　　韩亿劫还没说话，电话却不合时宜的响了。
　　“我是韩亿劫。”“……”
　　韩亿劫？简易楠快速的在脑子里搜索。韩亿劫，韩亿劫……对了！那天卢生所说的人！
　　一挂上电话，韩亿劫就叫人把简易楠带下去。
　　“等一下，我想知道，我的罪名是什么。堂堂国民党少将，不会无端捕人吧。”
　　“……参与枪杀，拒绝与党军合作。”
　　“韩将军，有一个人，他至少可以证明我的为人。卢生，你应该认识吧。”